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
冷氏手中匕攸然一緊,老夫人趕忙擺擺手,眾人趕緊閉嘴,一時雅雀無聲,只有緊張的心跳聲與雜亂的呼吸聲在這靜謐的詭譎氣氛下,異常清晰。 趙文宛這時候卻陡然開了口,“你說要當著眾人的面揭露我娘的真面目,那就來說一說,我娘如何?”那聲音里不見一絲顫抖。 冷氏的視線掃過在場的人,最后睨向了趙文宛,不掩怨念地開了口,“我與沈貞娘情同姐妹,眾人皆知,當年出游遭遇山匪綁架,殊不知他們原本要綁的人是你娘,可你娘卻棄我于不顧,那些人為了交差便拿我充數,而你查到的那人叫黃冠三,曾是綁匪頭子,也是……也是當年□□我的人之一,你知我要報復,所以搶先一步揭了當年事情,想讓我無法在定國公府立足,甚至被趕出府是么?!?/br> “你以為這就是我所經歷的苦難了么,不,還有更痛苦的,沒過多久我發現自己有了身孕,多難堪惡心啊,手腕上的刀疤就是那時候一刀一刀劃的,我想死,可老天爺不收我的命,冷家因著沈家的關系遺棄了我,任我在道觀自生自滅,有個這樣的女兒多丟人,可是我還是沒死,而那孩子跟我一樣的賤命,不論使什么法子,硬是在我肚子里扎了根?!?/br> “再后來,孩子還是出生了?!崩涫项D了一頓,像是陷入了過去記憶中,面容透了一絲陰森可怖,“那是個雷鳴電閃的夜晚,全身力氣幾乎耗盡,可在看到那孩子的剎那,不知怎的就又忽然有了力氣,我掐住了他細嫩的脖子,用力,再用力,他哭到整張臉都青紫了,到最后連聲兒都沒了,終于……他死了?!?/br> 冷氏的聲音像是在笑,可聽在趙文宛及眾人耳里,卻更像是在哭。在她道出當年事時,趙宏世已經到了跟前,不可置信地凝著這一幕,待她說完才堪堪反應過來,“你……” 只聽到趙宏世的這一個音兒,冷氏的手就微微顫了一下,趙文宛便覺得脖子上又多了一道,惹得眾人一陣驚呼。 “——你別亂來!”趙宏世忍不住連忙道。 冷氏幽幽別開了視線,嗤嗤笑道,“我不會這么輕易就讓她死了的?!毕袷怯∽C她說的那般,緊緊握著匕首,享受的是看著趙文宛瀕死的樣子。 “這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冷氏,快放了宛丫頭,要報仇要償命的沖著我老婆子來,放了我宛丫頭??!”老夫人瞧著,急得險些暈過去,卻強撐著鳩杖懇求道。 而早混在人群中的趙文熙緊緊盯著這一幕,亦是屏住了呼吸,心里暗忖冷氏要是能幫她解決了趙文宛那才叫好呢,若她死了,顧景行是不是就能注意到自己了。 趙文宛的兩名貼身丫鬟也在其中,還有兩名生面孔的丫頭,雪雁借著人群遮掩垂了頭的低聲說道了兩句,隨后提了提手里的物件,尋了個稍空的地兒松了手,天仙像個箭頭猛地躥向了冷氏。 陡然受驚的冷氏下意識地揮了把直撲面門的勁風,雪雁身旁兩名丫鬟瞅準時機同時動了手,一人踹向冷氏持著匕首的手腕,一人護了趙文宛脫離險境。 叮當一聲,匕首落地,冷氏亦是叫那力道掀翻在地,眾人趕緊上前查看趙文宛傷勢,冷氏看著人頭濟濟的一處,心知已經錯失了機會,毫無可戀,又被逼到絕望,一咬牙,往前一撲撿了匕首抬高,落下,直直捅向了心窩,鮮血頓時四濺衣襟。 “悅娘!”趙宏世最先發現,卻以來不及阻止,只匆匆抱住了軟下身子的冷氏,神色驚慌?!翱旖写蠓?,快??!” 冷氏抬眸瞧著那環住她的結實臂膀,漸有些吃力問道:“老爺,你不嫌我臟么,不愿再見我了么,咳咳?!?/br> “悅娘,你說得什么傻話,什么不愿見,即便如此,你也是受害的,為何……為何要瞞著我呢!”他不過因著處理那酒樓扯出來的爛攤子,一時著急上火,怎就出了翻天的變化。 冷氏看著這人驚慌地捂著自己的傷處,有些意識到自己似乎誤會了什么,堪堪喊了聲老爺,卻猛地撞入一雙猩紅淚光的眸子里,第二聲的老爺便含了哽咽之聲。 “認識你真好?!崩涫腺M力地一字一句說道,“可這輩子的我太不堪了,下輩子,再重新好好認識罷?!?/br> 人群里寶蟬匆匆帶著一名仆婦而來,那婦人瞧著這一幕先是驚呼了聲冷小姐,隨后有些不知所措。 冷氏微瞇著眼看去,認出此人是貞娘的貼身丫鬟,瞧著樣子,該是嫁人了。 寶蟬揀著重點的說了,那仆婦登時眼眶濕潤,“冷小姐怎這般傻的,孽債孽債啊,當初小姐是被敲昏了帶回來的,一回來就請求老爺去救您,不顧反對,親自跟著一遍一遍尋你,當時老奴也在的,可是怎么都尋不到你。再后來冷家遷出京城,小姐跟您斷了聯系,這事兒卻成了小姐一塊心病,每每提起都要落淚,甚是掛念?!?/br> “您……唉……這叫個什么事兒??!” 冷氏聽完不可置信的眸中睜的滾圓,隨后身上隨著血液的流失漸漸泛冷,目光空泛地凝向了趙文宛所在,“你和你娘的運氣都很好,可惜我……沒有這樣的運氣?!?/br> 身旁的聲音遠遠近近,多了幾分不實,恍惚中,貞娘站在光源處,看著自己又哭又笑的,伸了手,冷氏亦是伸了手,只在抬起的瞬間倏然垂落,沒了氣息。 “悅——娘!”趙宏世痛苦的仰頭撕吼了一聲,須臾間,天空竟轟隆隆的炸了一聲響雷。 ☆、第115章 自那日冷氏自盡,天空便電閃雷鳴,一連下了幾日的暴雨,整個國公府都被一種晦澀的陰霾籠罩著。趙宏世求了老夫人將此事封鎖,當時在場知曉真相的都被仔細敲打了不許泄露出去。 冷氏瞞了一輩子,最后連命都搭進去了,趙宏世想保全她的名聲尊嚴,亦是最后的送別。 靈堂內,黑白肅穆,按照國公府夫人去世的規格布置的靈堂,哀樂回蕩,下人哭靈,各家夫人與定國公府有交情的便都過來燒香行送禮,下人們再伏地一陣慟哭。不明真相的眾人都皆替國公府感到惋惜,這一家子最近“多災多難”,先是徐氏和離,損了三房媳婦,再是葉氏不知為何忽然要與青燈古佛為伴,再不出來管事,好不容易四房媳婦是個精明能干,待人和氣的,卻突然染了惡疾去了。 夜晚,靈堂燭光明明滅滅的晃動,趙宏世在守靈的位置已經連著呆了三個日夜,眾人皆是勸不回去,四爺只道冷氏沒有子女,自己作為夫君自當替她好好守靈,送這最后一程的路。 靜寂的夜晚里有拐杖的敲地聲響起,趙宏世胡子拉渣,神色不振,聽著響動一抬臉就看到老夫人站在了旁邊,身邊攙扶著的是趙文宛和楊mama,趙宏世起身虛弱的道了一聲,“母親?!?/br> “四叔,祖母擔心您,所以特意來瞧一瞧?!壁w文宛張嘴解釋了一句。 “兒子讓母親掛心了?!?/br> 趙老夫人渾濁的眸子抬眼望了冰涼涼的四周,心中亦是難受,悵然地顫抖著道:“我們趙家一門不知道造了什么虐,家宅如此不寧,老婆子死后也是無臉見你父親了?!?/br> 趙宏世聽完噗通跪在地上,“一切都怨兒子,望母親保重身體,兒子自知悅娘罪孽深重,沒有資格入了趙家宗祠,等七日一過,兒子會帶著悅娘的骨灰回涼州安葬。悅娘被冷家拋棄,一生如此坎坷不幸,趙家也是入不得,兒子……怕她一人寂寞,想百年之后與她作陪,望母親成全?!?/br> “你……”趙老夫人不可置信地指著最小的兒子,顫顫的退后了兩步,半響那要訓斥的話都化作了一聲無盡的嘆息,“罷了,你會這么說想必已經主意已決,不同意罷,你又窩了涼州不回,老婆子怕了,趁我活著的時候多在跟前,以后的事我管不了了?!?/br> “祖母……” “兒子不孝?!?/br> 趙宏世愧疚地磕了三個響頭,隨后轉向了趙文宛,凝著她脖子上裹著的一圈兒白紗,聲音干澀道,“四叔代悅娘替她向你賠罪?!?/br> 趙文宛忙是去扶,事情會發展到冷氏決絕的以死來作為結束,同樣出乎了她的意料,因為知道了她當年的遭遇才想著讓四叔跟那人不要來往,拿的是那人品行不端的證據,卻沒想到會讓冷氏誤會……釀成悲劇。 冷氏求得了解脫,活著的人卻是煎熬。這些日子,四叔的懊悔與深情趙文宛看在眼里,不禁想若冷氏能跟四叔坦誠些許,是否那些仇怨不會害了命,然……也只是想想了。 趙文宛嘆息一聲,斯人已逝,該去的都該隨著去了,最后幽幽道了一句,“四叔,還有香么?我想給四嬸娘上一炷香,讓她好走?!?/br> 趙宏世抬臉不掩驚訝,一旁的趙老夫人卻是明了的,這孩子跟元禮一樣都是隨了沈氏的心性。 待趙文宛上完香,又攙扶著祖母回去,趙老夫人走到門口頓了下腳步,“差不多就回去休息會兒罷,把自個兒折騰垮了,豈不是要抽掉老婆子半條命?!?/br> 趙宏世應聲,目送人離開,隨即站起來從懷里拿出一對玉佩,不舍地摩挲了片刻,最終將其中一枚放在了正前空蕩蕩的骨灰盒里。 “悅娘,讓一切怨恨留在這里,我帶你回涼州?!?/br> …… 夏日的炎熱在一點點的褪去,一場雨比一場清涼,不知不覺,趙宏世已經帶著冷氏的骨灰離開國公府近一個月,沒有人會再記得冷氏的離去,定國公府的悲傷。大梁國自廢黜太子后,終于要重新冊封太子,所有焦點都集中在了這件天大的國事上,二皇子如愿封了儲君,入主東宮,大典當日八方朝賀,這其中就有趙文宛最不愿見到的平南王一家子,平南王于幾日前就攜世子與長公主俸詔入京。 欽天監選定日子,于七月十八祭祀天地,宗廟,社稷,冊封二皇子顧景珣為太子,梁帝親手將太子金印交到了他手中。到這時,他才正式成為太子,身著九章冕服,頭戴九毓冕,手持玉圭,目光掠過同在大典的顧景行,匿了眸中深意。 繁瑣的儀式過后便是宴會,世家勛貴皆被請入宮中。宴會排場極大,華燈溢彩,公侯伯爵,高品階官員在席間觥籌交錯,不絕于耳。女眷則在另一處由皇后主持宴會款待,趙家三姐妹亦在其中。 因為顧景行近日來的明顯作為,一些世家小姐特意來巴結趙文宛,或是故意,一杯杯的敬酒,雖說是酒精濃度不高的果子酒,趙文宛喝了仍有些上頭,見人前仆后繼的架勢,索性借著內急的由頭,離開宴會尋了一處清凈地。 趙文宛站在一處垂柳旁,臉色微微酡紅,先前在殿內悶得有點喘不過氣來,這會兒看著波光粼粼被花燈余光照耀的池面,呼吸才暢快了幾分,一時起了興致撿起一塊石子,扔了出去打水漂,效果卻似乎不近人意,只冒了一個漩渦就深深的沉下去了。 正不甘心地拾了第二塊,還未扔的須臾間,就瞧水面上一連冒了至少四個漩渦,酒勁上頭的趙文宛眨巴眨巴了眼,覺得有人來砸場子了。 “趙姑娘也會玩這個?” 聽到熟悉的聲音,定睛一瞧眼前的華衣公子,趙文宛瞬間清醒了幾分,剛才的真性情收斂了去,掛上了一副客套生疏的笑意,倒也落落大方福身見禮,“方少將軍?!?/br> 皇宮里內侍來往,隨時都有可能被人撞見,眼下孤男孤女的難免不叫人誤會,更擔心的是叫某個醋壇子誤會,便道,“離席稍久,該是回去了,方少將軍自便?!?/br> 方子墨今日似乎也喝了些酒,仔細盯著她的面容瞧。 趙文宛感受著那熱切的目光,覺得有些不妙,正待轉身,一截手便伸了過來,觸碰到她的臂膀,趙文宛蹙眉扭頭,方子墨連忙后退一步,驚覺自己酒后失禮,倉皇道了聲趙姑娘莫怪。 大抵是叫自己的態度傷了的,向來清朗的眉宇間露了幾許失意,教趙文宛看著就覺得十分罪過,卻也只能……辜負了。 不到片刻,方子墨像是收拾好了情緒般,恢復了翩然風度,神色真誠道,“趙姑娘莫要誤會,在下只是有句話想跟姑娘說,并非糾纏?!?/br> 趙文宛心里暗暗嘆息,終究止了步子。 “少將軍請說?!壁w文宛淡淡道了一句。 “瓊花宴當日與姑娘所說的,確是我真心所想,只是子墨蠢笨,并未抓牢時機,自知已是無緣。今日一見便是最后,我只希望你好?!闭f完方子墨俊朗的面容似乎是松了一口氣,嘴角漸漸蘊起一抹豁達的笑容,轉身便離開。既然她已尋到幸福,自己……送上祝福就好。 趙文宛愣了愣,半晌亦是勾了勾嘴角,這人哪里蠢笨,不過是錯過二字,他就知道她所想的,該是通透才對。瞧著那人灑脫的背影,趙文宛抿唇一笑,卻聽到湖面有動靜,是打水漂的聲音,隨即扭頭,正好對上一雙漆黑的深邃眼眸。 池畔,一身墨蘭錦服的顧景行一步步的走近,與離開的方子墨擦肩的瞬間,兩人皆作了停頓。 趙文宛不自覺屏住了呼吸緊張凝著顧景行,就見他清俊的面龐倏然綻了笑意,迎上自己的目光,絲絲縷縷的情愫刻意勾纏而起,縈繞,直把人看得不好意思了去。 然下一瞬的,不知方子墨道了什么,顧景行嘴角的笑意僵了僵,帶著一縷煞氣地凝向了方子墨,后者渾然不在意地抽身離開。 趙文宛不解地走上了前,試探地問了道,“你們方才聊了什么?” 顧景行因著她的靠近斂了戾氣,笑意重回唇畔,“沒什么,不過是等定了日子,請他喝杯喜酒罷了?!?/br> “……”糊弄誰呢,瞧著神色分明是想請人家喝毒酒的樣子。趙文宛在心底默默吐槽,卻不敢當面說了去,某人在某一方面的小肚雞腸簡直令人發指,萬一這人揪起方才自己與方子墨獨處的事兒,指不定又折騰了。 而這廂顧景行卻因為方子墨的話岔了神兒,沒顧得上追究。自己確是贏在了死纏爛打與機遇上,可那人最后道了他比自己多了耐心,合著是盼著他倆分開,哼,做夢! “對了,王爺怎么到這兒來了?”趙文宛突然想起了問道。 顧景行叫她一提醒也想到了正事兒,“皇祖母想要見你,內侍在宴會上找不到你,我便親自來了?!?/br> 趙文宛一聽真心感覺得到解脫,連忙道:“走,我正不喜那個宴會呢?!?/br> 到了竇太后的宮殿,趙文宛才知皇太后不僅叫了她與顧景行,還喊了其他一眾小輩。此時屋子里已經擠了不少人,永平坐在祖母身邊為其揉著肩膀,面色紅潤,如一朵被滋養的嬌花。 太后舒服的瞇著眸子,一邊享受一邊還不忘笑著勸道:“雖說你比一般女子嫁的早,可是這生孩子可不能耽擱,別因為想過什么二人世界,耽擱了哀家抱曾外孫?!?/br> 永平積極地應了一聲,“皇祖母教訓的是?!彪S即就深深的瞧著一眼坐在一旁的趙元禮。后者干咳了一聲,挪開了視線,面前之人還是個孩子呢……他查閱過書籍,像永平這個年紀生產,危險頗多,就想著再緩緩,偏巧這幾日正被永平誤會著,鬧了冷戰。 恰巧這時候趙文宛進來,永平就蹬蹬快步走了過去,拉著人悄聲嘀咕著。 趙文宛聽完啞了啞嗓子,再瞥了一眼不遠大哥無奈的眼神,便知道是為何了,她剛想安慰,就聽得永平各種猜測,最后畫風一拐,道是要去御醫院討要些強身健體的補藥。 “……”大哥必定忍得辛苦,再上補藥……這不是要孩子,是要命的節奏罷? 為救大哥于水火,趙文宛趕緊勸她打消這念頭,道是男子極重顏面,這等子事絕不能擺了明面兒,“你要的補藥我晚些讓人送到你府上,包管沒人知道?!?/br> 永平仍有些不放心,“管用么?” 趙文宛一咬牙,拽了顧景行張口就掰扯道,“效果好不好的你問你六哥就知道了!”隨后趁著永平看不到,忙給顧景行打眼神暗號,露了明晃晃的祈求意味。 “……嗯?!鳖櫨靶斜槐浦p點了下頭,就見自個兒meimei毫不懷疑地高興了起來。真是……單純啊,她就不想自己跟趙文宛壓根還沒有成親,吃哪門子補藥,不對,就算成親了,他也用不上吃! 這廂,六王爺成功把自己繞暈后,失語地看著時不時打量過來的永平,覺得自己作為哥哥的威嚴碎成了渣渣。 二人的互動,恰好落了進來的人眼中,各生了幾分異樣,當然兩人身旁的永平公主被當了空氣略掉了。平南王世子步子一頓,陰柔的臉上劃過一抹不虞,卻是很快掩去,身后跟著進來的趙文熙,趙文萱險些撞了人身上。 竇太后讓小輩們無需多禮,讓人看了座兒,瞇著眼睛笑著道,“哀家今兒個就圖個人多熱鬧?!?/br> 眾人陪著笑,尤其是平南王油嘴滑舌的嘴巴甜,哄著皇太后,眼神還時不時的瞟向趙文宛,眼里蘊著色鉤子,趙文宛察覺,微有不虞地側了側身子,卻因著不小心踩了趙文萱的腳,惹得后者怒目瞪了過來。趙文宛靈光一閃,忙是朝她挑了挑眉梢,示意她往平南王世子那邊瞧。 趙文萱下意識地望了過去,正巧對上平南王世子誤以為趙文宛投過來的暗示訊息,眼中笑意愈發明顯,直勾勾地,含了霸道占有的欲望。 趙文宛忍著惡心沒有回避,余光卻一直關注著趙文萱,瞧著她耳根泛起一抹紅,羞澀垂了眸子,才撇了視線,盯著顧景行洗眼睛。 這一幕隱在人堆里,加之趙文宛刻意的低調,連著兩人身旁的趙文熙都沒得察覺,當然她此刻也顧不上,一雙潤著水光的眸子貪婪地凝著顧景行,不掩癡意,也是因著專注于顧景行,發現那人的目光始終不離趙文宛,胸腔鈍痛。 而在太后身旁的德妃瞥見,知曉這孩子是越貴妃屬意的,又因著近日有關于趙文熙的傳聞,紅唇一彎,挑了話頭,“最近文熙在忙什么,似乎有一陣兒沒見你來陪貴妃jiejie?!?/br> 趙文熙被陡然點名,臉色一僵,抬眸瞧了一眼越貴妃,才弱著聲音道:“文熙最近在家中學習女則,抽不得身入宮?!?/br> “咦,本宮怎么聽說是因為文熙的入宮令牌丟了,估摸著怕jiejie責怪粗心才不敢來的罷,不妨事,本宮再賞你一塊就是?!?/br> 趙文熙眼睛一亮,只是念著德妃與越貴妃之間并非表面那般和諧,怕自個兒接了會惹了越貴妃不快,于是恭謹了道,“承蒙德妃娘娘厚愛,確是文熙想要多學一點兒,娘娘也是知情的,更何況娘娘素來寬厚仁慈,并不會因著這等小事苛責?!?/br> 越貴妃聞言卻是笑了笑,未在意趙文熙的溜須拍馬,轉而瞧向了趙文宛,“文宛啊,本宮聽聞太后賞賜了你一塊同心鎖,今日可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