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節
☆、第101章 眼瘸了 鄭氏再也坐不住,心里更是悔的腸子都青了—— 要知道整個鹿泠郡誰不知道,雖然同是官員夫人,可顧夫人的身份卻又與別個不同,雖然沒有位高權重的娘家人,可是因為她祖父的關系,朝中有多少身居高位的人,自覺自發的把自己放到了她娘家人的位置? 沒看顧守備這么個外鄉人初來乍到便能在鹿泠郡官場如魚得水,聽說除了顧大人能干之外,這位顧夫人也出力不少。 這要是能和顧夫人攀上關系,對自家男人的前途可真是大有裨益,說不得,比巴結上韓家二房都好。 畢竟,雖然聽說韓慶的妹夫大有來頭,可耐不住縣官不如現管啊,即便能哄得韓家二房那邊開心了,京城那么遠,也不知什么時候才能有回信。 心里更是對梅氏多有怨言。虧得家里平日對她多幫襯,守備夫人今日親臨祝賀這樣的事都不說一聲。 早知道對方的身份,自己怎么會窩在這里?方才和小姑子她們一起出去待客,那是多好的機會啊。 現在這么突然出去…… 咬了咬牙,罷了,就是再尷尬也得出去,怎么的也得攀上顧家的關系才是。 忙不迭起身,掀開門簾就走了出去,沖著柳云姝滿臉笑容道: “哎呀呀,這不是顧夫人嗎?多日不見,夫人更美了呢?!?/br> 口中說著,又瞥了一眼旁邊站著的梅氏,埋怨道: “顧夫人這樣的貴人,怎么能坐在這里?快快快,夫人趕緊上座?!?/br> 今兒個是韓伯霖的大喜日子,作為韓伯霖唯一的長輩,眼下房間里最上首的位子自然是梅氏的。鄭氏笑嘻嘻的上前就想攙著柳云姝的手往那邊送。 本來瞧著是從里間出來的,明顯對方是韓家近親,又是認識自己的樣子,秉著伸手不打笑臉人的原則,柳云姝自然臉上也帶了笑意,這會兒瞧鄭氏這般做派,已是極為不喜—— 要知道自己可是以秀姐兒娘家人的身份前來道賀的,真這么大喇喇的坐了首位,別人眼里秀姐兒的娘家不定是怎樣跋扈的性子呢。 更不要說若是因為這樣的小事惹得秀姐兒婆婆不喜,那秀姐兒過門后可不得受拿捏? 不管是有心還是無意,柳云姝對這婦人都是不喜的緊。當下看鄭氏的眼神就有些發冷,起身錯開鄭氏的攙扶,徑直挽住梅氏的胳膊,送到主位上道: “今兒個可是夫人大喜的日子,眼瞧著一雙佳兒佳媳,夫人以后有好日子過呢?!?/br> 一句話說的梅氏眉開眼笑,想到這些年受的苦又有些酸澀,強忍著眼淚道: “夫人說的極是,夫人放心,秀姐兒入了我家門,我們一家都是極開心的,我沒有女兒,等秀姐兒來了,就和我親閨女沒什么兩樣,你是不知道啊,這幾天想到我兒子能娶上這么好一房媳婦兒,我就整夜整夜睡不著覺。昨兒個我和霖哥兒也說了半宿的話,我跟霖哥兒說了,要是敢惹了我那好媳婦傷心,旁人不說,我就先第一個不放過他。還有一句話是我們霖哥兒托我轉達的,不管將來如何,他這一輩子就秀姐兒一個媳婦兒了!” 后一句話本是娘倆說的私房話。 本來梅氏心里還微微有些抵觸,并不是說一心要給兒子納妾,而是未來的事情誰也不好說,要是秀姐兒進門無所出的話,說不好也得有其他準備。 只是兒子卻是堅定的緊,而梅氏,今兒個見識了宗族那邊的做派——成親的大喜日子尚且敢給自家沒臉,等正式嫁入韓家,作為長嫂的秀姐兒還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呢。 那么個在家里嬌滴滴養大的寶貝女兒,還沒過來呢就要承受這些糟污事,梅氏只覺越發愧疚難當。 當初在府里時,已是受夠了無論自己如何被欺負丈夫吭都不敢吭一聲的苦,又有二嫂鄭氏方才對新婦的各種百般挑剔。 梅氏一咬牙,就把娘倆個的私房話過了明路,既是表示對陳家的感激,也是為了向鄭氏一般的人表明,秀姐兒這個媳婦自己和兒子都認定了,而且不管霖哥兒將來貧窮還是富貴,都只會有秀姐兒這么一個妻子。 被柳云姝給無視了的鄭氏本就臊的紅了臉,這會兒聽了梅氏的話,更是又羞又惱,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自己方才才說過京城貴女如何好,小姑子馬上就告訴所有人,他們還就認定那個邊遠知州的女兒了,這不是明晃晃的打自己的臉嗎? 只是梅氏面前她敢斥責,柳云姝面前,鄭氏卻是規矩的不能再規矩,畢竟,方才柳云姝可是說了,人家就是娘家人的身份。 要是小姑子早告訴那即將嫁進來的新婦還有這樣的靠山,自己又如何能說出那樣的話來。 兩人說著話,下人已經把徐恒千兩銀票的賀禮奉上,梅氏瞧了,卻是有些為難,躊躇了片刻道: “倒不是我要駁夫人的臉面,委實是這禮金的數目太大,即便是親家少爺的朋友,是不是也……” 也不知對方是什么來頭,所謂禮尚往來,兩家之前根本沒有一點兒交集,即便再打著親家少爺朋友的名頭,可這禮也是送到了自家不是? 更不要說親家少爺才多大年紀,怎么會交好出手這么闊綽的朋友? ——自打日前見了陳毓,梅氏是打心眼里喜歡,唯恐那么好個孩子會牽扯到什么事。 柳云姝也是個聰明的,怎么會看不出梅氏的心思?不覺又是感慨又是贊嘆,毓哥兒果然是個聰慧的,瞧瞧給秀姐兒挑的這個婆婆,說是萬里挑一也差不多了。還沒過門就得婆婆這般疼愛不說,更是當眾說出兒子這一世都不會納妾的保證,這份心意可真是比多少聘禮都來的難能可貴,也更讓人感動。 這會兒瞧著,老太太竟是連毓哥兒也一起護著呢,當下搖頭笑道: “我們秀姐兒前世定是積了福的,才能修來老太太這樣好的婆婆?!?/br> 又接過托盤,放在桌上: “這賀儀您盡管守著,徐大人不獨和我們毓哥兒是好兄弟,便是和陳家叔叔也是舊交呢?!?/br> 要說那位徐恒也是個有趣的,聽小毓的意思,那人本來是準備奉上五千兩白銀的,是小毓堅持,才勉為其難的只奉上一千兩做賀禮。 徐大人?鄭氏敏感的注意到柳云姝的稱呼,不覺一怔——沒聽說鹿泠郡中有什么上得了名號的姓徐的大人???不知道這位徐大人又是什么來頭? 轉而又想到自己男人可也在外面待客呢,既來了這么多頭面人物,少不得也是一場好機緣。 這般想著,竟是很快把剛才受到的冷遇拋在了腦后,笑嘻嘻的又湊了上來。 梅氏和孫氏倒是沒注意到這一點,卻是對柳云姝的話有些鬧不懂——親家少爺才多大???怎么顧夫人的意思竟是那徐大人和親家少爺關系好的緊呢? 可看陳毓的年紀也就是個少年罷了,至于那位徐大人一聽明顯就是官身啊,咋想著也該是和陳大人是故交,然后順便認識親家少爺才對啊。還是說顧夫人說反了? 只是柳云姝既說無事,雖覺得禮太重,倒也不好再往外推讓。 當然,很快,梅氏也顧不得再考慮這個問題了,實在是喜慶的喇叭聲已經來至院外,新娘子到了。 等梅氏被人扶著走出來時,韓伯霖已是牽著一匹紅綢進了大堂,紅綢的另一端,正牽在一身大紅新娘喜服的陳秀手上。 雖是有紅蓋頭遮著,完全瞧不見新娘的臉,卻是能看出新娘的纖秾合度的窈窕身段,舉手投足間自然逸出的婉約氣度,尤其是那一身宛若云彩般的美麗喜服,襯得整個人都無比華美大氣…… “果然不愧是大家閨秀呢?!?/br> “但瞧這周身的氣派,必然是個美麗聰慧的女子……” “韓家公子果然是個有福的呢……” 人們開始品頭論足,終于有人道:“新娘漂亮不漂亮眼下還不得而知,可這身喜服,卻委實是精美之極?!?/br> 大家的視線本就集中在陳秀身上,聽了這番話,自然更下力氣的上下打量,其中正好有個家境還算差不多的,已是驚呼出聲: “哎呀,我怎么瞧著這喜服可是完全用裘家新出的云霞錦裁制而成,還有這么精彩絕倫的繡工,莫不是金針馬大娘的手筆?” “著啊,”人群中正好有人家里也是做綢緞生意的,聞言忙上前些,待仔細分辨后兩眼都開始發光,“是不是馬大娘的手筆不好說,只這喜服委實是云霞錦無疑?!?/br> 一句話說的眾人都瞪大了眼睛——這陳家也太有錢了吧?誰不知道云霞錦可是貢品,說是寸錦寸金也不為過,這么大一件花樣繁復的喜服,可得用多少云霞錦??? 鄭氏也瞧得眼都直了,正好旁邊的孫氏沖擊力太大之下,不覺瞥了一眼梅氏,小聲道: “外甥媳婦兒身上真是云霞錦?還有那刺繡手藝可是真真好的緊呢?!?/br> 當然,即便如此,孫氏也完全不信,那真就是馬大娘的手藝。 “正是云霞錦?!泵肥系挂矝]準備瞞她,頓了頓又悄悄道,“我這媳婦兒手很巧的,知道霖哥兒外家也就兩個舅舅罷了,給兩位哥哥和嫂子,也都每人做了一身新衣服呢,兩位嫂子的也是這云霞錦,到時候嫂子可莫要嫌棄比不得她身上這件喜服好看才是,畢竟,馬大娘的手藝,可不是一般人能趕得上的?!?/br> 一句話說的鄭氏倒抽了口冷氣—— 外甥媳婦兒要送自己和大嫂每人一身云霞錦裁的新衣服?哎呀,那哪是衣服啊,分明是好大一筆銀子才是。 一想到逢年過節時,自己也能穿上云霞錦的衣服回娘家串親戚了,鄭氏簡直樂得眉眼都要瞇縫到一起了。 狂喜之余,又覺得自己好像漏了什么,細細回想一遍,不覺短促的“呀”了一聲——方才小姑子的意思是,不獨陳家小姐身上的喜服確然是云霞錦,便是那精美的刺繡也完全是出自馬大娘之手? 再瞧瞧陳秀,鄭氏簡直覺得自己昏了頭了,眼前哪里是外甥媳婦兒,分明是一座移動的金山??! 眾人正在交口稱贊,院子外面卻是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然后一個滿臉煞氣的中年男子忽然闖了進來,眼睛直直的攫住了陳毓和他身邊的徐恒三人: “你是陳毓?” ☆、第102章 傻眼了 喜慶的喇叭聲瞬時戛然而止,連帶的整個小院里的人神情都微微一變—— 韓家二老爺韓慶怎么來了?若是賀喜的話,這個時候怎么也有點兒太晚了,而且帶那么多人做什么—— 卻是在這片刻間,韓慶身后的一百名兵丁已是沖了上來,竟是把陳毓和他周圍的人全圍了起來,甚而連一臉喜興的新郎官韓伯霖也在被包圍的行列之中。 這韓慶,明顯來意不善啊。 被請來主持婚禮的耆老雖不是韓氏家族的人,也算是狀元里一帶聲望頗高的,見此情形忙上前一步,陪著笑道: “哎呀,這不是百戶大人嗎?還真是貴客,也是,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韓字,再怎么說,百戶大人也是霖哥兒的叔父不是,還請看在老朽的面子上,帶了這些兄弟去后堂喝一杯喜酒……” 這話里明顯就存了替韓家大房求情的意思。便是周圍人瞧向韓慶的眼神也都有些譴責,再怎么說也頂著叔父的名頭呢,即便當初撕破了臉,也明顯是大房這邊吃虧更多,哪有這么得理不饒人,一再追著欺負人的? 成親可是一輩子的大事,韓慶作為叔父,即便不愿出面幫襯,也不合選擇霖哥兒大喜的日子帶了這么多人過來鬧場,怎么瞧著都有失長輩風范,欺人太甚了些。 韓慶哪里聽不出來耆老的意思,卻明顯根本沒準備賣耆老的面子,竟是冷哼一聲道: “休得啰嗦,本官可是有公務在身?!?/br> 言辭里透露出來,竟是根本不準備敘什么親戚情分,擺明了卒馬要來找茬的。 梅氏本來被鄭氏和孫氏拉著,不讓她上前,這會兒卻是再也忍不住,用力掙開兩人,待來至外面,瞧著韓慶的眼神里好險沒嘔出血來—— 因是婆母幼子,韓慶在家里自幼便受寵的緊,甚而等自己生了霖哥兒,家里但凡有什么好吃食都得先緊著韓慶的嘴,便是霖哥兒這個長孫都得靠后。 猶記得自己因婆母克扣份例,為了讓孩子能有口好吃的,自己不得不偷偷做些繡活托人拿出去賣,待得了工錢后,便偷偷給霖哥兒買了幾塊點心回來,沒成想卻讓韓慶撞見,不獨跟婆母告狀,說自己吃獨食,更是唆使相公打了自己一頓,甚而即便如此,一旁眼巴巴的瞧著的霖哥兒都沒有吃嘴里一口糕點…… 虧自己那么沒出息的夫君,以為這么忍讓幼弟、孝敬繼母,就能在韓家繼續待下去,可到了還是讓人攆了出來。 從那時起梅氏就明白,這世上很多事,不是你愿意忍,別人就愿意放過你的。 而在自己苦苦掙扎了這么多年,終于熬到把兒子供成了舉人后,韓慶竟然再次登門,還是在長子大喜的日子。 早年來一直積郁在胸中的悶氣一下爆發了出來,梅氏一下擋在陳毓幾人身前,沖著韓慶怒聲道: “今兒個是我兒的大喜日子,誰若敢攪鬧了我兒的婚禮,我便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替我兒討回來?!?/br> 許是梅氏的眼神太過瘆人,韓慶神情變了變,下一刻卻是臉色一沉,陰□□: “你的老命有誰稀罕嗎?竟敢包庇逃亡逆賊,別說你這條老命,就是你家上下老小,都不夠砍的!” 逆賊?還,要砍頭?旁邊來賀喜的眾人“頭”頓時蒙了一下,瞧對方的氣勢,莫非真有人犯了事? 畢竟,韓慶可是鎮府司的百戶,聽說鎮府司可是專門管潑天大案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