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夷波臉上猶有淚痕,她先向諸位長老揖了揖手,“為了小鮫的事,讓長老們興師動眾,是小鮫的罪過。長老們請回吧,我不敢惹干爹生氣,聽干爹的話就是了。長老們不必為了我,同君上起嫌隙,如果讓長老們為難,小鮫就更無地自容了?!?/br> 瞧瞧,梨花一枝春帶雨,哭得人心肝都化了。嘴里說要,臉上的眼淚卻很誠實,不過因為龍君的固執,勉為其難罷了。長老們見她這個模樣更要為她做主了,哪怕是龍君,占了鮫女的便宜就想跑路,世上沒有那么容易的事!必須罰他,罰他生生世世不能離開啞海,辦公地點必須設在潮城。 一旁的阿螺對夷波的演技大加稱贊,好大一朵白蓮花,原來平時看著傻乎乎的家伙,緊要關頭這么靠得住。她對劇情的拿捏很得當,這個時候哭比冷艷高貴來得有用。充分利用自己的弱勢博得長老們的同情,委委屈屈一句我聽干爹的話,里面有道不盡的辛酸和不甘,愈發把長老們蒙的團團轉了。龍君這時幾乎已經成了負心漢的代名詞,想起來還真微微令人心疼呢,哈哈哈。 芳棣長老是婦女之友,自從雕題被龍君收編后,當初被擄到南溟的女鮫們重返家園,戰后營救工作里包涵心理輔導,芳棣長老就是負責這項工作的。他對夷波的遭遇感同身受,也十分積極地主張她維權,斬釘截鐵告訴她,“殿下的一生,不需要為任何人而活。如果覺得這件事該做,那就義無反顧地去完成;如果有一點點的猶豫,那就不該強迫自己接受。我們是強烈反對包辦婚姻的,親生父母不能,干爹更不能。殿下不哭,站起來擼,我們支持你?!?/br> 他們一搭一唱,簡直堪稱年度大劇。龍君沒有多說什么,對夷波狠狠白了一眼,“給本座滾進來!” 夷波一凜,回身看阿螺。阿螺想向她比個加油的手勢,因為龍君冷冽的注視,訕訕收回了手。 “解鈴還需系鈴人啊,長老們到此為止吧,給他們兩位時間商談,有些事是外人幫不上忙的,最終還得靠他們自己?!卑⒙菀贿呉巹?,一邊拔起橫幅扛在肩上,笑了笑道:“走吧走吧,君上這么大一尊神,不會吃霸王餐的。他只是需要時間考慮一下,等想清楚了,自然會給城眾一個交代的?!?/br> 那只田螺頭以退為進,打得一手好牌。靜下來想想,傻鮫的智商應該不會長得那么快,想必都是那只螺螄教的。 她磨磨蹭蹭進門,被他狠狠一拽,拉了進來。然后殿門砰地關上,結界又起,把一干鮫人隔絕在外。 “長老們鬧事,是不是你挑起的?不許撒謊!” 夷波眨了眨大眼睛,“小鮫要嫁人了,這是好事,不能說給別人聽嗎?我也不知道長老們是怎么回事,一聽說我要嫁到太微艮去,他們就著急起來了。干爹別生氣,也許長老們是舍不得我,太微艮離此九萬里,一旦去了,今生今世都回不來了?!?/br> 他不太相信她的話,不過她的態度和之前不同,倒讓他好奇,“你心里也不愿意,不是嗎?” 沒想到她慢慢搖頭,輕聲說:“干爹讓小鮫去,小鮫就去。我后來想過了,熒惑君的長相是我的菜,身家清白又很有錢,我覺得可以試著相處一下。既然是干爹保媒,小鮫沒有什么可挑揀的,剛開始是很害羞,沒有做好準備?,F在小鮫決定嫁了,初六和干爹一別,不復得見……干爹會想小鮫吧?” 龍君面無表情,“本座……會去看你的?!?/br> 她說不好,“夫君會不高興的,我們應該避嫌?!闭f完了推窗坐下,收集電光,開始織鮫綃。 她慵懶倚在珊瑚椅上,魚尾在水中舒展,臉上神情柔軟,似乎對目前的一切沒有任何怨言。龍君心里反而惆悵起來,輕輕嘆了口氣,孩子太聽話,有時候也頭疼……既然答應了,那再好不過。他強迫自己不再看她,回到蒲團上靜坐,剛要結印,聽到她曼聲問:“干爹猜猜我的鮫綃織來做什么?” 龍君極慢地搖頭,“不知道?!弊蟛贿^上海市上賣錢吧! 她卻甜甜一笑,“我給夫君做衣裳,鮫綃避水,夫君的皮膚就不會被海水泡皺了?!?/br> 龍君聽她這么說,心里隱隱失望,認識她這么久,怎么從來沒想過給他做件衣裳?熒惑星君的皮膚難道比他還嬌嫩嗎?暗里腹誹,嘴上卻不服輸:“你想得周全,熒惑君會很感動的?!?/br> “干爹以后找到干娘,就知道有位夫人時刻為自己cao心,是件多幸福的事了?!彼笭?,把經緯壓好,細心地在鍛首上嵌進金絲,“我懶得起身,干爹遞把剪子給我?!?/br> 龍君還在思量她的前半句話,越咀嚼越不是滋味,“讓別人給你拿東西,是不是應該加個‘請’字?” 她哦了聲,“干爹把我的剪子請來吧!” 龍君險些噴出血來,臉紅脖子粗,“你說什么?” 她撅了撅嘴,“不愿意???那好吧,我自己去拿?!睋纹鹕?,柔若無骨的嬌吟,“噯呀,昨晚沒睡好,頭有些暈呢?!闭f著就搖搖欲墜下來。 龍君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立刻上去接她,剛碰到就被她推開了手,“干爹自重,夫君肯定不喜歡這樣?!比缓笫侄朔€地回到珊瑚椅上,繼續織鮫綃。 手上沒停,只管偷眼看他,他果真落寞地站了會兒,但是神色還算如常。夷波不由灰心,萬一弄巧成拙怎么辦?其實她現在特別想打滾,想耍賴悔婚,又怕沒聽軍師的話,導致全盤皆輸。 咬牙堅持,這時候就看誰繃得住了。她心不在焉地忙碌著,忽然天上一道悶雷,她啊了聲,“驚蟄過了,天也暖和起來了。明天夜里有海市,小鮫和阿螺說好了去趕集,夜里就不回泉臺了?!?/br> 龍君愈發不悅,“女孩子家,不許在外面過夜。萬一出了紕漏,我沒法向熒惑君交代?!?/br> 她似乎失望,但仍舊說好,“那干爹有空的時候寫封信,讓風蹄送到太微艮去吧!既然小鮫要和星君成婚,婚前總該聯絡聯絡感情的。讓星君來啞海探望我,小鮫要讓夫君看到我在水里的美態……干爹說,星君會喜歡我嗎?” “那是自然?!蹦苋胨难?,熒惑君有什么道理不喜歡? “那夫君會不會再娶別人?小鮫不愿意有第三者介入我們夫妻之間的感情,干爹找個機會和星君溝通一下,小鮫喜歡一夫一妻,讓他先知曉?!?/br> 龍君心頭薄怒漸起,夫君長夫妻短,八字只有一撇就這么著急,果然姑娘有了嫁心就不害臊了。他嘴角微沉,漠然應了一句,“離成親還有一個月,你可以不必那么著急?!?/br> 她卻扭捏起來,“我在潮城生活了兩百年,一直想換個地方住住。那天去了太微艮,和啞海截然不同,我覺得很滿意。像阿螺說的那樣,星君年紀雖然大,不過老夫疼少妻。我對星君沒有任何要求,只愛我一個就好了。干爹再想想有哪位上神沒有成婚的,替阿螺也做個媒吧!最好離我近一點,方便我經常去看她?!?/br> 龍君已經說不出的焦躁了,她還在那里啰嗦個沒完,再好的脾氣都要忍不住了。 可是就在他要發作的時候,她整理好鮫綃對他一笑,“干爹休息吧,小鮫回房去了。噯,雷打得好響,不知道明天天氣怎么樣,千萬別耽誤了海市才好?!?/br> 她居然就那樣走了,沒有哭哭啼啼怕打雷,也沒有賴在這里說怕鬼……龍君心里空落落的,體會到一種空巢老人特有的痛。孩子養大了,終究要單飛,他不能要求什么,可是在他面前不遺余力地向著外人,這么沒良心,當初還不如孵根棒槌??! ☆、第 48 章 至于說夷波能不能自己獨自睡,結果當然是不能。尤其這樣雷電交加的夜,隔著窗戶都能看到閃電橫劈過天幕的景象,她不敢合眼,想起老龜渡劫那天她和雷公賽跑的經歷,覺得自己勇敢得不可思議。但此一時彼一時,現在受了情傷的心理太脆弱了,好漢再也不復當年之勇。 她揪著一片海藻被子披在身上,對著夜明珠坐了很久。敲一枚牡蠣,撅著嘴吸出rou,吧唧了兩下。不知道龍君的晚飯吃了沒有,現在沒有她伺候,他是不是深深感到自己已經殘廢了?畢竟剝開海瓜子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反正就像阿螺說的那樣,大家都咬牙憋住,誰憋的時候長,誰就贏了。她用力把牡蠣殼拍在桌上,厚厚的殼頓時裂了八瓣。游到床上仰天躺倒,吐出一口濁氣來,看看身旁,空的,沒有阿螺也沒有龍君,真是寂寞難耐。她究竟為什么會扒著龍君不放呢?可能是害怕孤單,也可能因為總被欺負,僅僅是想抱上一條粗大腿吧!喜歡不喜歡……不知道,應該是喜歡的,不然也不會糾結。她側過身子假寐,窗外一聲霹靂驚天動地,可能又有誰渡劫了。 慢慢雷聲漸隱,夜也深了,她在渾渾噩噩間做了個夢,夢到自己變得非常幼小,小到什么程度,可能只有一只雞那么大。蜷著手尾,困在一個狹窄的空間里,醒著的時候少,睡著的時候多。她是那種爛泥糊不上墻的個性,居然一點都不著急出去,拿手摸一摸,四周光滑,像個蛋殼。哎喲,在殼里,好安全的感覺。然后聽見一陣鱗片摩擦的沙沙聲傳來,有人唉聲嘆氣,“怎么弄呢,敲開行不行?必須得孵嗎?孵不出來怎么辦?” 她明白了,原來真的在蛋里,等人把她孵化。反正她不急著出去,隨便外面的人怎么折騰吧! 結果她被扔到了沸水里燒煮,孵她的人覺得只有加熱才能催熟她,可是那點熱度根本不夠,她懶懶打個哈欠,被連著煮了一百天,毫無功效。后來又被搬走,這次搬到火山頂上了,下面是滾滾的巖漿,在山口搭了個窩,有人小心翼翼把她盤在懷里,每隔四十九天翻一次面。孵化她的應該是冷血動物,因為能感覺到身下溫暖頭頂上冰涼。這樣冰火兩重天地交替著,她開始慢慢發育,長出了犄角和乳牙…… 好奇怪,怎么會有犄角呢?醒來的時候摸摸腦門上,光溜溜什么都沒有??墒悄欠N長角的感覺很鮮明,連新角萌芽時候頭皮上的瘙癢都像真的一樣。 做了一夜怪夢,第二天起床還在犯糊涂,檐下遇見龍君,頂著兩個巨大的黑眼圈叫了聲干爹早。 龍君的目光微漾,她摸了摸后腦勺,錯身而過時問:“干爹,你說雄性會不會孵蛋?” 龍君愣在那里,臉上表情千變萬化,過了會兒咳嗽一聲道:“世上怎么會有如此荒謬的事,孵蛋是女性的工作,男性一般只負責賺錢養家?!彼柿丝谕倌?,“沒有,不會有雄性孵蛋的事發生。你是從哪里掏挖出這樣喪盡天良的問題來的?思想太復雜是病,要吃藥的?!?/br> 夷波不太高興,“雄性孵蛋怎么了?上個月海馬校尉送紅蛋來,說他生了,請大家去吃滿月酒呢!” 龍君一臉嫌棄,雄性懷孕產子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真好意思到處宣揚。 “你知道海馬為什么是雄性代孕嗎?因為海馬一族出了名的jian猾,他們怕戴綠帽子,把女人的活兒給干了,就不必擔驚受怕了?!闭f著搖頭,“夫妻之間沒有信任,多么悲哀!” 反正不管怎么樣,既然有雄海馬產子,雄性孵蛋也不是沒可能。她背靠著磚墻問龍君,“干爹,龍是卵生嗎?” 龍君點點頭,當初他就是被遺棄在昆侖山上,缺人照應,不知經過多少個春秋才自己破殼的。 “那以后干娘要是替干爹生了龍子,就讓干娘一個人孵嗎?要是干娘是條河豚,沒法把蛋盤起來怎么辦?干爹也不幫忙嗎?” 龍君臉都氣綠了,“為什么本座要娶一條河豚?你是在懷疑我的品味嗎?” 夷波訕訕吐了吐舌頭,一點要把話收回的意思都沒有。反正她都要嫁了,龍君勢必娶別人,她心理很陰暗,不希望他娶到一個如花美眷。說河豚已經很給面子了,其實她原本是想說蚯蚓的。 當然明著頂撞她是不敢的,恭恭敬敬說:“長老們的大補湯又送來了,干爹趁熱喝吧!”一面從袖袋里掏出一本書來,“這是昨天偶然得的一本刊物,送給干爹看看。干爹要沒別的事,小鮫去找阿螺玩耍了。哎呀,時間好緊,備嫁都來不及呢,怎么辦,嚶嚶嚶……” 她擺身游遠,剩下孤苦伶仃的龍君望著她遠去的身影獨自感傷。 不過她怎么突然提到孵蛋的事了?龍君心里七上八下,鮫仆送吃的來,被他擺手打發到了一旁。展開刊物隨意看了眼,刊首的標題令他五雷轟頂—— “一場最溫情的相遇,一場曠世的絕戀。沖破世俗的枷鎖,心動就上——記海主道九川與嬌俏養女之戀愛二三事”。 龍君喘了口氣,猛地把書闔上,這么充滿誘惑性的宣傳語,難道是以他和傻鮫作為男女主角的?他火冒三丈,轉頭問鮫仆,“這是誰干的?” 鮫仆望天,小心翼翼道:“回稟君上,這是黑刊啊,沒有發行號的,只在坊間流傳,誰也不知道作者是誰?!?/br> “這么說來你也看過?” 鮫仆遲疑著,沉痛地點了點頭。 他逐漸歸于平靜,“寫得怎么樣?” 鮫仆拱手道:“回稟君上,作者手法細膩,視角刁鉆,于迷霧重重中抽絲剝繭,令人如夢如幻?!?/br> 龍君聽完沉默,卷起刊物轉身進屋,留下鮫仆冷汗滴滴答答直流下來,心里哀嘆這下完了,必須通知長老進入一級戒備才行。到底是哪個不要臉的把書傳到女主手里的?萬一被查抄,故事就要坑了,他還想看大結局呢! 他罵罵咧咧打算返回潮城,正要離開,聽見殿里有輕輕的笑聲傳出來。鮫仆的精神頓時一振,這里沒有別人,只有龍君,難道當事人沒有半點惱怒的意思,說不定還會跳坑? 這這這……戲劇化的轉變,現實永遠比小說來得精彩。鮫仆喜滋滋擺尾向潮城游去,他得把這個消息告訴長老們,看來情況沒有他們預想的那么嚴重,龍君的口味還是很重的。 那廂夷波和阿螺浮到水面上曬太陽,天氣漸漸熱起來了,照得頂心發燙。夷波捧了一捧水澆在自己頭上,慢吞吞對阿螺說:“我晚上做了個奇怪的夢?!?/br> 阿螺嗯了聲,“春夢?” 夷波不懂什么是春夢,只是告訴她,“我夢到自己在一個蛋里,那時候應該剛剛降生,是一個雄性把我孵出來的?!?/br> 阿螺像看怪物一樣看著她,“你是太缺乏父愛了,才會做這么古怪的夢。其實我一直覺得,你對龍君只是依戀,根本不是愛?!?/br> 夷波想了想,還是搖頭,“我可喜歡龍君了,從很久以前就開始喜歡他,你又不是不知道?!?/br> “就因為他送了你一片龍鱗,就把你收買了。你是沒有見過大世面,如果哪天你能當上大官,有很多海族排著隊賄賂你的時候,你就會覺得一片鱗而已,屁都不是?!卑⒙荻⒅难劬?,“你的喜歡到底是什么內容?有把他睡了的沖動嗎?” “我早已經和他睡過了啊?!币牟ò庵种割^數,“就在到達滄浪水的那天,驚虹駙馬請我們住到他的水晶宮里去,龍君怕駙馬半夜來敲門,就和我一起住了一夜?!?/br> 阿螺為難地皺眉,“我說的睡,內容很復雜,你這么傻,一定不能理解?!?/br> 她咬著嘴唇考慮再三,“你的意思是交尾嗎?這個沒有?!?/br> 阿螺說:“就因為差了這一步,你們之間的關系才一直定不下來?!?/br> 夷波恍然大悟,“那今晚灌醉龍君,把事辦了就行了?!?/br> 還想霸王硬上弓?鮫不大,心倒不小。阿螺干澀地笑了笑,“小說里都是騙人的,酒醉的男人反應會比較遲鈍,你一個新手根本不懂怎么cao作,就別胡思亂想了?!?/br> 一鮫一螺向著火紅的太陽嘆了口氣,阿螺隨口鼓勵她,“要堅持住,不能半途而廢。昨晚龍君態度怎么樣?動作里有沒有痛苦?眼神里有沒有憂傷?” 夷波回憶一下,龍君內斂起來簡直就像一座孤城,銅墻鐵壁難以攻破。她沮喪不已,“沒看出他的情緒有什么起伏,可能我們的計劃對他無效,或者說……”她仰起脖子嚎哭起來,“他對我一點感覺也沒有。為什么呢?難道我不可愛嗎,阿螺?” “怎么會!你天生呆萌顏值又高,他看不上你,除非他瞎?!?/br> 話雖如此,夷波還是很有挫折感,但暗戀一百年,是項偉大的事業,不能功德圓滿,實在對不起自己。 她鼓了口氣,“不管用什么方法,出嫁前一定拿下龍君!就算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阿螺,你幫我弄幾本內涵書,我要仔細研讀。到時候沒有他的配合,我一個人也能夠獨立完成?!?/br> 這是豁出去的架勢??!阿螺本想勸她再考慮一下的,看見她兩眼放光,話到嘴邊又重新咽下去了。 “這種禁書黑市也不流通,只有到海市上去。離耳國和伯慮國的商販常會賣這類東西,什么緬鈴、角先生,應有盡有?!?/br> 夷波頷首,“那我回去取錢,到天擦黑的時候在沉船那里匯合,我們兩個一道去?!?/br> 說定了,各自回去籌備,夷波的錢和龍君的放在一起保管,她要動用的時候還是得和他說一聲的。她把龍君叫過來,打開柜子往里面一指,“小鮫只拿自己那一份,干爹看好了?!?/br> 龍君乜了她一眼,“本座是那么看重錢的人嗎……你拿錢干什么去?” 夷波把金葉子揣在荷包里,游到鏡子前整了整衣冠,“小鮫和干爹說過的呀,晚上和阿螺一起去趕海市,干爹要是不放心我,一起去吧!” 他的嘴角扭動了下,別過臉道:“你現在這么大了,本座也該放手了??梢渣c幾個雕題跟著你,萬一遇到什么麻煩,他們好保護你?!?/br> 夷波應了,轉過身去嘴唇無聲翕動著:這么能裝,看你裝到幾時! 夜幕降臨的時候出門,遠遠看見阿螺蹲在沙地上等著她,碰頭后一直往南,海市離這里有段不近的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