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節
燕王勒緊馬頭,朝后退了半步,示意耶律賢先開口講話。 耶律賢高坐馬上,俯視著下面黑壓壓的人頭,有遼商也有齊商,他清一清嗓子,才開口,“本王奉父汗之命,前來與齊國和談,建立互市乃是父汗授意,朝中重臣討論通過的?!币痪湓捑蛯⑦|商懷疑的種子給掐滅了,他們在下面小聲議論,“那砍人又是為著哪樁?” “我遼國與大齊打了三年仗,不止是我遼國死了許多兄弟姐妹,齊國人也同樣經受了生離死別,大家都沒安生日子可過!父汗考慮良久,這才準備與齊國修好,建立互市。但是,遼國境內就是有一部分人見不得兩國停戰,不愿意大家能過上安生日子,這才假冒復仇之名,行破壞之實,讓大家不肯相信兩國是誠心修好,讓互市不能夠長久的開下去,這才是他們的目的!到時候肯定會有人跳出來說,齊國與遼國乃是世仇,只有打個你死我活,才是唯一的出路!然后各部落又開始征兵伐齊,大家再面臨新一輪的生離死別!本王想問問在場諸位,你們是想與齊人安安生生做生意,還是與齊人兵戎相見?” 場中遼國商人面面相覷,都被耶律賢的話打動了。 比起兩國戰火連天,普通百姓度日艱難,他們更希望大家能夠長長久久的做生意,互通有無。 齊商這邊,方才被砍傷的此刻已經被送去緊急救治,而剩下的這些人中,對遼商此刻也存了戒備之意,還有人朝著耶律賢開口質問,“那若是下次還有遼人前來砍人呢?大皇子預備怎么辦?” 耶律賢唰的抽出腰刀,朝著半空中舉了起來,神情肅穆的發誓:“一切破壞兩國交好的遼人,都是我們的敵人,無論是本王還是其他遼人,見者必誅!” 其余遼商見狀,亦抽出腰間彎刀,依法防效:“見者必誅!見者必誅!見者必誅!”聲勢浩大,響徹新城上空。 燕王適時站了出來,安撫受驚的齊商:“此次出現砍人事件,乃是遼國境內一部分好戰之徒意圖挑起爭端,制造矛盾,好讓大齊與大遼反目成仇,但我們不能因為此事就否定了遼國汗王與大皇子殿下的努力,拒絕再開互市?;ナ胁坏_起來,從今往后還要長長久久的運行下去,讓大齊與大遼世代交好,大家都能過上好日子!今日砍人的兇徒有些已經伏誅,有些已被緝拿,本王會令人連夜審問,到時候會給大家一個交待!此次受到損傷的客商,會有官府專門派人核對,進行賠償,還請大家別擔心!” 經過耶律賢與燕王一唱一和,二人又在烈日之下騎著馬在互市巡城,足足逗留到晚上歇市,才離開。 有了他們兩位如此作為,又有齊軍到處巡邏,終于安定了人心,將這場本來能夠釀成大亂的事件及時的鎮壓了下來。 當晚,夏景行回家來換衣洗漱,匆匆扒了兩碗飯,就騎馬往燕王府趕了過去。 今日抓到的兇徒,都關押在王府大牢里,他們要連夜審訊出結果來。 夏南天后怕的摸摸小平安的小腦袋,慶幸今日聽了女婿的話,沒往互市去,不然就憑他們祖孫倆,誰知道會發生什么事兒。 夏芍藥在家里提心吊膽了一日,見到夏景行并未受傷,總算將一顆心放回了肚里,又有幾分愁意,“看來從明兒開始,咱們園子里鋪子里都要加派人手了,頂好是讓夫君挑幾個人過來盯著,免得混進心懷叵測的人,鬧起亂子來就不好了?!?/br> 此次事件倒是給她提了個醒,說明遼國內亂說不定不久將至,有人敢違逆遼帝的旨意,想來對他與齊國交好的舉措十分不滿。 夏芍藥對遼國內部所知多,憑有的一點印象就是來自于遼后與耶律賢。 “難道此事竟然跟耶律德光脫不開關系?那一位聽說十分熱衷于打仗!” 夏南天在閨女腦門上輕鑿了一下,“我倒不知道自己閨女對遼國的事情也這么熱衷?!北恍∑桨渤吨觳矓r住了,“祖父不許敲我娘親的腦袋……” 夏芍藥摸摸兒子的大腦袋,笑彎了眼睛,“還是娘親的安哥兒乖!”又無可奈何向夏南天解釋,“兩國交好開互市本來就是國家大事,也不是女兒非要猜測關注,只是此事關乎到咱們家的賺錢大計,女兒自然要多多留心一番了?!?/br> ************************************ 其實,不止夏芍藥一個人對耶律德光心存懷疑,就是燕王蕭恪以及遼國大皇子耶律賢也在猜測,此事乃是耶律德光所為。 “小王叔父一直想要馬踏中原,父汗在朝上提起兩國通好,他不能阻止,氣的拂袖而去??峙麓舜蔚氖虑楫斦媸撬鶠??!?/br> 蕭恪與夏景寧也覺得此事跟耶律德光有關,只他們不好貿然在耶律賢面前詆毀他親叔叔,既然他都開口了,他們再無顧忌,紛紛開口,“難道你父汗就沒有辦法說服丹東王?” 耶律賢為難的搖頭,“皇叔向來固執,因此此事還在朝堂上與父皇,以及外祖父吵的不可開交,恐怕讓他改變主意,很難?!?/br> 蕭恪與夏景行倒是想說:既然耶律德光不能改變主意,那就想辦法讓他沒有能力再反對,搗亂。只不過此話有離別旁人骨rou之嫌,到底還是忍住了。 幾人連夜提審這些砍人的遼人,無奈這些人咬死了不認背后有主謀之人,只道是家里受齊軍突襲,死傷無數,這才相約前來為家里人報仇。其中有兩人還對著耶律賢破口大罵:“身邊遼國大皇子,不知為國中子民報仇,只知與漢人眉來眼去,你不覺得羞愧嗎?!” 耶律賢上前去重重踢了那兩人幾腳,額頭青筋迸起:“似爾這等置遼國百姓于水火的混帳們,難道竟然懂羞愧二字?” 還是燕王勸他,他才又退回來坐下,揭起茶蓋猛灌了一口茶葉,整個臉色都不好看。 出使齊國,建立互市可算是他一手促成,為此遼帝還特意夸贊了他,現在出了這么大的紕漏,他都覺得沒臉回去見遼帝了。 所幸蕭恪設想周到,很快壓鎮壓了下去,不然后果不堪設想。 同一時間,上京城延昌宮里,耶律德光帶著侍衛闖宮,要求見耶律璟。 耶律璟都已經準備就寢,正脫了外袍與蕭玉音說話,提起遠在大齊的長子,以及鬧騰了半年非要往大齊去游學的皇次子耶律平,夫婦二人哭笑不得。 “怎的賢兒我瞧著長進不少,越來越懂事了。反倒是平兒越長越回去了,見天往前面去鬧騰我,非要我出國書,往齊國去游學。他也不想想,如今兩方局勢未穩,雖然說已經訂立盟約,可也保不齊什么時候再出點亂子。他一個皇子前往大齊長安,這不是擺明了送到人家眼皮子底下做質子嗎?” 游什么學???只怕是rou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蕭玉音也十分頭疼,“這孩子不止要鬧著去游學,還說要給咱們領個大齊江南的女子回來做正妃,大汗你聽聽,他這是說的什么話?難道咱們大遼竟然沒有好女孩兒了?” 外間有宮人來報,丹東王求見,夫妻倆還當聽岔了:“丹東王不是已經回了封地許久了嗎?大半夜的闖宮所為何事?” 那宮人亦不知所為何事,只道:“丹東王披著硬甲,身后還跟著一隊侍衛,全副戎裝,倒好似要征戰的模樣?!?/br> 聽得這話,耶律璟與蕭玉音心里都沉了一下,立刻收拾整齊了,往前殿去見他。 耶律德光素來進宮是不必等著傳召的,只需往里通報即可。他進來的快,直入皇后宮中正殿,估摸著這時候耶律璟多半歇息在皇后這里。果然他沒有估算錯誤,這里他才坐下喝了兩口熱茶,以期壓制住翻飛的心緒,遼帝與遼后已經聯袂而來,進門瞧見他這副模樣,耶律璟心頭已經色變,面上竟然還帶了絲笑意出來,“朕還當阿弟在封地樂不思蜀了,都將皇兄忘在腦后了!幾時從封地回來的?” “天黑了才進上京城,還沒回王府去,軍情緊急,這才急忙趕到宮里來見皇兄!” 耶律璟眉頭都皺了起來,“軍情?難道是哪國入侵了?怎的朕這里半點消息也沒收到呢?” 耶律德光眸光一閃,向耶律璟行禮:“皇兄有所不知,我那里接到消息,說是齊人利用互市設了圈套,將前往幽州城的齊人一網打盡,就連賢兒也被他們捉了起來!皇兄啊,這次可是齊人要挑起戰爭,咱們不為別的,總要把賢兒救回來吧?!臣弟自請帶兵前往幽州城,求回賢兒,殺齊人一個片甲不留!” 他言之鑿鑿,蕭玉音做母親的,心里先自慌了,將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遼帝。宮燈之下,耶律璟面色陰冷,從額頭往下的疤痕格外可怖,就在一息之間,他忽想到了什么,原本猙獰的眸色又漸漸轉為平靜,“阿弟一片心意,朕心領了!只前兩日賢兒還派人送了信過來,說一切都好,互市不日將開,算著日子正是這幾日。咱們等等再看。若是齊人真有意扣住了賢兒,想來他們必會送信過來,勒索一筆贖金!” 耶律德光著急起來,“皇兄竟不顧賢兒的死活了?!齊人突襲我遼國部落,皇兄尚能沉住氣不反擊,可如今是賢兒落在了齊人手里,那蕭恪是什么貨色,皇兄難道不知?他手下那幫將士從來不拿遼人的命當一回事,再晚些可就來不及了!若是賢哥兒出了什么意外,皇兄就不難過?!” 他這話入情入理,全然為著耶律璟著想,仿佛舊時與他感情深厚的兄弟又回來了,焦急的神色不似作偽,霎時耶律璟都快要被他說動了,只不過是一瞬間,他終于下定了決心:“阿弟待賢兒的心,不比朕少。朕心里十分感動,可此事不宜匆忙做決定,還是再等等消息!” 耶律德光眸中的光亮漸漸黯淡了下去,棕色的眸子里漸漸醞釀起了黑沉沉的風暴,仿佛是破釜沉舟一般,他忽然跪倒在了耶律璟面前:“皇兄,你若自己不愿意,臣弟寧死也要前往幽州解救賢兒,不能眼睜睜看著親骨rou落在齊人手里,受盡折磨!” 耶律璟與他手足情深多年,對這個胞弟也算是有所了解,見他不顧一切的態度,更加不愿意貿然發兵,心中的疑點越來越大,神色更加凝重:“阿弟,你心里記掛著賢兒,為兄與你的心思不差分毫??稍绞窃谶@種情況之下,做決定才越要慎重!你不必再勸我,也不許自己領兵前往,從今日開始,你就留在宮里陪伴王兄罷,咱們等一個月再說!” 他強硬將耶律德光扶了起來,朝著門外喊道:“來人,請了丹東王下去沐浴休息!” 耶律德光原本是十拿九穩前來的,存著“就算耶律璟不答應,他也要‘為了大侄子沖動一回’前往幽州解救人質”的心思,到時候亂起來,兩國交惡,誰還會有功夫追究是誰挑起的戰爭? 上京城外五里之處,他部落的勇士們都嚴陣以待,兵不卸甲,馬不卸鞍,等著他出發的命令! 他猛的起身,瞧著耶律璟的目光里暗藏傷心:“皇兄就不肯信我一回?!比起旁人,皇兄就不能信親弟弟一回?!” 耶律璟無奈安撫他:“皇兄幾時不信你了?你我兄弟這么多年,就算小事上有分歧,可到底是親兄弟呢。你急賢兒,為兄何嘗不急,只眼前情勢未明,你若是睡不著,為兄陪著你去睡,讓你皇嫂早點回去休息?!彼ゎ^朝著蕭玉音使了個眼色,后者忙道:“汗王去陪王爺罷,臣妾不礙的!”說是不礙,那眼神里分明帶著求助之意。 耶律德光深知蕭玉音對兩個兒子極為疼愛,聽得長子出事,她恐怕比誰都著急。今晚將耶律璟留在她身邊,這位再吹吹枕頭風,說不定明兒一大早耶律璟就會改了主意,因此極力催促耶律璟去陪皇后。 也不知道耶律璟是久與兄弟分開,當真想他了還是別的原因,無論耶律德光怎么說,他都執意要去陪弟弟。耶律德光只能與他一同出了皇后宮里,往別的殿閣去了。 兄弟一人也不乘車坐轎,閑庭散步一般走過去,耶律璟仰頭去瞧星空,深邃高遠,猶如人心,只能瞧見明明滅滅的星光,卻不知道那些黑漆漆的地方到底藏著什么心思。 皇后宮里,一俟兄弟現并肩離開,蕭玉音立刻派人悄悄去傳召耶律平。 耶律平被人從被窩里扒出來的時候,還當自己在做夢,聽得大半夜皇后相召,套了鞋子外袍就跑。能讓他母后半夜將他從被窩里挖出來,那必定是不小的事情。 蕭玉音見到小兒子,便將方才耶律德光所言講了一遍,耶律平瞬間就要跳起來:“怎么會這樣?齊人怎么能言而無信呢?那大哥這會兒豈不是危險了?” 蕭玉音揚手就給了小兒子一巴掌,耶律賢摸著腦門還有些糊涂,“母后打我作甚?” “打你這個不長腦子的!在自己宮里都想不明白的事,若真是往齊國去了,恐怕讓人賣了你都當那是好人呢!” “難道二叔不是好人?”雖然他固執倔強了些,又極愛打仗,還脾氣暴躁,可他們兄弟倆小時候,耶律德光還是很疼愛這倆侄子的。 耶律賢很容易就能扒拉出耶律德光對他們的好。 蕭玉音從匣子里拿出一面令牌來,叮囑兒子:“你二叔說的不一定就是真的,他是想打仗想瘋了,萬一你阿兄在幽州好好的,他帶了一隊人馬殺將過去,到時候后果會如何?” 耶律平嚇的睜大了眼睛:“母后不會吧?那到時候咱們跟大齊又打起來,我想游學,就只能去西夏大食了,不要?。。?!” 蕭玉音都快被這不著調的兒子給帶跑了,“都什么時候了你還記著自己的游學計劃?!我讓你拿著這面令牌悄悄去調一隊人馬,查一查你二叔是從城外來還是從王府里來。若是從城外來,就帶人出城去瞧瞧,他既然前來請命,說不定就帶了大隊人馬,駐扎在城外呢?!?/br> 耶律平的神色這才嚴肅了起來。 ☆、第93章 第九十三章 蕭玉音半夜沒睡,在寢殿里走來走去等消息,暗中猜測耶律德光的用意。 耶律璟顯然已經意識到了不妥,想到他的暴戾脾氣,旁人拖不住他,唯有親自去陪著他,才能以防萬一。等到耶律平悄悄帶人摸出城去,遠遠瞧見了耶律德光的嫡系在城外駐扎,帳篷連營,他回來報于蕭玉音知道,母子二人這才后怕起來。 “前幾日才收到你阿兄的來信,算著日子也就這幾日互市才開,這么短的時間,就算是你阿兄被齊國人給鎖拿了,你二叔也不至于這么快就知道消息。除非……他篤定互市上會出亂子,再或者……你二叔派了人去互市是搗亂,阻止兩國訂立盟約……” 蕭玉音不猜測還好,越猜測心里越害怕。 “母后,那怎么辦?” 大半夜的,蕭玉音也不能跑去找耶律璟拿主意,她思慮再三,立刻提筆寫信,秘密派人前往幽州送信給耶律賢,又叮囑耶律平:“不管你二叔什么用意,在沒撕破臉之前,你萬不可露出馬腳來,明日見了他還同往日一般,凡事有你父汗呢,瞧他能做出什么事情來?!?/br> 此日早朝,上京城中官員見到耶律德光,盡皆駭然。都知道這一位是主戰派,如今兩國已經正式交好,他原來拂袖離開,甩手不管正好。這會兒回來也不知會不會在朝中掀起什么新的風浪來。 所幸整個早朝,耶律德光都不曾開口,以蕭珙為首的主和派們都大松了一口氣。下朝之后,遼帝留下了耶律德光,直等人散盡了,蕭珙才往中宮去了。 蕭玉音的信送出去的同時,耶律賢在幽州城內也修書一封,向遼帝稟明互市發生的血案,以及當時他與蕭恪的處理辦法。 原本互市開了之后,耶律賢就可以回上京城了,但是鑒于此次血案,他還是準備留下來再觀察一段時間再說。 互市上發生血案之后的好幾日,夏家園子里都是人滿為患,許多前來做生意的商人度過了驚魂一日,都叫了好酒好菜來慰勞自己,又有曲藝可看,不喜歡鬧騰的就往前面茶樓去聽說書先生講書,來一段亂世情仇的家國兒女英雄故事,也能稍稍忘掉半刻鐘現實的血腥。 不過這些遠行的客商們常年在道上走,碰上山匪山匪的概率也是有的,過得兩三日便緩過來了,照舊往互市去,挑中了羊群駿馬駱駝,又將自己手里的貨物出脫了,帶著這些牲畜回返。 到是第五日上,何渭與何娉婷,已經夏芍藥三人結伴往互市去瞧熱鬧。何渭瞧中了馬匹,以及馬鞍,出手便買了上百匹駿馬,又為這些馬兒置辦了精美的契丹鞍。 “哥哥買這么多馬兒,咱們家里養得起嗎?”就算養得起,那也是一必不菲的支出。 夏芍藥在她額頭輕點了一指,“你還真是有了孩子連腦子都懶得動了,你哥哥這么精明的人,怎么會做賠本買賣呢?” 何渭大起知已之感:“還是夏少東了解我?!彼I這么多駿馬,自然是拿去出手的。 大齊馬場本就不多,最好的馬兒都供給了邊關騎兵,輪到尋常人家代步,牛騾都有。達官顯貴以及富人倒也買得起馬,只那馬價格高昂不說,比之眼前遼人趕來交易的馬匹,明顯要差上許多。 何渭看著心癢不說,就連夏芍藥也出手買了一匹小馬駒子,說是帶回去送給小平安。 這批駿馬牽到洛養城去,一匹匹拿出來賣,所賺利潤恐怕能嚇死何康元。 何娉婷撫著肚子還笑:“安哥兒才多大,你也不怕他摔下來!”抬頭瞧見趙則通在人群里轉悠,還朝她招了招手,她興奮的臉都紅了,拽著夏芍藥的袖子指點:“夏jiejie你瞧,夫君扮成商人在前面轉悠呢?!?/br> 互市開了第一日就鬧出大亂子來,燕王與耶律賢都極為重視,第二日更是加強了巡防,照舊是之前的防守套路,明里由夏景行帶著前鋒營將士巡城,暗里的防衛由趙則通負責。 許是之前的風波已經過去了,這兩日新城之中除了各種挑著擔子賣小食的商販,還有些挎著籃子賣叫食用品小玩意兒的少年男女,想來是賣些東西來補貼家用。周圍此起彼伏遼人與齊人的叫賣聲,還有不通漢語的遼人同齊商雞同鴨講,兩方都有意交易,偏偏語言不通,急的抓耳撓腮,場面瞧著十分有趣。 趙則通上前去,居中翻譯,竟然也令得這樁買賣談成了。 遼人為表謝意,回身從褡褳里抓了滿滿兩把rou干,乳酪,非要往趙則通懷里塞,他沒奈何收了,引的那遼人露出滿面笑意。同他談成生意的齊商不甘示弱,從肩上褡褳里抓了一把大錢給他當作酬勞,約有二三百文之數。 遠處,何娉婷與夏芍藥瞧得這一幕差點笑破肚皮。 夏芍藥還打趣何娉婷:“趙六哥這差使好,既能辦差還不耽誤賺錢,想來往后meimei家rou干,乳酪是不愁了。說到底還是殿下偏幫趙六哥,我家夫君就沒這么好的差使?!?/br> 他們從西門進來的時候,正瞧見夏景行大熱的天還全副披掛騎在馬上,身后跟著一溜小跑的士兵,在城內轉悠。 何娉婷身子重,多走幾步路就出汗,他們身后就跟著青帷馬車,逛得累了她便上馬車歇歇腳,竟然也教他們淘到了遼商從大食運來的琉璃盤,晶瑩剔透,價格倒不貴,二人各買了一套,算是買個稀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