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燕王嘗著了賺錢的甜頭,還跟夏景行感嘆:“我算是理解了你家夫人的愛好了,眼看著銀子蹭蹭往上漲,這種愉悅的感覺簡直是無法形容?!?/br> 夏景行情緒莫名復雜:“殿下,我家媳婦兒打小就是商人之家,她這輩子也就這點追求與愛好了,可殿下您可是龍子鳳孫,這愛好是不是有點兒……” 燕王簡直覺得此人無法溝通,有心要派他前往南方去采購錦鍛茶葉香藥蘇木,可是夏景行自夏芍藥懷孕之后就表示,只要是幽州城內的差使,他會努力盡責的完成,但是長期外出公干:對不住了,家有孕婦,不能遠行! 旁人家是父母在,不遠游,他倒好,媳婦兒懷孕不遠游。 燕王也拿他沒辦法,他推脫耍賴,死活不肯出門,總不能綁了他去,只能派了趙則通,又另外從燕王府的鋪子里抽調了兩名懂行的掌柜跟著,派了一隊人馬準備前往南方采賣貨物。 何娉婷聽聞丈夫又要遠行,心里萬般不舍,替他準備行裝,又往夏芍藥面前去訴苦。 夏芍藥可不知道因為自己懷孕,丈夫都已經在燕王那里消極怠工了。她自己照舊忙著家里的事情,只除了夏家園子里的事情被夏南天接手了。 聽到何娉婷來訴苦,頓時大喜過望,“我正想進一批好茶呢,金陵的錦鍛茶葉可都是從南方進的,既然燕王派了人去,又是趙大哥接手,咱們何不各自湊一筆錢,讓趙大哥順手也捎一份貨回來呢?” 何娉婷呆呆瞧著她,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來,“夏jiejie真可怕!”明明人家是跑來向她訴苦的,結果到了她這里,倒立刻成了商機。 夏芍藥摸摸自己的臉蛋,“明明jiejie我生的也算美貌,哪里可怕了!”這個也算是大實話了,昨晚夏景行還在她耳邊夸她好看呢。 旁人夸她不覺得,但懷孕之后挺著肚子還時不時被丈夫夸美貌,夏芍藥那顆從來不曾自戀過的心也經不住飄飄然了起來。 何娉婷一跺腳,直恨不得抱著榮哥兒回去,人家夫妻要離別,她這種一門心思鉆到錢眼里的人,怎么能夠理解人家的閨中幽情呢? 夏芍藥見她這模樣,頓時捧著肚子笑起來,她已經出懷,孩子還時不時在肚子里踹她兩腳,“meimei你要這樣想,趙六哥可不是出門玩耍,他可是出門去給你賺銀子去了,等他回來,家中進了大筆的銀子,你到時候想做什么做不了呢?” 何娉婷還是很傷感:“可是……我沒想要那么多銀子,我只想六哥跟榮哥兒在我身邊就好?!?/br> 夏芍藥摸摸她的臉蛋,對她這種小富即安的心態表示理解,但還是覺得自己更喜歡大出大進賺銀子的快活。 被夏芍藥開解了一回,等回到家何娉婷才發現,開解之后比沒開解還糟糕,開解之前她最多想著,丈夫要遠行,有點舍不得,心里有點小幽怨??墒情_解之后她要擔心的是:江南多美女,腰肢軟如柳,眸浸春水,柔情四溢……也不知道趙則通抵不抵得住這誘惑。 可恨的夏芍藥,向她歷數江南盛景,揚州瘦馬,蘇杭女子風貌,倒讓何娉婷一顆心全撲到了吃醋大業上,等趙則通回來不知道說了多少狠話,直嚇的趙則通向她再三再四保證,一定要守身如玉。 等到趙則通聽說何娉婷擔心的源頭竟然是夏芍藥的提點,回頭就去尋夏景行,“你家媳婦兒就不能心眼好一點?我一直覺得夏少東也算是心胸寬闊難得一見的女子了,怎么還要慫恿著我家媳婦兒吃醋???” 夏景行昨晚接到老婆下達的最新任務,懷里揣著萬兩銀票,對趙則通的包容度不免就高了起來,“六哥說哪里話,我家娘子這不是安慰嫂子嗎?你想啊,讓她與其日夜思念你,不如讓她一直想著你是不是在外面拈花惹草,多吃點醋可比多想你日子過的要快些?!?/br> “沒瞧出哪里快了,都是一樣的不好過?!?/br> 趙則通完全不能茍同這夫妻倆的觀點,還不能將夏芍藥得罪狠了,“兄弟啊,你還是回去多勸著點夏少東,讓她盡量和在我媳婦兒面前亂說,她那人心眼小,可不比夏少東心寬經事兒,平日我不在家,也要麻煩她多照應我家了!” 夏景行立刻愉快的應了下來,“這事兒就包在我家娘子身上!”轉頭就將懷里揣的銀票掏了出來,“只不過六哥啊,兄弟這里也要求你一樁事兒……” 互惠互利的事兒,趙則通只能接下這活兒,還要感嘆一句:“你家夏少東就是掉進錢眼里了,她怎么不往殿下販馬的生意上摻一腳?” 夏景行暗道:你當她沒想過???只不過后來聽說這事兒還與圣人就關,這才打消了念頭。 他家媳婦兒在生意場上,那可真是一把好手。 *********************************** 趙則通走了之后沒幾日,韓東庭就到了幽州城。他走的這幾個月,孫氏好幾次還跑來問,韓掌柜訂的繡品做出來很多,他人卻不見影子,會不會不來了。 夏芍藥勸她再等等,又道此人遠行,恐怕得數月,倒果真讓夏芍藥說準了,他果然許久之后才回來,才進了夏家鋪子,夏芍藥便道:“韓掌柜此次恐怕定然滿載而歸,我瞧著滿面紅光,卻是發了大財了?!?/br> 韓東庭上次從她這里進的一批宮緞拉到大食波斯等國,被當地貴族搶購一空,而且價格說出來恐怕要嚇死人。他賺的盆滿缽滿,回來再見到夏芍藥,態度就更熱絡了,優先問及夏芍藥鋪里可愿意進些波斯大食的貨。 夏芍藥立刻約好了日子跟他看貨,又提起孫氏做的繡品:“她往我這里來過好幾回了,還問起韓掌柜可是不再回來了?!?/br> 韓東庭便笑:“說起繡品,上次運到上京城之后,倒是很受歡迎,只上次繡品太少,這次正好多販些過去?!?/br> 當日從夏家鋪子里出來之后,他便往孫家小院里去了。 隔得數月,邢寡婦都當這個人失蹤了,上次沒問出蓮姐兒話來,哪怕是在她大腿內側擰了好幾下,這丫頭也咬死了不啃聲,只眼里淚花亂轉。 邢寡婦沒了主意,后來一兩個月不見韓東庭上門,悄悄兒往后面學徒院里去瞧過,但孫氏那些小徒弟們還照樣在做契丹圖案的繡品,她耐不下性子,好幾次旁敲側擊去問孫氏,“那位收繡品的客商可是不再來了?咱們做了這么多,他若是不來收,能不能往外面去賣?” 孫氏是訂過契約的,當即便阻止邢寡婦:“邢嫂子若是怕他不來,就將這些繡品先交到我這里,自己再另外繡了東西放到夏家鋪子里去寄賣,都是一樣的?!?/br> 倒是什么消息也沒打聽出來。 再見到韓東庭,邢寡婦頓時喜出望外,這次也不讓蓮姐兒往前湊了,將韓東庭迎進了院里坐下,還未奉茶便問:“大官人幾時迎了我家蓮姐兒家去?”還當上次蓮姐兒跟他之間真有了什么約定,她傷心要離開親娘才哭的。 她自己心里覺得,蓮姐兒模樣出挑,生的似鮮花一朵,有時候瞧著她那透白的皮子,都覺得嫩的能掐出水來,就沒有爺們兒不喜歡的,只她家蓮姐兒卻是人挑個富貴人家,這才不會輕易的訂親。 她這話問出來,韓東庭倒愣住了,“這位大嫂……在跟韓某人說笑吧?”蓮姐兒是誰?他壓根不知道。 邢寡婦急了,“你……你上次來不是答應了嗎?我家蓮姐兒舍不得我,為此還好生哭了一場呢?!边@會兒也顧不得了,腳下生風回房去將蓮姐兒扯到了他面前,“你自己跟她說,自大官人走后,我家蓮姐兒苦苦盼著……” 韓東庭還未說話,蓮姐兒一捂臉倒哭了,“娘,你別說了行不行?!我連話都沒跟人家說過一句,求求你別再說了行嗎?”她原還只盼著韓東庭不再來,時日久了邢寡婦就死心了,到時候能替她訂一門親,不拘左鄰右舍什么樣的百姓人家,只要踏實肯干的,日子且能過得。 可邢寡婦一心盼著閨女能出人頭地,好容易碰上個富貴的,哪里肯輕易撒手。今日韓東庭上門,她就藏在房里死活不肯出來,哪知道邢寡婦卻氣咻咻回房去,倒好似她被人騙了,硬扯了她出來,要當面對質。 這下蓮姐兒再裝啞巴也不行了。 邢寡婦頓時愣了,“怎么可能?上次我不是……”創造了機會給她嗎? 她心里一心記掛著要過上好日子,人都到了眼前,既然都說破了,索性也不藏著掖著了,倒開口問韓東庭:“大官人也見過我家蓮姐兒了,當真沒想過帶了我家蓮姐兒家去?” 孫氏恰從后面院子里過來撞上,只覺得整張臉都要燒起來了,又尷尬又難堪。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邢寡婦這是把她院里當做什么地方了? 孫幼竹從來不是忍氣吞聲的性子,只她也敲打過邢寡婦,但卻不見效果。有些人就是這樣,臉皮厚到了一定境界,總是勘不破別人的忍讓,視之為理所應當。 “邢嫂子,你在做什么?” 她過來之時,連韓東庭的臉都不敢看,就直奔了邢寡婦過來了。 邢寡婦卻誤以為她也瞧上了韓東庭,只想著自己能嫁個有錢富商,這才會攔著蓮姐兒的姻緣路。已經二十出頭又嫁過一回的孫氏是無論如何也沒辦法跟鮮花嫩柳一般的蓮姐兒相比的。 “孫掌柜的,我家蓮姐兒可是比你年紀小,也沒嫁過人,你是無論如何也比不過的?!笔碌饺缃?,邢寡婦覺得假如她是男人,在蓮姐兒與孫氏兩者之間擇其一,那必是蓮姐兒無疑,因此這話也毫不猶豫的說了出來。 待孫幼梅品出邢寡婦方才這話內含的意思,頓時氣的怒火中燒,整張臉變的雪白,指著邢寡婦道:“邢嫂子既已攀上了高枝兒,那就麻煩立刻從我的院子里搬出去。我這里住的全是女眷,都是清白人家,靠著自己一雙手糊口,卻不是那些院里的姐兒們,指靠著男人過活。邢嫂子要給自己閨女拉皮條也好,要指靠著男人過活也罷,都別在我院里行事,省得讓旁人以為我這院里風氣向來如此!” 她這句話說完,立刻忍著羞窘之意向韓東庭賠禮道歉:“讓韓掌柜見笑了!我這里只做繡品生意,院里住著的都是孤弱無靠的婦人,或者是寒家貧女,除了邢嫂子馬上要搬出去,別人對韓掌柜再無別的想頭,還望韓掌柜別誤會。這次的繡品交了之后,往后恐怕不能與韓掌柜做生意了,還望韓掌柜見諒!” 韓東庭原本就當玩笑一般,他行走四方,何等場面沒見過,這世上只要你打扮光鮮,荷包里裝了滿滿當當的金銀,何愁沒有女子投懷送抱。她避閑的意圖如此明顯,倒讓韓東庭刮目相看。 “孫掌柜說哪里話,韓某到此也只是為著繡品,并無別的意思。至于這位……嫂子所議之事,韓某從未想過,也從未與這位姑娘有過逾矩之處,之前都是夏夫人陪著來的,有她作證!只這門生意是夏夫人介紹,她既覺得孫掌柜可靠,韓某也相信孫掌柜為人,生意還是要做下去的,不然韓某還得勞煩夏夫人再尋一處繡坊。且往后韓某也還要與夏夫人做生意,韓某也不想得罪夏夫人,還請孫掌柜瞧在夏夫人面上,別斷了這門生意!” 他們二人一來一往,倒將邢寡婦與蓮姐兒晾在了一旁。蓮姐兒身子簌簌而抖,幾要站立不住,而邢寡婦卻不能置信,攔在韓東庭面前,直恨不得他立時就帶了蓮姐兒家去,“大官人,這是怎么說的?難道我家蓮姐兒生的不美?” 韓東庭輕笑,目光在發抖的蓮姐兒身上一掃,“韓某走過多少地方,比之你家姐兒生的美的女子見過不知凡幾,難道韓某要將人都帶回家去?韓某是出門做生意的,可不是出門尋花問柳的!” 邢寡婦傻了眼,沒想到眨眼之間,她瞧好的人壓根沒瞧上蓮姐兒,還得罪了孫氏。既不甘又后悔,這時候轉頭再去瞧孫氏,想要說兩句軟話,可是孫氏卻已經與隨后過來的釧兒去房里拿繡品,一眼都不想瞧她們娘倆。 釧兒也跟著孫氏在后面院里做繡活,過來的時候晚了幾步,沒聽到邢寡婦方才的話,只覺這氣氛有些奇怪,幫著孫氏將給韓東庭做的繡品全抱了過來,滿滿當當堆在面前的石桌上。 三人忙著點數,又有韓東庭帶來的長隨將東西抱上外面的馬車,結了帳之后才走。 孫氏這里送了人出門,回頭就站在院里,催逼著邢寡婦母女倆立時三刻搬出去。 邢寡婦沒想到事情急轉直下,沒了韓東庭這棵搖錢樹,孫氏的小院又成了安樂窩,好歹能省了房租,這會兒倒覺得一百文錢的房租當真便宜了??芍闹莩侨ゴ蚵?,除了窩棚,稍微齊整些的院子可再沒這么便宜的房租了。她跟蓮姐兒又是婦人,若是真住到窩棚里,恐怕母女兩個的清白都難保。 “孫掌柜……” 邢寡婦再要說好話,孫氏再無一點好臉色,“我原就是好心收留你們母女,往日小事就不必說了,但今兒當著前來收繡品的客商面兒往我身上潑臟水,我卻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做這好心人了!我這里廟小,容不下邢嫂子這么大尊佛,還請你立刻從這里搬走,如若不然,或往衙門去告,或往將軍夫去求夏夫人,我都要請邢嫂子帶著你閨女出去!” 釧兒還不知道邢寡婦方才之言,只覺得自家姑娘氣的狠了,輕拍了她的背,拉了她坐在院里石凳上,待要問事情始末,卻也知道孫氏并非不講理的人,再瞧蓮姐兒那羞愧不能見人,邢寡婦躲閃心虛的目光,便知再沒好事,挽起袖子作勢就要往她們屋里闖:“既然邢嫂子自己不肯動手,那就讓奴婢來替邢嫂子收拾行李!” 蓮姐兒扯扯邢嫂子的袖子,“娘,咱們走吧?” 邢寡婦見孫氏是鐵了心要她們娘倆搬走,一想到出得這門,往后可就要日夜辛苦做活,才能租個齊整些的上院子來過活,倒好似在她身上割rou一般,挖心剖肝的疼,立刻往地上一坐,拍著大腿哭將起來:“孫掌柜就這么狠心,趕了我們娘倆出去,這是在斷我們娘倆的活路??!我一個寡婦人家,帶著閨女往哪里去……” 孫氏也是從小家里嬌養長大的,從未曾與市井潑婦打過交道,倒被邢寡婦打滾撒潑的樣子給嚇得一跳。但她既然已經放話出來,要邢家母女搬出去,便再沒姑息容讓的余地。今兒邢寡婦能說出這番污蔑她的話,明兒邢寡婦就能將自家院里的名聲給敗壞了。若是引的街上那起子浮浪子弟欺上門來,還當她這明著是做繡品生意的,暗底里不知道做著什么勾當,往后這一院子婦孺哪還有安生日子可過? “釧兒,你去將軍府請夫人派幾個人過來,幫著邢嫂子搬一搬家?!?/br> 邢寡婦一聽這話,立刻扯開了嗓子嚎:“這是要逼死人命啊!不給我們娘倆活路了……” 院子里這番喧鬧,房里的其余幾位寡婦聽得動靜都出來瞧,聽得是孫氏力逼著邢寡婦搬出去,也不知什么地方惹著孫氏了,也有勸著孫氏消氣的,也有勸著邢寡婦向孫氏道歉的。 邢寡婦見來了這許多人說軟話,從中間和稀泥,哭的更帶勁了,蓮姐兒又難堪又不知所措,只蹲在一旁使勁拉她:“娘,你起來!娘——” 不等的孫氏吐口讓她繼續住下,她起來才傻呢。 邢寡婦哭天抹淚,坐在地上不肯起來,蓮姐兒只能在一旁抹淚,只孫氏板著張臉坐在那里,乍一瞧這架勢,還真似孫氏欺負她們母女了。 孫氏只覺又累又氣,她當初一片好心,哪知道卻出了這等事,索性當著眾人的面兒將方才的事情倒了出來,又問大家:“你們若是覺得,不怕她帶累了大家的名聲,便跟她一道去住。只我卻不敢跟這樣的人一個屋檐下住了,省得外面露出風聲,只道我行事為人有誤?!?/br> 這幾位寡婦從中說合,多半也是同病相憐,想著邢寡婦帶著蓮姐兒出去不容易,大家住在一起互相之間也有個照應,聽得她紅口白牙竟然差點壞了大家的生意跟名聲,頓時都不說話了,只往孫氏身邊一站,徐寡婦倒還勸她:“邢嫂子,自咱們跟著孫掌柜過日子,可是缺衣少穿還是沒地兒住了?你這話也說的忒沒良心!掌柜的既然已經不想收留你了,不如你就帶著蓮姐兒出去過活,省得天天心里埋怨掌柜的阻了你家蓮姐兒的路?!?/br> 邢寡婦見再沒人理她,釧兒又要往夏家去求夏夫人,想想那位夫人的身份,以及上次讓孫氏捎話,心里就有些發怵,還真怕夏芍藥將她們母女倆賣到那不見天日的地方去,爬起來拍拍身上的土,灰溜溜回房收拾東西,前著倆大包袱出了孫氏的小院子。 孫氏讓釧兒跟其余幾人將邢寡婦住過的屋子重新打掃了,一應東西全扔了出去,算是去了晦氣。 邢寡婦帶著蓮姐兒出了孫氏的院子,朝著大門口啐了一口,“沒人要的賤皮子,就算是小姐又怎么樣,還不是淪落到賣繡品過活?!”心時對孫氏當真又怨又恨。若是她幫著撮合,蓮姐兒要么能進將軍府,要么說不定就能跟了韓東庭去,哪怕瞧在夏夫人面上,但凡有她幫著說幾句話。 蓮姐兒一句話也不多說,只覺得今日之事羞的她頭都不抬不起來,哪里還能說出別的話來。 她們母女在幽州城內轉了半日,從大天白日轉到了天快黑了,都沒找著合適落腳的地方,門戶嚴整的院子價格高,也有一兩二兩租銀的,便宜的周圍所居者全是貧苦人家,搭個窩棚住著,周圍跑著的孩子們俱都衣衫襤褸,光著腳到處跑,看到她們母女的穿著打扮,目光里的神色都教她們害怕,哪里敢住這樣的地方。 最后不得已尋了個客棧,花了十文錢出來住了個柴房湊和一晚,準備明兒接著再找。 **************************** 次日夏芍藥帶著丫環往韓東庭處看貨,聽得他提起此事,頓時愕然不已。 據她所知,孫氏那院里也就邢寡婦身邊跟著個閨女,還曾經想要進夏家門。 韓東庭提起此事,還道:“韓某覺得此事讓孫掌柜有些不好意思,她昨兒還提出往后不再跟韓某做生意了。韓某只好抬出夏夫人了。萬望夏夫人回頭勸一勸孫掌柜,還請她別多心,往后生意照舊。她若是覺得價格不合適,我這里再提一成的價格?!?/br> 幽州城內本來繡坊就極少,而且做出的活計還沒孫氏這里精細。而孫氏不但活計好,而且又與夏家有關系。 韓東庭再怎么樣也是遼國客商,自從打聽到了夏家主家還是大齊的三品武將,整個幽州城除了燕王之下,就數夏大將軍的職銜最高,而夏家夫人在幽州城做手意也算是頭一份兒,無論是貨品還是她的背景,都值得結交,這才成了夏家的固定客戶,打定了主意要與夏家做長久生意。 夏芍藥聽得韓東庭主動提出加價,很樂意替孫氏應下來,“此事我回頭會找她說說的。孫掌柜為人很是不錯,若不是家里人逼的過不下去,也不會遠道而來投奔我。且她做事踏實,倒是可以長久合作?!?/br> 韓東庭這時候倒多問了兩句:“聽得那位婦人提起,孫掌柜出嫁過一回,難道丈夫竟然不在了?” “這倒不是,她夫家與婆家鬧了點矛盾,不得已和離了,又被娘家逼著嫁人,她便不肯住在家里,出來自立門戶了?!?/br> 韓東庭目光閃了閃。 夏芍藥看過了貨,大食多產香料、琉璃、寶石、地毯,葡萄酒等物,又與韓東庭議了價格,倒將他這里的貨要去了一大半兒,準備放在夏家鋪子里銷售。 夏景行聽得自家鋪子里進了一批外國貨,為瞧新鮮,跟著挺著肚子的老婆瞧了一回,選了兩塊顏色花紋都漂亮又不犯忌諱的毯子,一套琉璃酒具,兩壇子葡萄酒,兩匣子香料,準備往燕王府送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