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
********************************************** 互市開了二十多日,耶律賢收到了蕭玉音的密件,打開來瞧,暗道好懸,差點中了耶律德光的計策。 當日抓的遼人咬死了不說幕后主使之人,更在被緝拿審問之后一心求死。蕭恪覺得既然問不出什么,索性成全了他們,便將活著的這些遼人都拉到新城之外處決了。 觀刑的遼商與齊商再次感受了一次兩國皇室修好的決心,這下是更無疑慮了,互市此后多少日子都風平浪靜,每日開市都有不少兩國商人達成交易,抽的交易稅都非常喜人。 這時候耶律賢就開始后悔了,早知道交易還能抽稅,說什么也要將互市建到上京城外去,這樣也算是給國庫又添加了一筆收入。到底還是他年紀輕,辦事不夠老練之故。 算著日子,耶律德光到上京城也有二十多日了,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耶律賢心里不放心,拿了信去尋燕王,將遼后的信給他看。 燕王原本就疑心互市上的亂子是耶律德光所為,見到遼后親筆所書,更加確信無疑。 “大殿下既然是汗王嫡長子,便是未來大遼的可汗,小王在此向大殿下保證,只要本王在幽州在駐守的一天,必能保證互市開下去,只前提是,汗王與大皇子能夠保證遼國沒有內亂,一切都在你們父子掌控之中!” 耶律賢面色凝重,與燕王拱手為禮:“小王這就回上京去,往后互市的遼商望燕王殿下照拂一二。小王留下使團副使在幽州,燕王若有需要通傳的,只管讓他傳話即可!” 次日耶律賢就帶一隊人馬回上京城去了。 夏景行聽到這個消息,只感覺再去燕王府議事,腳步都輕快了不少,回到家里,對著老婆也是溫柔似水,以至于讓夏芍藥懷疑他是不是心里藏著什么陰謀,這才要加倍對她好。 也不怪她多想,實在是邢寡婦是個堅韌的婦人,隔得幾日總要出現一回,往夏家門上求見,只不過守門的小廝不放她們進來,這才沒鬧出亂子來。 而經過了上次夏景行撥劍的事情,她大約覺得大將軍有點嚇人,萬一弄不好會出人命,倒不敢在夏景行回家的路上公然攔他,卻轉頭磨纏起夏芍藥來。大約覺得這位夫人年輕面嫩,心腸又好,連孫氏也肯接濟,不但備好院子連被褥米面都準備好了,她帶著閨女多來幾趟,說不定就能應下來。 夏芍藥還真沒見過臉皮如此之厚的人,她被邢寡婦鬧的煩惱不已,終于派人去請了孫氏過來,將最近這段日子以來,她們娘倆的所作所為都講給孫氏聽,請求她能勸著些。 孫氏忙著教小徒弟們練習針法,她自己還要做活計,只隔幾日往夏家布莊交繡品的時候,徐寡婦提起邢寡婦最近幾乎沒交什么繡品,才覺得有幾分奇怪。 邢寡婦十分愛財,恨不得一文錢掰作了兩半花,哪里會閑著不賺錢? 現在才知道,感情她將繡品拿去互市上賣了,結果又遇上了大將軍,還生出了不該有的妄念。孫氏臉都紅了,難堪的快說不出話來,“我……我得夫人幫助良多,沒想到卻給夫人添了這么多麻煩!都是我的錯!” 夏芍藥倒笑了,“我記得你也是個爽利人,你能出手幫她們娘倆一把,原是你心善。她們非要來纏我,卻不是你支使的,與你有何干系?怎么就是你的錯了?我只是被這娘倆給煩的,讓鄰居知道了,不定還以為是我家夫君惹了什么風流債回來呢,過得幾日門上就有個寡婦帶著閨女來求。她這哪里是求人,乃是逼人!想要逼人就范!可惜我偏偏不吃她這一套。如果再逼我,可真別怪我仗勢欺人,將她家小閨女賣到見不得人的地方去,就算她喊破了大天也沒地兒喊冤去!” 孫氏回去之后,將院里住著的所有人都召齊了,張口便道:“邢嫂子,你天天帶著蓮姐兒上夏家門上去,知道的說是你知恩圖報,不知道的還當你是上門討債呢!我不管大將軍如何救了蓮姐兒,人家救是舉手之勞,沒想著要你們母女報答,可你上趕著非要將姑娘送進將軍府去,到底打的什么心思?別打諒大家都是傻子,就你精明!” 她也是氣的狠了,半點臉面都不想給邢寡婦留,這才當著眾人的面兒揭破此事。 邢寡婦不意此事竟然會被孫氏知道,“這事兒……掌柜的怎么知道?” 孫氏冷笑,“若要人不知,除非鬼莫為!將軍府周圍的鄰居們都知道了這事兒,大家都當笑話談,我又沒聾沒瞎!不知道邢嫂子這么做,是想逼著夏夫人就范呢,還是想帶著夏將軍納了蓮姐兒?” 其余幾位寡婦沒想到會出這事兒,皆拿鄙視的目光去瞧邢寡婦娘倆。 蓮姐兒面嫩,被人瞧的恨不得地上有條縫鉆進去,邢寡婦卻挺起胸膛道:“大將軍救了蓮姐兒一命,我家蓮姐兒就該為奴為婢的報答他!人若不知恩圖報,那還是人么?”她這借口倒是冠冕堂皇。 孫氏這下真是被她給氣笑了,“還沒聽過這么上趕著報恩的!不過呢,夏夫人也說過了,你若是還照這樣三天兩頭往將軍府門外去求,壞了大將軍的名聲,到時候就別怪她不客氣,找個人將你們母女倆都賣到那見不得人的地方去,邢嫂子覺得在幽州地界上,還有誰能為你們母女倆作主?燕王殿下嗎?可惜燕王府的門檻更高,恐怕你們母女倆踏不進去!” 邢寡婦臉都白了,“她敢?!”瞧著那位夫人生的眉目如畫,不意心胸竟然這般狹窄毒辣。 “你覺得……夏夫人托我捎這句話給你,難道真是為著說笑?” “她……她真這么說?” “邢嫂子若不信,大可一試!” 孫氏說完這句話,扭頭便走。才走兩步又想起一件事,回身笑道:“邢嫂子若是覺得我這院子淺窄,容不下你這尊大佛,你大可尋個高大些的廟門,別住在我這小廟里委屈了您!” 其余幾位寡婦平日深居簡出,都是不惹事的性子,又沒得兒女依靠,唯有埋頭做繡活,好攢錢養老。原來她們都羨慕邢寡婦老來有靠,至少還有個親閨女,有個病啊痛啊總有人管,如今都不拿正眼去瞧她了,唯獨徐寡婦說得一句:“邢嫂子也該正經給蓮姐兒留心一門親事了,別盡想著揀高枝兒飛!”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何娉婷在家養胎,閑極無聊,聽到這則趣聞捧著肚子將夏芍藥好生嘲笑一回:“jiejie真是好氣性,聽說那小閨女可水靈了,收回來做個洗腳丫環難道不好嗎?” 夏芍藥瞪她一眼,“這又是哪個耳報神告訴你的?” 何渭早帶著那群馬回洛陽去了,臨走還特意托付了夏芍藥抽空多陪陪何娉婷,來日必有重謝??v然他不開口,夏芍藥也必是要照顧何娉婷的,有了何渭這句話,她就想到了自家老宅子,笑瞇瞇答應了:“大公子可千萬別食言??!” 何娉婷原本就閑不住,兩家又門連著門,那邊門上有個什么動靜,這邊守門的小廝都能瞧得見。邢寡婦連著攔過夏芍藥夫妻,還三不五時往夏家門上來求見,鬧出這么大動靜,何娉婷不知道才怪。 她平生一大恨事就是何康元的外室與何太太隔空打擂臺幾十年,她當初年紀小的時候還勸過何太太:“娘何不答應了,將她弄回家來,捏在娘手里心再慢慢折騰?” 何太太當時答的漫不經心,如今想來也有幾分道理:“她不過是個上不了臺面的玩意兒,將她弄回來放在眼皮子底下天天膈應自己,我是嫌自己日子過的輕快,還要自找不痛快么?” 何娉婷是個愛憎分明的人,凡事都想速速求個結果,沒道理拖個一二十年。她對夏芍藥有信心,可笑完了還是要告誡一句:“可別被那起子小人鉆了空子!”才說得一句,肚皮忽緊繃了起來,待這陣兒緊繃過去,又猛的抽痛了一下,她臉色乍變,夏芍藥瞧這架勢不對,忙問一句:“不會是要生了吧?” 痛勁兒倏忽過去了,什么事兒都沒了,何娉婷還有幾分懵懂:“說是還得四五日呢?!毕纳炙幰呀浄愿狼锼骸叭邒哒堖^來瞧瞧?!?/br> 劉嬤嬤便是何太太給何娉婷陪嫁的燕喜婆子,管著她房中事,這些事情上經驗老道,比之只生過一胎的夏芍藥要強上太多。 不等劉嬤嬤來,何娉婷已經又疼了起來,這次她也覺得不對:“jiejie,難道真要生了?”懷胎數月可當真沒有這么疼過的時候。 夏芍藥忙安慰她:“才開始疼,離生還遠著呢?!?/br> “???要疼多久???” 劉嬤嬤來了之后,摸了胎位,只道孩子已經入了盆骨,看來是要生了。她親自服侍了何娉婷去洗身子,秋霜與秋果跟著,又派了人去街上請接生婆。 夏芍藥便喚人去互市請趙則通回來,劉嬤嬤出來之后聽得要請了趙則通回來,還道:“婦人產子,請了男人回來也幫不了什么忙?!毕纳炙幙上氲呐c她不同,“男人回來是幫不了什么忙,可讓他在產房外面多聽聽何meimei的慘叫聲,回頭肯定更加心疼媳婦兒,兩個人若是意見不一,念著她生子時的苦痛,能讓則讓,豈不是功德一樁?!?/br> 說的劉嬤嬤都笑了:“是夫人考慮周到?!彼呛翁艏氝x出來的,滿心滿眼里都是何娉婷這個主子,但凡對她有好處的,自然不拒絕。 趙則通來的時候,滿院子丫環都在心碌,何娉婷已經進了產房,夏芍藥在外面走來走去。產房里有劉嬤嬤與兩位接生婆,還有丫環,她在產房里干站著等于添亂,索性在外面等著。 旁人生孩子,倒將她急出一頭汗來,見到趙則通如遇救星:“趙六哥你可回來了!” 趙則通也是滿頭的汗,才從互市騎馬趕回來,比夏芍藥還著急:“怎么樣了怎么樣了?”聽得房里何娉婷一聲接一聲的慘叫,他滿臉惶恐:“不會……不會有什么事兒吧?” 夏芍藥原本還指著他壯膽呢,自己生的時候疼的根本不記得怎么抗過來的,輪到別人生孩子怎么聽怎么慘烈,倒好似產房里正在發生虐殺慘案。哪知道趙則通比她膽子還小,只能反過來安慰他:“肯定沒事兒!婦人生孩子都這么疼的,你以后可不能欺負何meimei?!?/br> 趙則通這會兒膽子都要被嚇破了,“我……我幾時欺負過她?真的沒事兒?你可別騙我?!” 一直到月上中天,孩子才生了下來,接生婆立刻出來報喜:“趙將軍,是個大胖小子!”這下她們的賞錢可不會少了。 夏芍藥進去瞧了大人孩子,何娉婷這會兒還有力氣,皺著眉頭瞧著襁褓里的兒子,似乎十分遺憾:“原本還想讓小平安做我的女婿的……”引的夏芍藥直笑:“你早點養好,早再再生個閨女,總能如愿的?!?/br> “才不要,生孩子疼死了……”一句話未說完,她已經歪過頭睡著了。 夏芍藥回家的時候,夏景行還倚在床頭抱著本書消磨時間,都這會子了他竟然還未睡。 她沐浴洗漱完了上床,被他摟在懷里問:“閨女兒子?” “是個大胖小子呢?!毕纳炙幚L聲繪色將趙則通急的差點上房揭瓦的模樣給講了一遍,夏景行唇角帶笑靜靜聽完了,忽道:“娘子生平安的時候,也這么疼嗎?” 夏芍藥往他懷里靠了靠,閉上眼睛打個哈欠:“婦人生孩子,哪有不痛的?”不意被他伸臂緊緊摟在懷里,輕輕拍了拍她的背。她睜開眼睛,恰對上他深深的帶著憐惜歉疚的眼神,她不由笑出聲來:“都過去這么久了,你還多想!”拿手遮住了他的眼睛,撐起身子欺了上去,在他唇上印了一吻,“就你心思多?!?/br> 夏景行自失一笑,忽正色道:“你今兒可吃了晚飯?” 夏芍藥一僵,摸摸肚子,這時候才發現……好似何娉婷生孩子叫的太過慘烈,她跟趙則通在外面從中午等到了晚上,水米未進,哪里還記得吃晚飯這回事? 夏景行已經朝外面吩咐:“來人,去給夫人準備些小菜面食來,好克化的?!?/br> 外面侯著的丫環們立刻去辦,過得一刻鐘,熱騰騰的雞湯面,清爽的四色小菜端了上來,夫妻倆頭并頭坐在小炕桌前面,各吃了一大碗雞湯面,才算是結束的忙碌的一天。 趙則通得了兒子,燕王以及軍中同僚齊來相賀,家中女眷皆送了賀禮過來,洗三宴多賴夏芍藥幫忙,辦的熱熱鬧鬧。小平安還往月房里湊,見過了小弟弟十分傷感:“娘,小弟弟長的有點丑……”原本他聽說干爹家里新添了小弟弟,都準備以后帶到園子里去向小伙伴們炫耀,哪知道小弟弟跟小老頭似的,眼睛都不睜,臉上的皮膚紅通通皺巴巴,怎么拿得出手? 夏芍藥逗他,“一會你問問你干爹,小弟弟是不是外面揀回來的,怎么沒你干娘漂亮?” 小平安果然無知者無畏,向趙則通表達了“你兒子真丑,這么丑的小弟弟我都不好意思帶出去”的心聲,給這幾日樂的都快找不到方向的趙則通當頭潑下了一盆冷水,他盯著干兒子那張粉雕玉琢的小臉,想象當初在營里看到那個完全分不出人形的黑墨團子都能長成今天這般模樣,自己家那只紅皮猴子在不久的將來自然也是玉樹臨風的。 趙則通摸摸小平安的腦袋,笑的十分篤定:“放心,小弟弟長大以后,一定會長的很好看的?!?/br> 小平安一點也不相信,“干爹你別騙我!” ****************************** 不等趙家榮哥兒滿月,隨同耶律賢回遼國的兩名護衛傷往上京城延昌宮里報信:大皇子在回上京的途中被人截殺,受了重傷不知所蹤。 遼帝與遼后聽得這話,整個人都懵了。 遼帝尚能保持表面的鎮定,還知道審問那兩名護衛:“到底怎么回事?大皇子是出了幽州城被截殺的,還是在草原上被截殺的?依你們所見,那些截殺的是齊人還是遼人?” 原來耶律賢帶著一隊護衛從幽州出發,在路上走了半個月,碰上一隊人馬,蒙著口鼻,二話不說拔刀就砍。耶律賢身了重傷,他身邊的護衛拼死護主,馬兒馱著耶律賢往草原深處跑去了,他們一隊護衛與那幫人戰到最后,派了這兩名護衛沖出去前往上京城報信,其余的護衛……恐怕兇多吉少。 耶律璟力持鎮定,又細細問及事發地點,以及耶律賢跑走的方向,立刻要領兵去搜,卻被蕭玉音攔住了。 人越是到了危機時刻,越是想的比較多。 耶律德光自被耶律璟強制留在延昌宮,兄弟起臥幾乎都在一處,好幾次他還要反復向耶律璟洗腦,齊人狡詐不足信,與他們做生意無異與虎謀皮。對于齊人,唯有用武器將他們馴服了,才能讓他們為遼國所用。 自始至終,耶律璟對駐扎在上京城外的耶律德光的心腹裝作不知,只悄悄加強了城內布防,對耶律德光采取懷柔策略,還與他打賭:“阿弟你別著急,咱們與齊人訂立盟約也沒多久,互市又才開,不如等過個三年,再瞧瞧成果??纯吹降资怯梦淞ゴ驖h人合算,還是與他們做生意合算?!?/br> 耶律德光卻沒心情同耶律璟訂立什么三年之約,“若三年之后才知道被漢人騙了,皇兄豈不太后知后覺了?” 如今宮里可就只有耶律璟能夠拖住了耶律德光,旁人卻沒那本事。 耶律平年幼尚幼,又是子侄輩,耶律德光也一向不把這侄子放在眼里。至于蕭玉音,他都敢指著鼻子罵了,一早就認定是她導致遼齊大戰遼國不得不退兵的罪魁禍首,她這嫂子在耶律德光面前可是半點威信都無。 “臣妾帶人去救賢兒,可汗就留在宮里坐鎮!” 耶律平聽到消息,從外面闖了進來,“兒臣愿領兵前往,去搜尋阿哥的蹤跡!” 耶律璟瞧一眼妻兒,最終還是派了耶律平前去搜尋耶律賢,又再三叮囑:“無論找不找得到你阿哥,你自己也務必要保證安全!” 耶律平才拿了令牌前去調兵,耶律德光就尋了來,張口便罵:“可惡的齊人,這是早早就盯上了阿賢,等他離開幽州,進入草原就下毒手,還要裝作與他們無關。我早就說過齊人不可信,阿兄偏不肯信我!” 耶律璟原本心里對齊人也有些懷疑,在事情沒有查清楚之前,無論是齊人還是遼人都有可能是兇手。 假如耶律德光沒有進來吵嚷,他心里更傾向于齊人,可是經耶律德光篤定的指認是齊人耍詐,耶律璟反倒不確定了。 就好比是上次的事情,耶律賢人雖未回來,但他們已經接到了他寄來的信,只道互市開業當日,有遼人制造矛盾,砍傷好些齊商,所幸當時他與燕王處理得當,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耶律賢甚至在信中也說,那些遼人口稱為親人報仇,可是據他觀察,卻是幕后有人指使,意在挑撥兩國關系,破壞兩國修好,讓互市開不下去,進而挑起戰爭。他自己身在幽州,相信這件事情不可能是遼帝所為,那么此事就另有其人。排除一力主和的朝中官員,矛頭直指主戰派。 不用耶律賢點明,耶律璟也知道主戰派的領頭羊,正是他親愛的弟弟耶律德光。 假如互市砍人案真正的幕后指使者是耶律德光,那整件事就令人不寒而栗了。 如果這些人得逞,而耶律賢恰好身在幽州,到時候齊國燕王為了平息眾怒,先拿耶律賢開刀;而他身在上京城中,原本一心派了兒子去修好的,聽得兒子遭了齊人毒手,哪會再追究前因后果,到時候只能親征大齊,為長子報仇。耶律德光再從旁協助,恐怕又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爭。 耶律德光領兵多年,如果先前一計未成,耶律賢不僅沒有遭齊人毒手,還活著回來了,那么再行后招,將他截殺在漠北草原上,他喪子之下,失去判斷,再經耶律德光誘導,只當此是齊人所為…… 耶律璟平生第一次,仔仔細細打量眼前的弟弟,只見他眼梢眼角皆帶著暴戾之氣,此刻義憤填膺,請命前去協助搜尋侄子,并且要往幽州,“……摘了蕭恪的狗頭來給賢兒抵命!”到底幾分真,幾分假? 他搖搖頭,不肯相信自己的親弟弟有一天會取自己長子的命,以此來脅迫他伐齊——他們是骨血親人??! 耶律璟還能記得兄弟倆相依為命的時光,以及后來在草原上并肩戰斗的年月,那時候還曾是少年的耶律德光瞧著他,就好似今日的耶律平瞧著他,都充滿了少年的孺慕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