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聽說螺螄的視力都不怎么好?!饼埦龑@虹笑了笑,“駙馬說呢?” 被點名,壓力還真不是一般的大,但驚虹為了討好阿螺,打算跟她一起睜眼說瞎話。然而沒等他開口,龍君回頭輕輕一瞥那口井,“本座不過舒展一下筋骨,這井就塌了,如果在你的水晶宮里打個噴嚏,恐怕會驚動龍宮里的公主吧?男人背著夫人在外面置房產,非jian即yin,你自己看著辦吧!” 打蛇就要找到七寸,拿捏一條魚也一樣。驚虹駙馬立刻聯想到垮塌的廢墟和公主震怒的臉,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那什么……我看見夷波姑娘對龍君緊追不舍,強行染指,其行為之惡劣,簡直令人毛骨悚然?!?/br> 污點證人產生了,局勢頓時扭轉過來,夷波和阿螺呆呆看著驚虹駙馬,對他的叛變表示強烈的鄙視。 龍君哈哈一笑,“想坑本座,門兒都沒有啊……” 誰知他才高興完,就聽見阿螺驚訝的呼聲:“夷波,你怎么了?啊,怎么反光了?這是要變身的節奏嗎?” 他愕然看過去,那只傻鮫痛苦地捂住肚子,哼哼唧唧說:“我要下蛋了……” 一條魚,還是沒有性別的中性魚,怎么就要下蛋了?大概剛才在井里受了寒,必須找個水溫正常的環境讓她回暖。龍君在緊要關頭頗有風度,矛盾暫時放一放,扛起她乘風而去,眨眼工夫就到了滄浪水邊。 把她放進水里,她蜷縮起身子沉下去,只看見長發在水中蜿蜒翻卷,紗樣的鰭擴張起來,流光飛舞,竟是他從來沒見過的一種美景。 阿螺終于趕到了,見此情景站在他身后喃喃:“這是要成年了啊……君上,您和這事有直接關系,看來不負責是不行了?!?/br> ☆、第 36 章捉蟲 龍君心頭茫茫的,這就要成年了?先前還是傻乎乎的,一眨眼的工夫,說變就變了? 任何一個做長輩的,看著自己把屎把尿帶大的孩子成了氣候,都會有種欣慰的成就感。雖然夷波投到他門下不久,他心里的感觸卻良多,這陣子又當爹又當媽,回想起給她系褲腰帶、喂紅薯的畫面,龍君就老淚縱橫,不能自已。 他搓著手,激動地盯著那個包裹成蛋形的物體,鮫人成年是很私密的事,基本不歡迎圍觀。他們懂得保護自己的隱私,通常會結成一個繭子,然后內部成長發育,等該有的都有了,就像蝴蝶一樣破繭,到時候會有一副全新的面貌迎接新生。 “你說會是個什么?是男還是女?”龍君簡直就是一副產房外等待妻子生產的模樣,他不能接近,只能在邊上踱步,“會一帆風順吧?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阿螺用有限的知識安慰他,“君上請放心,至今為止沒聽說鮫人成年成死的。不過新出殼的鮫人虛弱,容易受到攻擊,這點不要緊,有君上在這里守護,夷波會很安全的。至于是男是女,都要看夷波的心意。如果她打定主意做女的,那就一定是女的??梢撬胱瞿絮o,恭喜您,您以后就多個干兒子了?!?/br> 不知道為什么,干兒子這個詞始終沒有干女兒好聽,顯得疏遠,一點都不親。他想起上回去東陸,誤入了皇宮后聽見的對話,一個十幾歲的少年咋咋呼呼叫著干爹,然后一個四十來歲,面白無須的胖黃門翹起蘭花指訓斥:“咱家說過多少回了,不許大呼小叫,咱家不聾!”……他打了個寒顫,還是貼心的干女兒比較可愛,很柔弱,需要保護,整天干爹長干爹短的,也不惹人心煩。 驚虹駙馬在邊上看呆了,作為一條冰水里生長,長大后移居滄浪水的橫公魚來說,從來沒想到有生之年能遇上鮫人進化這種奇事。他一直以為夷波就是女孩子,自己居然還對他多番示好,現在想來感到十分羞恥。不過能夠見證這個奇跡的時刻,又實在很令他很興奮,他開始籌劃,要在這個位置建成一個主題公園,公園的名字都想好了,就叫人魚傳說。園中會呈現一千二百八十五種淡水魚從孵化到死亡的整個生命周期,其中的重中之重當然就是鮫人。如何從氣囊中孕育,如何長大成年,成年時又有怎樣奇妙的變幻,都是值得大書特書,吸引人眼球的重要手段。對于江湖中的魚類來說,和鮫人隔著相當于爬行動物和靈長類的差距,于是對他們的一切都好奇,這個公園正好滿足他們窺探的欲望,說不定可以成為三界內最富盛名的主題公園。 驚虹駙馬被自己的商業頭腦驚呆了,一邊盤算著,一邊感慨:“原來夷波是我看著長大的啊,回頭我得讓人準備一個水泥盤,他沒有腳印可留,那就留個手印吧,將來好在開園之時供魚類瞻仰?!?/br> 然而龍君又有些著急,抬頭看看,太陽一點一點升高了,眼看要到頭頂的位置,事情這么巧,都碰到一起了。夷波這里忙著成年,鯰魚和阿嫚的決斗又要開始了。究竟是顧這頭還是顧那頭,委實讓他煩惱了好一陣子。 可能沒法看著她從繭里出來了,雖然遺憾,卻也無奈。不過收服一條鰻魚并不是多困難的事,千年道行而已,縱然反抗,也不會形成太大的阻礙。他估量一下周圍環境,安全起見掐訣設起一個結界,囑咐阿螺:“好好看著她,本座不回來,不許你們離開。你的任務就是保證她的安全,要是她發生了什么意外,一定是你伙同外人坑害閨蜜,天涯海角,我也會抓住你讓你償命的?!?/br> 阿螺愣眼看著他,“君上,就算您不說,我也會保護好夷波,可您也太區別對待了,她是您的干女兒,我也是您忠心的奴仆呀,為什么出了意外就是我伙同外人坑害閨蜜?如此不問情由,你想過我的感受嗎?” 他撇了一下嘴,冷冷道:“她剛出殼的時候虛弱,當好你的保姆就行了,至于你的感受,不重要?!?/br> 要不是因為他比自己高段太多,阿螺甚至想和他撕一撕了。保姆,這是什么稱謂?她和夷波有一百多年的交情,同居史也要追溯到上個世紀二十年代,就連出現都是自己比他早好嗎,為什么他一副后來居上的態度,就因為夷波暗戀他嗎? 好想撕、好想撕……但是只能忍住,誰讓人家是大神。目前沒有展現他所有的技能,但僅僅一項騰云駕霧就已經讓她望塵莫及了。她咽了口唾沫勉強低頭,“是,有我坐鎮,不會少了她一根汗毛的,君上放心大膽地去吧?!?/br> 龍君點了點頭,轉身看驚虹駙馬,示意他帶路,驚虹顯得很猶豫,“可是,人家想留下看夷波出殼哎……” 結果當然是不允許,這個結界內不能有除他以外的男性在場,以前傻鮫不男不女的時候可以放養,以后就不行了。為什么生了女兒的要多cao好多心?就是因為女孩子容易受到傷害,必須花更多的精力去保證她的安全。尤其像驚虹這樣的危險分子,更是重點屏蔽的對象。龍君不悅地一瞪眼,“本座都沒有機會親眼看著她長大,你算老幾!” 強行把他帶出去,然后一揮手,結界霎時變黑了,這下好了,外面的人是沒法看到里面的光景了,龍君心滿意足地離開,趕往了傳說中的競技場。 追捕阿嫚的過程,其實也稱得上坎坷。這只狡猾的鰻魚反偵察能力很強,確實躲過了不少水族的眼線。不過龍君并沒有對她恨之入骨的感覺,反正閑得發慌,正好出來走走看看,順便和干女兒增進感情。從啞海到這里,算算也有好幾天了,夷波又成年了,再在外面晃蕩似乎不太好,是時候收拾收拾回家去了。 河族口中的外來物種根本稱不上外來,只是離內陸遠了點,就被歸為侵略者了。這些菜魚菜蝦究竟是有多無聊,才會對打架那么感興趣。真是活久見,龍君趕到時,魚山蝦海幾乎把整個河道堵塞,原來不光人有八卦心理,連水底生物也有。問其原因,據說是外來物種搶先一步,吃了鯰魚準備攻擊的獵物。自古以來攸關生計的矛盾,都是大到不可調停的,所以鯰魚準備和鰻魚一決高下。龍君覺得自己這回又積了德,要不是他打算干預,那條不知死活的鯰魚肯定要丟了小命。阿嫚現在有玄姬的功力在手,把滄浪水的水族一網打盡都不是問題。 他挑了個地方坐下,等久了,有點焦急。怎么還不開場,他還要趕著回去參加傻鮫的成人禮呢!龍君身在結界外,心在結界內,胡思亂想著,傻鮫睜開眼應該很想見到他吧?到底她會是男的還是女的?已經習慣了她女孩子的打扮,要是忽然變成男鮫,那可怎么辦? 他突然惶惶,心里七上八下,定不住神。變成男鮫,須眉濁物,以她的骨架體格還是當女鮫比較好。阿螺有句話說得對,她這么傻,很有可能連老婆都娶不到,所以還是當女鮫成算大一點……再想想,不對啊,阿螺不是女的嗎?實在沒人肯嫁給她,阿螺必定江湖救急。這么一想不得了,結界內就她們兩個,萬一出了事,那就完啦! 龍君坐不住了,霍地站了起來。鰻魚可以慢慢抓,錯過了夷波成年,必須抱憾終身。不行,他得去叮囑她,讓她想明白,一定做女鮫。如果啞海沒有她喜歡的伴侶類型,他可以去南溟甚至北溟替她找,不愁嫁不掉。 坐在一旁的驚虹駙馬見他要離開,遲遲噯了一聲:“偶像,雙方隊員馬上就要入場了?!?/br> 他沒理他,正要轉身,一陣緊密的鑼鼓聲傳來?;仡^看,光著膀子身穿鎧甲的鯰魚上場了,可能根基不好,長相確實不敢恭維。嘴那么大,一下子豁到耳朵根,為了壯聲威,舉著兩個大鐵錘舞動雙手,邊舞邊自帶音效嚯嚯地打節奏,真擔心那張嘴把整個滄浪水吞下去。 既然要開始了,只好耐著性子等鰻魚上場。到底是個女的,姍姍來遲,和對方的打扮也截然不同,低調得很刻意,穿一件直身灰布袍,披散的頭發蓋住了臉,樣子有點像算命先生。 龍君掌管海族多年,轄下人一出現,那股氣場就足以讓他辨認出來。這只鰻魚也是個沒出息的,得了玄姬的千年道行,居然不知道好好捯飭捯飭自己,弄得面黃肌瘦的模樣,冒那個險究竟有什么價值? “今天,要打架了?!彼緝x在臺上大喊,“看準了下注,買定離手。別怪我沒告訴你們,鯰斗士打過十二宮,縱然長得丑,身強體健壯如牛?!笔稚闲≈裰υ谒砩锨昧饲?,“肌rou不是白長的,擂臺不是白搭的。外地人欺負我們本地人,能忍?” 臺下蝦兵蟹將還有烏龜伸脖附和:“不能?!?/br> “不能就好,打他丫的!” 龍君往下注的桌上看了眼,相較于天時地利的鯰魚來說,瘦弱的鰻魚那邊幾乎乏人問津。他悄悄抓了兩片金葉子買小,如果贏了,那一大堆銀錢可就是他的了。 他優雅微笑,決定暫時按兵不動,等勝負分出來再說。遂坐回去觀戰,鼓聲越發急了,戰事一觸即發。 鯰魚把雙錘舞得呼呼生風,擂臺那頭的鰻魚筆直站著,像一根半枯的蘆葦?;茏釉趯崙鹬惺遣黄鸲啻笞饔玫?,鰻魚靜靜看著他裝逼,忽然出手,快如閃電,勢如風雷,只一招,那條鯰魚咚地一聲仰天躺倒,昏死過去了。 魚蝦們大驚,對這個結果感到難以接受。明明那么強壯的鯰斗士,為什么沒有出招就被搞定了?大家群情激奮,恨不得有人出頭接著打。所有目光都聚集到驚虹駙馬身上,“駙馬爺,您說怎么辦?” 驚虹摸了摸鼻子,“什么怎么辦啊,愿賭服輸,敗了就是敗了?!?/br> “我們的意思是,您可以借此機會一展身手,為了捍衛三千水族的面子,打他丫的?!?/br> 驚虹裝作聽不懂的樣子,“什么面子?面子工程要不得?!遍_玩笑,一個這么擅長打架的魚痞都不是外來客的對手,他是養尊處優的駙馬,萬一戰斗中傷了胳膊傷了腿,或者一不小心劃破臉毀容了,誰來負責? 龍君悄沒聲的,把桌上那些金銀都擼進了他的乾坤袋里。眾魚蝦大眼瞪小眼,“這是誰?” 他抬頭一瞥,立刻把那些試圖刨根問底的河鮮嚇得噤若寒蟬。干什么?他們駙馬都說愿賭服輸了,有什么問題嗎?不過賺完了錢,該辦的事還是得辦一辦。叫了聲鰻魚,“還不束手就擒?” 眾魚蝦嘩然,“難道這才是傳說中的高手?”只是長得太好看了點,通常顏值高的除了搔首弄姿,沒有別的能耐。 臺上的鰻魚轉過身,一雙烏黑的、沒有瞳仁的眼定定看望向他。終于認出他來,低呼了聲道九川,頓足化作一道虹,嗖地一聲便竄出水面逃走了。 ☆、第 37 章 他媽的,看見大神不參拜,居然就這么跑了?龍君把乾坤袋掛在腰上,一腳塌翻了旁邊拍手起哄的魚蝦。震震衣袖,袖籠中激射出兩道光,一霎隱沒于天宇。很快晴空萬里逐漸陰沉,悶雷陣陣、烏云翻滾,竟是大雨拍子要來了。 河鮮沒見過這種情況,大雨不稀奇,可是時節不對,眼下驚蟄還沒到,弄出這么大的排場,絕對大丈夫。 大家都浮上水面看熱鬧,烏沉沉的天幾乎壓到頭頂上來。云海奔涌,如滔天巨浪,中心凝聚旋轉,形成一個漩渦,越轉越大,整個穹頂像一面沙盤,狂風如何肆虐,云層就顯出什么走勢來,景象確實有點瘆人。驚虹駙馬問龍君:“偶像,布景都搭好了,您還不出馬?” 龍君不屑地一哼:“區區鰻魚,何用本座出手,本座的坐騎就能收拾她?!?/br> 驚虹納罕地看向空中,那兩道光在烏云間穿梭追逐,忽然雷聲大作,閃電稠密如針芒,驚天動地地照亮四方。廢了好大的勁兒才看明白,原來那兩道光是兩只眼睛,龍君的坐騎是只大雕。果然彪悍的人生不用解釋,把坐騎藏在袖袋里的,可能除了這位高人,再無其他了吧! 一聲清鳴,震醒九州。驚虹駙馬叼著手指頭問:“那個鳥,是鳳凰嗎?坐騎不會還有別的隱晦作用吧?” 龍君轉過頭來,看表情想劈死他,“那不是鳥,它叫風蹄,本座愛寵,平時可以變化,基本來說,原形是馬?!?/br> 哎喲,學名難道叫白龍馬嗎?不過看樣子是真厲害,反派被追得無處可逃,那灰灰的人影左躲右閃,挨了好幾下,驚虹駙馬搖頭,“天雷擊中怎么還不化成焦炭?你的雷質量不過關???” 龍君淡定得很,抱胸站著,曼聲道:“這本來就不是天雷,不過是風蹄的法術罷了。你以為天雷可以隨便用嗎?要上面批條子的。這個雷可以打散她的靈力,不消四五下,她就要現原形了?!?/br> 驚虹暗自吐舌,果然好大的殺傷力啊,現了原形雖然不要命,但是道行毀于一旦,再要修成人形,得花上好幾百年。而且有前科的妖怪審批特別嚴格,到時候能不能拿到赦免,還得看人品。 眾魚眾蝦開始倒豎,劈中一下就歡呼:“五……” 砰地一聲,“嗷嗷,四……” “三!” “二!” “一!” “一!” “一……” 怎么不管用?不是說好了四五下的嗎?大家眼巴巴看向龍君,他沒辦法,向空中喊話:“風蹄,你再偷工減料,本座要發火啦?!?/br> 才喊完,那閃電立刻變強了,直接從線狀變成了球狀。鰻魚見勢不妙從空中直奔過來,河鮮們頓時亂作一團,驚虹忙躲到龍君身后。頭頂上的風蹄是愣頭青,還在緊追不舍,一個閃電劈歪了,朝龍君面門襲來,他抬手一揮格開,掐起指訣就打算把鰻魚打個魂飛魄散。 “君上饒命!”那鰻魚降下來,跪在他面前的水面上磕頭,“別打了,小的甘愿領罪。不管怎么樣,毆打當事人是不對的,會遭到社會各界譴責的?!?/br> 算她識相,否則就要她好看。龍君對她剛才的逃跑行為很光火,“見到本座來了,你跑什么?難道你以為自己能逃出本座的手掌心?” 阿嫚淚流滿面,“要是束手待擒,那我就是傻瓜。不管能不能成功,跑還是要跑一下的,否則太沒有面子了?!?/br> 龍君因為耽擱了看傻鮫成年,滿肚子牢sao沒處發泄,氣哼哼叫風蹄,“先把她押回啞海,聽候發落?!?/br> 阿嫚說不要,連連搓手,“小的情愿跟著龍君,要是落到北海海主手里,我就完了。龍君,我有個大嘴巴的毛病,有時候喜歡胡言亂語,要是把夷波的出身……” 龍君變了臉色,霍地伸出手,扣住了她的脖頸,“本座沒有殺生的嗜好,不過你要是管不住嘴,本座可能會不小心失手,那就不好意思了?!?/br> 阿嫚被他捏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艱難地看他一眼,只見他長發凌空飛舞,眉心輪鮮紅欲滴,滿臉的肅殺之氣,一副要走火入魔的樣子。她嚇得噤聲,忙表示自己能守住秘密,他這才松開手。終于能喘上氣了,她捂著脖子大聲咳嗽起來,他轉身抬起手,半空中的風蹄化成一道光,重回他的袖袋里,天色也漸漸放晴了。 驚虹駙馬有一肚子的問題:“偶像,你為什么不讓坐騎露面呢?坐騎坐騎,不就是又坐又騎嗎,哪有裝在身上當掛件的道理,做你的神獸也太愜意了?!?/br> 龍君懶得搭理他,垂眼看阿嫚,“真沒見過你這么沒出息的,玄姬的千年道行你是白得了,好歹把自己弄弄干凈好嗎,湊近了聞一股味兒,你怎么就人窮志短成這樣?” 阿嫚扒拉扒拉滿頭亂發,露出一張花容月貌的臉來,哽咽道:“你以為亡命天涯的日子好過嗎?天天擔心有人追來,連如個廁都要四處張望,哪有心思打扮自己?,F在可好了,知道不必再逃了,反倒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龍君,小的愿意接受制裁,但是希望能給我個改過自新的機會。畢竟我還年輕,以前也沒干過什么壞事……” 他抿著唇,探究地打量她,她提到夷波的身世,可見這條鰻魚不簡單。想詢問她,又礙于邊上全是眼睛耳朵,不得不按捺。 驚虹駙馬旁觀了半天,原先是對正派打怪沒什么感覺的,但是當這個妖怪把臉從一堆亂發里摳出來后,他憐香惜玉的愛好立刻發作了,美麗的小囚犯有種苦情的味道,值得出手相幫,“那個……得饒人處且饒人嘛,人情留一線,日后好相見……” 龍君瞥他一眼,幽幽道:“公主確實應該好好管教你了?!?/br> 驚虹駙馬依舊不以為然,對阿嫚道:“吸取教訓,重新做人,龍君是位有肚量的海主,必然不會和你斤斤計較的……” 他這里說著,見阿嫚作嘔吐狀,干嘔了好幾下。當時驚虹駙馬的內心就崩潰了,他替她說好話,居然惹得她反胃嗎?他恍惚有種生無可戀的感覺,難道男性魅力直線下降了?最近遇見的漂亮姑娘不知怎么個個對他不感冒,夷波聽干爹的、阿螺對他惡形惡狀,現在這個更好,階下囚而已,看見他就要吐……駙馬起了歸隱的念頭,看來他應該收收心了,免得再丟人現眼。 他在心灰意冷中看到鰻魚繼續嘔吐,吐了半天,噗地一聲吐出一顆內丹來。然后托在掌心,向上敬獻。 啊,難道不是因為對他反感才出現這么大生理反應的?駙馬感覺人生又有了希望。殷情地去攙扶,軟語溫存:“鰻姑娘小心身體,最近氣候不好……” 阿嫚說謝謝,轉頭對他嫣然一笑,驚虹駙馬頓時石化,三魂七魄從頭頂上飛了出去,驚聲大叫著,一溜煙跑得連影子都不見了。 就是這么現實,男人都是靠不住的。阿嫚摸摸臉上兩排腮,又自卑又傷心。內丹在的時候,可以用靈力隱藏缺點,現在內丹不在被打回原形,漂亮也就離她遠去了。 千年道行的凝結,那珠子發出澄黃的光彩,表面有銀波流轉。當初她留下內丹,把玄姬當瓜子皮似的吐了,害得人家堂堂南海夫人原形暴露在眾目睽睽之下,不罰她肯定難以平息怒火。 龍君把內丹裝進袖中,漠然道:“你的罪責不由本座發落,回南海后把你送到玄姬宮,她想清蒸還是紅燒,看你自己的造化吧!” 忙了這半天,忽然想起來把最要緊的事情給忘了,看來夷波出殼他是趕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