第1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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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郁晃了兩下,頭一歪靠在了元赫的肩膀上。 石決明快步走過來,剛要伸手扶住他,就聽他喃喃說道:“元……元……別走……別……” 石決明手一抖,心說娘滴,助理這活兒果然高危,總是有各種機會撞破領導的秘密,有朝一日會不會被滅口啊,他還能順利地活到跳槽去做設計的那一天嗎? 石決明哆嗦著爪子扶住他的上司,小心翼翼地塞進后座。一轉身卻看見元赫已經拉開車門自顧自地坐進了駕駛座。 石決明,“……” 元赫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眼神清明,反射著一抹略帶冷意的燈光,絲毫不顯醉態,“你,坐后面,看著點兒他?!?/br> 石決明“……” 這又是個什么情況?! 第27章 很好的人 元赫已經擺出了他來開車的架勢,石決明也不好撲上去搶,但他還是有些不放心,忍不住多打量他幾眼。 元赫側過頭看他,“怎么?” “沒什么,”石決明扶著關郁坐好,忍了忍,還是問了一句,“元先生沒喝酒吧?最近查酒駕還是比較嚴的?!?/br> 車廂里光線比較暗,石決明看不清楚他的表情,感覺他似乎笑了一下,“怕被查?還是怕我喝了酒,把車開到海里去?” 石決明干巴巴地笑了兩聲,心想這簡直就是廢話,答案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元赫很穩當地挑了個頭,把車開出了夜闌會所的停車場。 石決明見關郁晃來晃去的似乎不大舒服,干脆往旁邊蹭了蹭,讓他枕著自己的腿躺了下來。關郁的體溫偏高,脖子后面出了一層汗,隔著薄薄的布料貼在石決明的腿上,讓他有一種很不自在的感覺。但眼下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總不好讓他歪歪扭扭地靠在自己身上,那跟摟著他又有什么區別?他可是個正經人,一點兒也不想吃自己上司的豆腐。 借著窗外路燈的光,石決明看見他緊皺著眉頭,眼睛閉著,很明顯喝多了。石決明抽了幾張紙巾幫關郁擦了擦汗,有些不解地問元赫,“關哥怎么會喝多?是發生什么事了嗎?” 元赫從后視鏡里掃了一眼他手里的紙巾,淡淡說道:“我也不知道。我看到他的時候他正在喝悶酒?!?/br> 石決明困惑地眨眨眼,他是眼睜睜看著關郁跟賀思遠一起出門的,難道他們的談話進行的不順利,于是關郁就郁悶了?然后跑去一個人喝悶酒,最后被元赫撿到?或者他們之間的談話觸動了某個對關郁來說比較敏感的區域,于是…… 石決明納悶地說:“我接電話的時候,聽他聲音還是挺清醒的?!?/br> “他喝的本來也不多,心情不好,人就容易醉?!痹諒暮笠曠R里看了他一眼,眼里微微浮起笑意,“你在懷疑什么?” 路燈的光在窗外飛快地閃過,明暗交錯中,石決明捕捉到了他眼里那一抹幾乎是溫和的神色,微怔了一下,搖搖頭說:“沒什么?!?/br> “有?!痹瞻衍囃O碌燃t燈,側過頭看著他,“想問什么?” 五月的微風溫柔地拂過,夾雜著叫不出名字的花香,溫暖地充滿了整個車廂。石決明還是頭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與這人相處,只覺得他身上那種無形的壓力在這狹小的空間里變得越發明顯。石決明不知道這種壓力來自于權勢地位,還是這個人本身,但這種感覺讓他微微有些不自在。 石決明移開視線,伸手扶了一下關郁的肩膀,又很快松開,“如果方便的話,我想問問,元先生看到關哥的時候,他身邊還有什么人嗎?” 紅燈變成了綠燈,元赫開著車平穩地前行,語氣平淡地反問他,“應該有什么人嗎?” 石決明說不好他是不是在套自己的話,如果是,又是為什么呢?看他的表現,似乎跟關郁之間并不是那種曖昧關系……石決明在心里稍稍慚愧了一下,覺得自己隨隨便便就對別人的私事多加猜疑,真是太不純潔了。 元赫見他不吭聲,又問道:“是不是賀思遠?” 石決明思索了一下,覺得以賀思遠和關郁的關系,一起露面不是什么特別需要注意的事情,便點了點頭說:“下班的時候,關哥是和賀思遠一起出去的?!?/br> 元赫冷笑了一聲,“賀思遠……” 石決明猜測他對賀思遠大概沒什么好感。且不說賀思遠的名聲,單單說他對關郁做過的那些失禮的舉動,石決明一個旁觀者尚且看不慣,何況元赫還是關郁的朋友。不過他現在與賀思遠的交情不同,作為賀思遠的朋友,石決明還是覺得自己有必要替賀思遠說兩句公道話。 “二少性格不好,”石決明做了一下鋪墊,緩緩說道:“但他本質不是壞人?!?/br> 元赫輕嗤,“誰本質是壞的?” 石決明沉默了一霎,忽然想到了他舅舅舅媽一家人。年紀越大,他也就越明白,他們也不過是自私罷了,并非那種真正意義上的心思歹毒的壞人。他不喜歡這一家人,但也只是不喜歡。要說恨,似乎也沒到那個程度。他連把自己拋棄了的爹媽都不恨,何況幾個不相干的親戚? “元先生說得對,”石決明垂下眼瞼,心里暗暗嘆了口氣,“古人說人之初,性本善,也說了倉廩實而知禮節,衣食足而知榮辱。如果能舒舒服服的做好人,誰又會去做壞人?大多數的壞,不過就是利益權衡,各方考量,然后做出的選擇罷了。那種一門心思就想要禍害人的畢竟還是少數?!?/br> 元赫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認真的回答。他從后視鏡里看了石決明一眼,眼神有些沉,“賀思遠那樣的……在你心目中也是有苦衷的?” “苦衷倒也說不上?!笔瘺Q明想了想說:“二少只是沒有站到最適合他的那個位置上。就像李后主,從藝術家的角度去評判他,和從政治家的角度去評判他……能一樣嗎?” 元赫沒有出聲。 石決明知道只憑自己幾句話,未必就能扭轉這人對賀思遠的印象,但好轉一點兒是一點兒,免得元赫看他不順眼,回頭找人把他套麻袋揍了,“二少性格是不好,但他無論說話還是辦事都是直來直去,從不拐彎抹角。跟這樣的直腸子相處,至少不必擔心他會背后捅刀子,會當面一套背后一套,對吧?” 元赫從后視鏡里看著石決明那雙亮閃閃的眼睛,神差鬼使的“嗯”了一聲。 石決明覺得自己的觀點被肯定,頓時高興起來,“再說他雖然性格不大好,但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好好溝通一下,不見得就不能和平相處。何必給別人機會,讓他們在里面下絆子呢?后院起火的話,關哥的日子也難過……” 石決明覺得自己似乎說的太多了,有些忐忑地看了看躺在他腿上的關郁。關郁側著身,安安穩穩地枕著他的腿,面孔沉在黑暗里,也不知是醒了還是睡著。 “你對關郁倒是很上心?!?/br> 上心嗎?石決明想了想說:“關哥是個很好的人?!?/br> 他說的很好的人,而不是寬容大度的上司或者有能力的領導之類的贊美的話,這也確實是石決明心中真實的想法。 元赫聽了這句話,心情卻有些微妙,“很好的人?” 石決明“嗯”了一聲,不想跟個不熟的人絮絮叨叨的解釋自己的上司有多好……上司這會兒還在他腿上躺著呢。 他不說話,元赫也不追問什么,一路安靜的把關郁送回家,看著管家喊人來扶著他進去,才又上了車,朝著崇明里的方向開了過去。元赫開的順手,車子駛出半條街了才反應過來不能直接回家,他開的是小助理的車,忙問他,“你住哪里?方便先把我送回去么?” 石決明心想本來是要送你的,誰讓你那么主動要當司機呢? “我暫時住崇明里,”石決明問他,“元先生是住哪里?” 元赫聽他也住崇明里,心里意外了一下,很快又想起他給元小貝蒸蛋羹的那天解釋過緣由,便點了點頭說:“難怪你說他好?!?/br> “不僅僅是因為這個?!笔瘺Q明對他的態度略有些不滿,“你是想說我只是被關哥用好處收買了么?” 元赫搖頭,“我不是那個意思?!?/br> 石決明懷疑地看他,他覺得元赫肯定是出了事首先會想到最糟糕的后果的那種人。甚至在某些方面也跟自己一樣,會帶著最大的惡意去揣度別人的用意。 元赫笑了起來。他覺得石決明這人挺有意思,之前講道理的時候還一本正經的,這會兒眨巴著懷疑的小眼神,還帶了點兒慍意,一點兒也沒有了之前的沉穩。元赫覺得他的性格大概也跟賀思遠有一些共通之處吧。 這小孩兒挺懂事,也會看眼色,但元赫能感覺到,他實際上的性格并不是那種老實巴交,逆來順受的類型。 元赫覺得他是個挺有意思的人。 “先開回我家,”元赫似乎是在詢問他的意見,但語氣卻帶著一股四平八穩的勁兒,“把我放下你再開回去吧?!?/br> 石決明當然不能說不行,再說都在一個小區了,也繞不了多遠。 元赫像是替自己解釋,“今天累了,懶得走路?!?/br> “沒事?!笔瘺Q明忙說:“其實離得并不遠?!?/br> “哦?”元赫貌似無意地接了一句,“那改天應該去拜訪的,歡迎嗎?” 石決明心想我能說不么?他怕這位大爺心血來潮真的跑來拜訪他,猶豫了一下,附加了一個時間要求,“周末和晚上不行。其他時間都歡迎?!?/br> 元赫樂了,這小東西說話還挺有策略。不歡迎就不歡迎唄,還給他來迂回了一下……除了周末和晚上,一般的上班族哪里還有時間去串門? 石決明大概也想到這一層,忙解釋了一句,“我弟弟馬上高考了?!?/br> 元赫了然,“看不出,你還真是好哥哥?!?/br> 老子必須是啊。石決明對他說話的語氣再度不滿,怎么這人說話總是一副“哎呀原來你比我想象的高級”的架勢? 算了,人家是有錢人,愛怎么說怎么說吧,反正過了這村沒這店,以后大概也沒機會窩在一輛車里聊天了。 車子停在那天的別墅外面,元赫推門下車,走了兩步,又折了回來,雙手撐在車窗上,微微俯身看著石決明。 石決明覺得從這樣一個角度看著他有些別扭,好像整個人都被籠罩在他的氣勢之下,忍不住向后縮了一下,“元先生還有事?” 元赫想了想說:“今天酒醉的事情,你不要再跟關郁提?!?/br> 石決明沒想到他會說這個,愣了一下才說:“當……當然啊?!彼粋€小助理,哪會腦抽地跑去問領導“你昨晚怎么喝多了”這一類的蠢問題? 元赫滿意地點頭,說了句,“乖?!?/br> 石決明,“……” 元赫站直身體,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如果明年這個時候你還跟著他,記住這個日子,最好能想法子跟著他,別讓他一個人出去?!?/br> 石決明不解地看著他。 元赫想了想,大概覺得不說清楚的話,這小助理不會把他的提醒放在心上,便又說道:“今天是一個人的祭日?!?/br> 石決明心中震動,忽然想起關郁曾經說過的一句話,忍不住問元赫,“這人……是誰?” 元赫似乎嘆了口氣,“人都沒了,是誰又有什么重要?” “我想要共度一生的那個人……他已經不在了?!?/br> 原來,竟是真的。 第28章 舊時恩怨 石決明回到家的時候,石遠志已經睡了。玄關處亮著一盞漂亮的玉蘭花形狀的壁燈,淡淡一抹緋色,是看了就會讓人覺得舒服的顏色。墻壁上不顯眼的玉蘭花圖案在柔和的燈光下映出精致的銀色線條,在寂靜的夜色里有一種不動聲色的貴氣優雅。 石決明輕手輕腳地換了拖鞋,踏著滿室月光走進客廳。陽臺的門開著,夜晚空氣沁涼濕潤,帶著清新的花草香氣,幽幽浮動。 石決明輕手輕腳地走到石遠志的房間門口聽了一會兒,虛掩的房門后面,呼吸聲輕柔地起伏,石遠志已經睡熟了。他掩好門回到客廳,隨手抓了一個抱枕在沙發上窩了下來。他這會兒不想睡,滿腦子都是關郁喝醉了酒昏昏沉沉的樣子。 白天的時候關郁看起來還很正常。石決明仔細回憶,沒發現有什么異常的地方,下班時邀請賀思遠談話時,神情也很正常。石決明回想起他臉上帶著微笑跟賀思遠說話的樣子,莫名的有了有一絲揪心的感覺。這個人,是把痛苦掩埋的太深了嗎? 是……愛情嗎? 石決明困惑地想,那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他爸媽當初各奔前程的時候,為的也是這個該死的原因?他還記得他媽最后一次跟他爸吵架,指著他爸的鼻子說:“要說別人也先看看自己的屁股擦沒擦干凈,你真以為我不知道你養在外面的那個兒子?他娘是個什么玩意兒?夜總會里跪著給人洗腳丫子的表子吧?還有臉跟我說什么真愛,別惡心人了?!比缓蟆?/br> 就沒有然后了。 他爸一個耳光扇過去,兩口子又在臥室里打成一團。石決明抱著被嚇醒的石遠志,木著臉聽他們互相揭短,互相用最惡毒的話羞辱對方,覺得自己的家庭簡直就是一個恐怖的笑話。沒幾天,他們的婚就離了。他爸去找他養在廣州的真愛,他媽把他們兄弟打包送回娘家,拍拍屁股找她的青梅竹馬去了。 是愛情嗎? 石決明冷笑,這東西能讓人變得那么瘋狂又涼薄,能變成牢籠,將那深陷其中的人牢牢地捆縛著,哪怕人已經死了,不在這世上了,仍不得解脫。 愛情。 石決明扔掉手里的墊子,閉著眼在沙發上躺下來。 月光如水銀般無聲無息地鋪灑了一地,夜色靜謐,蟲聲呢喃。石決明在半明半昧的光線里翻了個身,喃喃自語,“老子以后好好過日子就夠了,絕不沾這些莫名其妙的破事兒……什么愛啊愛的……都滾一邊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