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節
臨走前她見了杏雨一面,交給她幾本話本。不是大越流行的那種千金小姐嫁給個窮書生的話本,而是涼州這兩年新編出來的本子。故事中女子大多自尊自愛,嫁人后也憑借自己的獨立和才能獲得夫婿和婆家敬重。夫妻相互扶持,小日子過得和和美美、蒸蒸日上。 這些話本是她主導編纂的,得益于從前看過不少網絡小說,她腦子里有很多這樣的故事。說下大體脈絡后,自然有下面的讀書人將此擴充成完整的故事。 比起四書五經中那些深奧的道理,這樣有劇情有狗血的話本更容易被世人所接受。趁著過年空閑的時候話本推出來,經由說書先生在茶樓一講,新奇的故事設定果然受到很多人的喜歡。雖然有不少人覺得故事有傷體統,可有寵妻如命的晏代指揮使杵在那,他們根本翻不起什么風浪。 她給杏雨這些話本,就是希望她能通過其中一些配角了解云錦那類人,日后不要再無緣無故給人當槍使。雖然她知道這個愿望完全不可能實現,畢竟這世上有白蓮花,就有慣著白蓮花的人,但最起碼明白后她心里能不再那么難受。 做完這件事后,她與晏衡便出了城。稍微喬裝打扮后化妝成一對普通的行商夫婦,給慶隆帝去一封秘折后,他們便跟著徐州城南來北往的車隊,慢慢在江南地片轉悠起來。 江南春日,日出江花紅勝火。泛舟在水鄉小鎮,體會著安靜祥和,兩人如普通的江南百姓般走過一座座小城,詢問著百姓生活如何。偶爾走街串巷,也能看到踏著木屐,或是其它細節處有異的倭寇,這時候晏衡便會憑借高超的功夫跟上去,盡可能查探出一點訊息。 細節越來越多,一天天下來,當江南進入梅雨時節時,真相已經差不多被他們摸索透徹。 “昨天咱們路過的小鎮本來有兩家特別大的綢緞莊互相競爭,這次倭寇登陸時全都搶過一遍,看起來是互有損傷??晒志凸衷?,倭寇只殺了其中一家的人,另外一家只是受了點皮外傷,將養幾天就好。幸存的那家說是因為他們躲得好,見倭寇來了趕緊撒錢吸引他們注意力,自家人趁機趕緊跑。而所有人也都說,死了的那一家是守財奴,要錢不要命,但我覺得應該不是這樣?!?/br> 住在鎮北侯府暗中置下的小院中,衛嫤說著昨日新查出來的事。 晏衡點頭:“我詢問過兩家長工,反倒是被滅門的那家給的工錢高一些。只所以傳出這樣的名聲,大概是那家對下人管束比較嚴,心胸狹隘之人心懷怨恨之下便這樣散播謠言?!?/br> “天資聰穎、有望復興家族的幼孫,死于□□下;體弱多病的當家人被倭寇驚嚇而亡,留下孤兒寡母無力保住家產;正值壯年為官清廉的縣令不幸亡故。阿衡,自打咱們離開徐州城,這是第多少次巧合?” 晏衡臉色有些凝重:“當日在徐州城內,小二說倭寇殺人不犯王法時我還有些不信。如今這么多巧合下來,也由不得人不信。得虧當日阿嫤想出此暗訪之策,不然還不知有多少人蒙受不白之冤?!?/br> “我單以為西北貧瘠才致官員如此,沒想到江南竟也是如此。雖然此地為官者不像周千戶那般明目張膽,可這樣雇傭地痞流氓甚至倭寇為非作歹,出了事就推他們出去頂缸,將自己摘得干干凈凈,此等作為簡直比前者更可惡。江南膏腴之地,每年單兩季的冰敬炭敬就不是一個小數目,歸根到底還是人心無足?!?/br> 滿臉感慨地說完,衛嫤若有所思地看向晏衡:“若是咱們沒那些買賣,阿衡是否也會像這些貪官污吏一樣?!?/br> 擰眉思索一番,晏衡搖頭:“西北官員清苦,初為官時我肯定能堅守本心,可時日一長周圍人都貪,大概我也會隨波逐流。當然這些都做不得準,誰叫為夫娶了個財神爺,每兩年庫房內便堆滿了金山銀山?!?/br> 聽前半句時衛嫤心忍不住往下沉,但聽他后半句話鋒一轉,正在為所見所聞痛心的她也忍不住揚起唇角。 “別光說我,咱們成親前阿衡可是有不少買賣?!?/br> “若不是娶了阿嫤,指不定現在為夫還是那個被吳家欺壓的小旗。這還是最好的結果,稍微倒霉點,指不定哪天就被吳大人派出去送死,也許這會墳頭草已經三尺高,更別提把那點買賣名正言順地擺出來?!?/br> “阿衡可別咒自己,這不都好好的么?咱們倆誰也離不開誰,真說起來還是夫榮妻貴,阿衡待我要更好一些?!?/br> 晏衡沒有再說下去,而是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的肚子?;蛟S江南水土真的養人,這段時日走走停停,雖然稍顯勞累,但阿嫤精神比在西北和京城時好了很多。眼看著還有三個多月她就要生了,日后他們會有更多孩子,這個家也會越來越多,誰多做點誰少做點,實在沒必要計較那么多。 “我去給皇上寫折子?!?/br> === 京城 自打三月里太子被圈禁后,春暖花開的京城卻像遲遲未走出寒冬般,站在城樓上遠遠看去一片靜寂。官員上朝時盡可能裝鵪鶉,城內大戶人家辦親事時也盡可能低調,就連市井小民走路時也盡量輕手輕腳。 人人都清楚,在這片平靜背后,醞釀著更大的風暴。 太子做儲君十余年,身邊早已聚集起一眾黨羽。如今太子倒臺,留下的這些黨羽也成為武王和魏王爭先搶奪的目標。以禮賢下士脫穎而出的魏王,在爭奪朝臣支持上擁有天然優勢。武王也知道這點,在征求致休在家的賀意見后,他將目光瞄準了兵權。 隨著太子倒臺,吳家滿門也遭了秧,滿門男丁更是一個不剩。吳家倒了,西北軍可還好好地呆在涼州。雖然現任指揮使是晏衡,可他才在涼州多久,用腳趾頭想也知道比不上吳家在西北二十年的經營。俗話說“文人造反三年不成”,慶隆帝為何一言九鼎,還不是他通過頻繁調動武將,將整個大越兵權掌控在自己手中。 賀國公是這樣說的,武王也深覺他所言有理。這回他也學聰明了,明面上裝著與魏王爭取□□羽支持,暗地里他其實一直在聯系吳家舊部。吳良雍回京后本就投靠了他,如今舊部見他扔不忘本,心思單純的武將很快對武王贊賞有加,徹底倒向他那邊。 就這樣兩王暗地里小動作不斷,反倒將端王與平王入六部的事給忘到一邊。在度過最初的適應期后,端王很快習慣了禮部。在他習慣后,就體現出有個好母族的益處。這是他第一次當差,本身沒什么經驗,但文史候府最不缺的經驗。正經外孫入朝,外祖父、舅舅之類的點撥兩句,這總不算太過吧?淑妃親自教養出來的皇子,怎么可能是蠢笨之人,文史侯府那邊稍微指點一二,端王這邊很快便明白那些彎彎繞,沒過多久處理起政事便駕輕就熟。 端王與平王年齡相仿,在皇子所時住所相鄰,每日清晨結伴入上書房,下學后更常聚在一起玩耍。在諸皇子中兩人關系最為親近,所以這會端王稍稍得閑,便去戶部幫起了平王。平王本身也不是蠢笨的,生有啞疾依舊能在皇宮里活下來,平安長到封王開府,實際上他比正常人還要聰明那么一點。 收到端王的善意,他也投桃報李。正好端王快要成親,平王舅家是內務府管事,閑來無事他代宮中母妃回舅家坐坐,一來二去這意思也就傳明白了。 于是在武王和魏王爭得不可開交時,剩余兩位皇子暗中關系卻越來越好。 武王那點小伎倆能瞞過魏王,卻瞞不過龍椅上的慶隆帝。 乾清宮后殿內的燭光比三月時更亮了些,坐在御案后面,摘下西洋鏡眼前一陣模糊。倚在靠背上,慶隆帝閉眼,眼角是化不開的憂愁。他也是經歷過奪嫡的人,他那輩成年的皇子甚至要比現在多得多,加之父皇晚年醉心煉丹,當時朝堂局勢也要亂很多。從那里面混下來,讓兄弟們一個個抑郁而終,他什么手段不知道。正因如此他才有些納悶,這些兒子也不像蠢的,怎么連這點事都看不清楚,反而爭得跟斗雞眼似得。 爭那些墻頭草般的朝臣支持,他可以當做沒看見,可把手伸到軍權上,這就無異于揭他逆鱗。 視線掃過江南呈上來的秘折,他不知第多少次慶幸西北貪腐案揭開后,他沒有沉浸在太平盛世的安逸中,而是毫不猶豫地戳開了膿包,露出里面臟爛臭的本質??纯催@兩年查出的種種貪腐,那觸目驚心的數額讓他絲毫不懷疑,如果繼續這樣下去,用不了多少年大越就會走上前朝老路,在盛世中養一群蠹蟲,任由他們啃爛這片錦繡江山,最終改朝換代。 晏衡也該回來了,可江南派誰去好呢? 武王、魏王肯定不行,太子已廢,剩下的只有端王和平王。就他倆吧,慶隆帝揉揉太陽xue。 ☆、第186章 定計剿匪 秘折寄往京城后兩人再次蟄伏起來,這一個月中衛嫤肚子大了不少,前面她還能用自身靈巧克服行動上的不便,而如今卻是完全不行。 好在這段時間事情查得差不多,順藤摸瓜之下他們終于查出倭寇老巢。原來這些倭寇并不是搶劫時現在沿海登陸,而是一直隱藏在大越境內,依靠南方四通八達的水系到處游走。 倭國本就受大越影響頗深,倭寇再某處呆久了逐漸被同化。不僅衣食住行上與當地人沒什么不同,就連當地方言他們都學得很像,乍一看根本分不出什么差別。不僅如此,倭寇與當地水匪混在一處。就算真有鄰近村落受人禍害,官府也根本查不出到底是那股勢力所為。 自打在徐州下船后,從孫家到布政使,再到這些官員們手下爪牙勾連的倭寇,他們暗中走訪很容易查明白這一切??蛇@些事查明白還不算,倭寇一日不除,沿海一日不寧。 偏偏這事晏衡還不能不管,畢竟他這次下江南,明面上的旨意便是討伐殘余倭寇。如今走到最后這一步,偏偏他們卻被卡在這一步。 江南府兵根本指望不上,他們剿匪多年,匪患卻越發嚴重,明眼人都能看出這其中的問題。 晏衡能在西北收服兵權,是因為一來他作戰英雄在軍中有威信;而來慶隆帝親自任命,名正言順;三來正好趕上幽州城重建的大事,能夠凝聚人心。天時地利人和,才讓他那般順利的收復兵權。 可在江南他有什么?欽差的名頭? 江南地界上臥虎藏龍,指不定哪座別院就住著位致休后來此修養的老狐貍。惹著他們隨隨便便在后面使點絆子,就夠人受的。 如今這種情況只能靠自己,所以這半個月來,他們一直住在洪澤湖畔的一座小漁村,就近查探。 漁村百姓淳樸,做魚的手段更是一絕。不知道用了什么秘方,他們做出來的魚湯只留鮮味而不覺絲毫腥味,自打有孕以來再也沒吃過魚的衛嫤總算能大飽口福。 魚湯總不能白喝,等他們出去打漁時,她便幫他們帶孩子。帶的久了,也順便折兩個柳樹枝教他們寫寫畫畫。見到她教孩子們識字,村民們更是高興,鄰里關系很快親近起來。 彼此熟悉之后,有些事也就沒那么多顧忌。終于在有一次,她跟其它漁民家娘子一塊縫漁網時,聽他們說最近湖里面的水匪有些緊張,因為朝廷派了個很厲害的將軍來剿匪。而其他人提起朝廷剿匪官員來,更是滿臉排斥。 “剿匪不是好事么?” 輩分最高的族長夫人咬斷手中的縫線,抖抖漁網,認命地說道:“要真剿匪咱們肯定敲鑼打鼓歡迎,可那些真正的匪徒狡猾,哪是惜命的朝廷官兵能逮得著。每次來剿匪,剿的還不是咱們這些老百姓?!?/br> 天下的烏鴉一般黑! 衛嫤想起吳家滿門獲罪時,圣旨上所羅列的罪名。其中首當其沖的不是賣官鬻爵,而是私自斬殺平民百姓充作斬殺敵首。沒想到江南剿匪的將領,也會為了完成任務而罔顧普通百姓性命。 這個話茬引起來,眾人的話也就多了。這里都不是外人,說話間也沒那么多顧忌。在她思考的片刻,已經有人扯到了本村中去當水匪的那幾個。 “聽說七郎很受首領器重,他們首領跟湖中倭寇也說得上話。多虧了有他在,這幾年咱們村才有好日子過?!?/br> “是啊,只是可惜了七郎。多機靈的孩子,可惜生錯了人家。若是生在富貴人家讀得起書,肯定能成器?!?/br> 拎著塊漁網,衛嫤手里的針線卻遲遲未動。原來江南水匪竟然是這么來的,因為官府的無作為,普通百姓不堪其擾,只能反其道而行之,派自己人打入水匪內部,護佑親族平安無事。 不被逼到一定份上,誰家好好的孩子愿意落草為寇。 等到夕陽西下,晏衡跟著村中漁船回來后,關上門她將打探到的事悉數說與他聽。等她說完后,就見晏衡沒有絲毫驚訝。 “阿衡都知道了?” “恩,今日之所以回來的晚一些,就是因為漁船去給這些住在湖中的水匪送些鹽巴和燈油?;貋淼穆飞洗迕褚哺艺f起過此事,他們看我功夫好,也要讓我去給水匪效力?!?/br> “給水匪效力,那就可以伺機蟄伏然后將他們一網打盡,阿衡答應了沒?” 瞅瞅衛嫤肚子,晏衡搖頭:“阿嫤畢竟月份大了,再者這些水匪也并非十惡不赦之輩。要不是有他們制約,這些年倭寇只怕會更加猖狂。就比如阿嫤方才說的七郎,真算起來他也是做了件好事?!?/br> “但朝廷不允許。阿衡,你看附近村子里出去的這些水匪,收著村民供奉,清理湖中水路,保護一方平安,對比起來他們做的事還跟朝廷有區別么?” 完全沒有,晏衡搖頭。這事要真捅上去,朝廷寧愿要一幫無能的江南兵卒,也不能容忍這幫無冕之王的水匪存在。 “既想保全水匪,又想徹底剿滅倭寇,只有一個辦法?!?/br> 晏衡瞳孔微縮,瞥一眼旁邊忽明忽滅的燭光:“阿嫤的意思是要……” “阿衡也想到了,招安。我們這一路走來,就算沒去衙門,平常也見過不少江南官兵。先不說他們聽不聽你調遣,就算真聽你敢用?但這些水匪不一樣,阿衡今日跟村民們去看,應該比我更清楚。真要打倭寇的話,他們比官兵更加穩妥?!?/br>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也知道用水匪打倭寇更好??蛇@事做起來不容易,這些水匪是為什么被逼上梁山?他們現在能幫朝廷辦事? 難度很大,可看著阿嫤信任的眼神,晏衡還是點頭:“我姑且試試?!?/br> 而后他起身去了族長家,他所住的小院與族長家相隔不遠,半個月功夫也熟悉起來。這會過來他立刻被請上去,與族長共同坐于明堂。 他也沒亮自己的欽差身份,只是旁敲側擊將此時提了下,結果族長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 “咱們這些平頭老百姓要的并不多,就是一個安生過日子。早些年村里過得是什么日子?不僅要任由倭寇搜刮,而且還要想方設法地替府兵完成剿匪任務。水匪雖然名聲不好聽,可過日子面子比里子重要?!?/br> 放下茶盞,晏衡不死心地勸說道:“若是能剿滅倭寇,以后族中子弟也不用再落草為寇?!?/br> 族長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聲音有些悠遠:“我活了這么多年,自問看人還有幾分眼力。你們夫妻二人剛來村子時,第一個照面我便知道你們絕不是普通人。這幾天處下來,我大概知道你們并無惡意,所以今日才特意帶你去看了看?!?/br> 族長夫人給兩人添上茶水,神色間同樣有些無奈:“你和阿嫤都是好人,尤其是阿嫤,村里的孩子們都很喜歡她。我們知道你們一直在查這些,也知道你們是一片好心想幫大家??沙⒁郧耙膊皇菦]來過好官,可平下去后沒幾年又死灰復燃,而且報復起來更可怕?,F在這樣就很好了,大家都有安生日子過?!?/br> 晏衡早已料到他的身份會被識破,畢竟他和阿嫤只是臉上稍微做了下偽裝,日常的一些習慣舉止并沒變。查其它事時隱在暗處,而且呆的時日極短,一般人看不出來,可這次他們已經在湖邊村落住了半個月,與村民朝夕相處,很容易露出馬腳。 “真是什么都瞞不過族長,這些時日我夫妻二人住在村里,承蒙大家照顧,在下感激不盡。日后若有需要,可將此信物交予城中通源商行?!?/br> 留給族長夫婦一個不起眼的木雕,晏衡與衛嫤收拾東西,連夜離開了村中。事情已經都查出來,再呆下去也是徒增尷尬。 而族長夫婦也是一夜未眠,誰愿意自家好好地孩子去做水匪,他們也是沒辦法。昨日去送東西,他聽人說這次朝廷派來的將軍年輕有為。想著村中那位官爺練家子的那身俊俏功夫,他隱隱覺得自己喪失了天賜良機。 天剛蒙蒙亮,睡不著的族長走到湖邊,就見熟悉的船只停在那,而村中出去的幾位青壯渾身是血地回來。最有本事的七郎,更是缺胳膊斷腿,用一卷白綾裹在船里。 “族長!” 來人一瘸一拐地上岸,走到他跟前撲通一聲跪下來:“那幫倭寇簡直不是人,無緣無故他們搶了我們的水寨。大半夜突然襲擊,里面兄弟死的死傷的傷,七郎他為了保護大家更是去了?!?/br> 七郎可是他的堂孫,也是林家這一輩最機靈的孩子。作為鄰居,族長幾乎是看著他長大的。 手掌顫抖著往心口上一捂,正好碰觸到昨晚晏衡留下的木質信物。他后悔不跌,同時更清楚現在要做的不是后悔,而是及時補救。 召集族老稍做商量后,他便叫人劃船抄近路往城中走去。緊趕慢趕,終于在城門口攔下了晏衡。 連夜趕路晏衡其實早已來到城里,他此番出城是為了迎接奉圣命而來的兩位王爺。三方人馬在城門口捧上,不多時候便達成一致。 兩位王爺前去調江南府兵,晏衡去附近村落招安水匪。至于衛嫤,行動不便的她主動留在城里打探消息。 ☆、第187章 論功行賞 在晏衡上秘折后衛嫤就知道,慶隆帝定會再派人前來。江南不比西北,這里藏龍臥虎,一般人來還真鎮不住,所以他能派來的只能是可以明確代表圣意的人。 本來與慶隆帝同輩的親王是最佳人選,出身皇室且輩分足夠高,隨便抬出一尊就足以應對任何魑魅魍魎。奈何先帝末年奪嫡之事異常慘烈,本來人丁興旺的皇室死的死、傷的傷,沒死沒傷的也大都在新帝繼位后以各種理由打壓下去。人一抑郁就死得早,慶隆帝兄弟兩只巴掌數都數不完,但活到現在的只剩小貓兩三只,而且還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病貓。 沒有輩分高的親王,那只能退而求其次選這一輩的幾位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