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
賀靈說:“就是這里?” 文荊點了點頭,又一步上前道:“我先去看看?!?/br> 溫泉的四周被一層細網似的靈力結界維護,尋常人不得入內。文荊飛落在一塊高石之上,在結界之外扯著腦袋張望許久,卻驟然紅了臉,如同白癡一樣呆望著水中。 賀靈不耐煩地皺眉,飛到鄰近高石上一望,卻也一愣。 溫泉中,長而高的怪石如稀疏的樹木般佇立,水中仰臥了一個女子,長發披散,妖嬈美艷,酥嫩蔥白的胸膛與大腿露在水面之上,叫人望之情動,是君子也把持不住。 賀靈的臉色越來越陰沉,周身形成一股迫人的氣壓,叫人心懼。 他揪著文荊的衣領落下來,冷冷地說:“你半夜讓我來看好戲,就是看這個?” 文荊呆了一下,慌道:“不是這個!” “那是什么?”賀靈的聲音又冷一分,手中出現一道小旋風。 文荊一肚子苦水吐不出來,眼看那股旋風越來越大,拼命求饒道:“二師兄我錯了,我再也不敢了!” 賀靈冷冰冰地望著他,漸漸冷靜下來。他將手上的旋風順勢一收:“走!” 文荊弄不清楚方才究竟發生了什么事,緊緊跟在賀靈身后,卻一個字也不敢抱怨。冰山溫泉是衡天門的圣地,只容看不容進,而水中的女子分明是水月宮的九宮主水素,怎么會到這溫泉之中沐??? 賀靈有些生氣,悶聲道:“你夜晚來看女子沐浴,你君師兄知道么?” 文荊一陣發懵:“不、不知道?!?/br> 賀靈緩緩轉頭,目光如利劍一般劃過文荊的面頰,讓他驚悚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輕車熟路,該是來過幾次了?!?/br> 文荊委屈地說不出話,像個悶葫蘆似的不吭一聲。 賀靈見他低垂著頭不再狡辯,似有深重的悔意,終于將目光移開,聲音恢復冷淡: “今天這事,我先幫你遮掩過去。你既有了君師弟,便當專情一些,不可如此放浪?!?/br> 文荊抹抹眼角。他怎么放浪了?本是正義感強烈、力抓壞蛋的好少年,如今怎么把自己的名聲賠進去,變成半夜偷看女人沐浴的猥瑣yin魔了? 賀靈又不耐道:“哭喪著臉做什么?品行不端,你配得上你君師兄嗎?” “……二師兄說的是?!?/br> 半路上撤了靈符,文荊像只斗敗的雞一樣耷拉著頭,終于回到住處。賀靈一聲不吭地將文荊押送到門口,門輕輕一推:“君師弟?!?/br> 房間里悄無聲息,除了幾塊夜光石發著淡光,一片黑暗。 “君師兄練劍還沒有回來?!蔽那G探著腦袋。 話音未落,卻見黑暗中走出來一個人,青衣白領,眉目俊雅。君衍之款款而來,淡淡掃了文荊一眼,站在門口溫和地說:“二師兄,你怎么和師弟在一起?” 文荊耷拉著頭,心肝一陣一陣地顫抖,卻聽身后的賀靈面不改色地說:“他半夜睡不著,又找不到你,拉著我練劍?!?/br> 君衍之把文荊接過來:“原來是這樣……多謝二師兄?!?/br> 幾個人沒再說話,氣氛有些詭異。文荊有些無措地抬頭,卻見君衍之一動不動地望著賀靈。 賀靈的眼神微微一動,淡淡地望著君衍之。 文荊微微一愣,立刻想到他們二人正在暗中傳音。修士筑基之后,可以用傳音互通訊息,除了當事者,別人是聽不到的。他們在說什么自己不能聽的話?! 他就像一個被審判的犯人一樣呆呆站著,仿佛辯護環節已經完畢,現在法官們聚在一起開會討論,根據他罪行的惡劣,決定最終審判結果。 少頃,君衍之點了點頭,說:“多謝?!?/br> 賀靈轉身走了,門被“咔嚓”一聲關起。 賀靈一出門,文荊心驚rou跳,追著君衍之問道:“師兄,方才二師兄同你說什么了?” 君衍之表情淡淡地不說話,卻脫下外衣掛在床邊:“快天明了,你再去睡一會吧?!?/br> 文荊不敢違抗,主動爬到床上:“師兄,剛才二師兄說我什么了?” 身邊的床微微下陷,一個溫熱的軀體鉆進來。過了許久,被窩里傳來君衍之的聲音,有點沙?。骸皫煹?,你前幾日說水素美貌,可是真心的?” 自己說過的話不好收回,文荊順著話茬點頭:“還、還不錯?!?/br> 被子中溫熱的手掌突然移過來,輕攬著文荊的腰,又將他抱在懷中。文荊只覺得汗毛一根根豎起,僵硬著不敢輕舉妄動,啞著嗓子道:“師兄你要做什么?” “……你年紀也大了,有需要也正常,你若是不嫌棄,我幫你一次吧?!?/br> 腰間的手掌慢慢下移,輕巧地解開他緊扎的褲帶,又鉆了進去。文荊一陣緊張,胯下傳來極為強烈的感覺,燒起一把足以讓他失措的邪火。他推著君衍之的肩膀,雙腿亂蹬著欲哭無淚:“師兄!二師兄究竟跟你說什么了?” 君衍之的聲音如沙礫一般低沉暗?。骸澳憬裢砣厝此?,只不過是一時迷惑,并沒有真心喜歡。師弟,男子、女子都是一樣的,都可以……雙修?!?/br> 話未說完,濕潤的雙唇沿著頸項而上,堵住文荊因發懵而微張的口,舌尖輕巧地頂入其中。文荊頓時像只上了岸的魚,呼吸困難,措手不及地被他壓在床上。 這到底是哪出戲?二師兄怎么在暗地里出賣他!不是說好了要給他遮掩的么? 君衍之的親吻與之前不同,似乎帶了一絲情緒和憤怒,卻又極力隱忍,讓人的唇舌發疼。文荊被他親吻地喘不過氣來,推辭著掙扎:“不用麻煩師兄了!真的!不用麻煩……” 他緊緊蜷縮著身體,盡力一推,惱怒地想扇他一巴掌:“師兄你冷靜點!” 君衍之被他推得身子一歪,有些不敢置信地怔怔望著他,表情似有多少委屈,又若有似無地透出一股傷心。文荊莫名其妙有種罪大惡極的感覺,雖摸不清楚頭腦,氣焰卻立刻滅了些。他尷尬地咳了一聲,溫聲細氣地說:“師兄,你剛才怎么了?我不是故意兇你的,你聽我說……” 君衍之垂著頭一聲不吭。 文荊心中后悔難耐,低聲下氣地跪在床上哄道:“師兄,我方才真的沒有故意大聲兇你,我就是不小心、不小心推了你一下……” 君衍之垂頭許久,終于把頭抬了起來,溫和又平靜地說:“雙修的事,師弟考慮得如何?” “這……”文荊的掌心又滲出一層細汗。 他也不是討厭君衍之,相反還仰慕得很。但這是人生大事,應該緩一緩,思考清楚,不能十七歲就倉促地下定論。一天搞基,一輩子搞基,這么大的事,關系著他的人生觀啊有木有!為了修煉便結成雙修道侶,是不是有點…… 君衍之深深吸了一口氣,又恢復高雅自如的神態,溫柔地說:“師弟慢慢考慮,這事不急?!?/br> 第50章 這一章重修過了 平白無故地損失了一道隱身符,云少儀的真正身份卻仍在迷霧之中,抓不到一絲線索。云少儀為什么要殺齊景山,又為什么要在竹風國掀起軒然大波,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勞心費神的煩躁事太費腦子,文荊思考片刻,下意識地將君衍之雙修的要求拋在腦后。 平安地度過了三日,毫無動靜。文荊忐忑不安地等著,氣氛平靜如同湖上泛舟,然而醞釀中那股風雨欲來的架勢,讓人心焦。 這天半夜,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將文荊驚醒。 “怎么回事?”他警覺地翻身而起,順手提起床邊的長劍。 君衍之趕緊以手掌壓著他,安撫道:“我去看看,你別擔心?!?/br> 敲門聲更為激烈,卻伴隨著一個聽起來相對沉穩、恭敬的聲音:“君修士,衡天門有一事相求,還請君修士不吝相助?!?/br> 文荊心中緩和,暗自“哦”了一聲,這才想起原文中的內容。 “衡天門有位金丹初期的修士,姓金名煥,持有一個法寶聚心爐。這聚心爐最能引動人心火,作戰時使人產生短時期的幻覺,便可趁虛而入、一擊而中。 這一夜,五大門派的宗首、金丹修士正在商議消滅魔修一事,金煥突然陷入癲狂之中,赤著眼睛欲要殺人,席放、衡天門的掌門蕭然聯手制服了他,立刻派人連夜將君衍之請來,為金煥治療?!?/br> ——摘自《眾生之劫》第八十六章。 于是便有了敲門的這一幕。 君衍之從容不迫地披上床邊的青衫。 門外有四五個筑基弟子,為首的弟子衣著不俗,舉止穩重,年紀看似三十多歲,相貌略微有些丑陋,談吐氣質卻不凡。 他簡單客套了一句:“在下名叫崔應,是本派掌門的大弟子?!蔽醇熬苤貞?,他便隱了聲,以傳聲術與君衍之說了幾句話。 文荊自然知道他們在交代什么,只不過看崔應的態度,事情已經有些刻不容緩了。 “好,我去看看?!本苤疁睾偷貞?,又向文荊道,“我去去就回?!?/br> “好?!?/br> 他還要等待魔修出現,自然不會跟著前去。 崔應前頭帶路,引著君衍之來到衡天門的主峰四陽山。 席放、蕭然等人早已在山頂等著。 君衍之掃了一眼,穿紅衣的半老徐娘風韻猶存、風情萬種,細長的眼睛似要裂到眉梢,是水月宮的總宮主,花念詞。 深衣長袍,面孔平板的無一絲表情的中年男子,是紅楓教的教主,一陽真人。 而站在路之山身旁的白眉長須、鶴顏仙姿的老人,則是古鏡派的掌門,春回道人。 其他的人都有些眼生,或道或俗,有男有女,一共十幾人,或者各自低聲說話,或者有品位地靜然佇立。 蕭然身著一身白衣,年紀看似三十左右,面容清雅俊逸,卻看不出一絲倨傲。他以探究的眼神很快地掠過君衍之,道了聲:“果然氣質出眾,容貌不凡?!?/br> 君衍之垂首見禮:“弟子等候各位掌門、宗主吩咐?!?/br> 蕭然道:“我知道你本事非凡,若能救了金峰主,我衡天門絕不會虧待你?!?/br> “弟子盡力而為?!?/br> 蕭然又道:“你若實在救不了,那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不必顧念太多?!?/br> 君衍之謝著答應了。 “崔應帶他去吧?!?/br> “是?!?/br> 君衍之跟著崔應兜兜轉轉來到山間一處僻靜的所在,門外、房間中各有四名弟子守候,一見到二人來,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君衍之向崔應說:“我治療時要平心靜氣,不可有人打擾,請各位在門外等候,我一旦有結果了便會出來?!?/br> 崔應連忙招呼著眾弟子退出來,為君衍之關了門。 床上的男人大約四十多歲,顴骨突出,下巴尖翹,像個營養不良的病秧子。君衍之在房中布置了一層結界,坐在男人的身邊,安靜地坐下來望著他。 房間里沒有點燈,也沒有開窗,君衍之像一尊雕塑似的在黑暗中坐著,一動不動。 不知過了多久,床上的男人發出一聲悶聲呻吟,捂著腦袋坐了起來。 “你是……誰?”金煥自昏迷中醒來,腦袋仍有些不清醒,但身旁年輕男子的目光卻讓他有些不適。那種目光不像在看一個人,而是看一樣死物,像盯著一只掙扎著要死的雞一樣,不但毫無救助的意思,還要拿他下酒。 這男子與他有仇? 金煥的手微抬,沉下臉:“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