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節
…… “閣主,屬下已經完成您交給的任務?!便y灰色的面具臉垂下腦袋,恭敬地在門口應了一聲。 蘇言庭依舊是清雅的淡淡一笑,隨即吩咐,“紫氣東來的雅間不是還約了其他的貴客么?可以迎接了?!?/br> “是?!?/br> 這廂趙文熙衣衫不整的躺在軟榻上,玉白的肌膚如剛才一般泛著點點緋紅,脖子上戴著的紅翡翠珠更顯嬌艷,她的臉頰泛著水波一般的旖旎神色,媚眼如絲,紅唇腫脹,胸前風光一覽無余,一番云雨之后,趙文熙心滿意足的再次親了親男人的耳垂,“王爺,我們終于在一起了?!?/br> 男人悶哼一聲,捏了下那雪白的香軟,只道:“爺渴了,咱們喝點小酒去?!?/br> 趙文熙諾諾的應了一聲,穿好衣衫,纖腰擺動,將酒杯酒壺端過來,道了一杯,堪堪坐在了男人的大腿上,蹭了蹭,將酒杯舉到她的最前。 男人放聲一笑,不禁夸贊道,”呦,這到底是誰找來的姑娘,這么sao,以前本王怎么沒發現?你是哪個樓的姑娘,本王記住你了,會常去的?!?/br> “環王,我們來遲了?!?/br> 眾人嬉笑著推門而進,三四五群錦衣玉服的浪蕩公子走進來,看著這一幕的毫不避諱,關了門,俱是一副yinyin的面孔。 有人撫著下顎笑吟吟的夸了一句,“嘖嘖嘖,這姑娘身段不錯,環王您要玩夠了,記得給兄弟們也玩玩?!?/br> 另一個眉飛色眼的瞧了一眼軟榻下鋪的軟被,那繡花的軟鋪上竟然有幾滴猩紅,極為顯眼,“還是個剛破處的,環王好福氣吶!” 趙文熙腦袋陡然混沌了,只覺得骨子透過一種陰森,耳邊再次有記憶的聲音響起,忽遠忽近的猛然砸進耳朵,“三聲環王之后,你便醒來,醒來罷,趙文熙,醒來……” 那一聲聲的似是命令的呼喚又遠逼近,她渾身一震,徹底清醒過來,耳邊是男人聒噪的調戲聲,趙文熙來不及細想身子一僵,緩緩的轉過去臉,面前是一張油光滿面的大肥臉,正嘟著散發著惡臭的嘴巴湊了過來,趙文熙下意識的躲開,卻被身邊人以為是“欲擒故眾”的勾引,粗暴捏了下她的高聳,作為懲罰,趙文熙像是徹底清醒一般驚呼一聲。 環著她的男人滿腹膏腴,肚子上的rou因為衣衫的敞開白花花的晃動,趙文熙被徹底惡心到了。 “小美人,剛才的浪蕩勁去哪了?是不是人多了害羞呀,爺可以叫他們都走!”那滿口的大黃牙漬在明晃晃的亮著。 “哎?這姑娘我怎么看著有點眼熟呀?”一個浪蕩子忽而疑惑了一句。 趙文熙被這一句警醒過來,連忙扭過去腦袋,只這一眼,就瞧見了軟榻上的幾滴猩紅血跡……刺的趙文熙的眼睛生疼。那……是她的處子血……給了眼前這個惡心男人?! 撕心裂肺的疼灌入四肢,可此刻的理智還是戰勝了所有,不,她不能讓人發現她是趙家大小姐,她將臉瞞在身邊肥碩的脖頸中,幾乎咬牙恨意的說道:“爺讓他們都出去吧,我害怕?!甭曇糁须[約可以聽出來顫抖。 “好好,我讓他們都出去?!蹦侨藵M意地□□著道,“聽到沒,嚇到我小美人了,還不快走?!?/br> 隨即又是一陣哄笑夾雜著低俗打趣,慢慢關在了門外。 趙文熙五指攥緊,指甲生生嵌入rou里,疼,可哪比的過此刻心頭的疼,她明明是來見神機閣主的,后來又遇著顧景行,怎么……怎么最后卻成了如此惡心的環王,她的清白就這么讓人玷污了,天旋地轉,似乎所有都要坍塌了。 環王一口一個小美人的叫起來,又在解褲子,趙文熙瞧著面前的人生生有殺了他的沖動。而急著解腰帶的人垂著腦袋,沒看到趙文熙猙獰著面孔拿起一個瓷瓶就砸了下去,環王頓時眼珠一翻,額頭有鮮血引流下來,趙文熙捂著嘴踉蹌了幾步,眼淚決堤而下,拿起環王的衣裳就裹在身上就沖了出去。 綠云見狀忙是驚呼一聲,正要詢問,就聽趙文熙冷沉的聲音道了聲閉嘴,遮掩著面兒地上了外頭始終候著的馬車。 馬車里漸漸冷靜下來的趙文熙決定當做什么都沒有發生,今日她未出來過,她還是趙家的二小姐,那個高貴的趙氏貴女??缮砩弦坏赖赖暮圹E,以及身體里的不適感都提醒著她方才發生過什么,趙文熙眸底泛著猩紅怨憤,一把扯下身上裹著的衣物,無聲泄憤似地撕扯著,就好比將那些記憶撕碎。 而在趙文熙沖出雅間的剎那,銀灰面具的男人躲在樓上觀景的暗處偷偷瞧著,嘴角勾起滿意的弧度,他出聲詢問身邊的主子,“可要讓這事傳開?!?/br> 清雅男子淡淡而笑,擺擺手,“不必,這種得不到解脫的煎熬才是最痛苦的?!?/br> 忽而一只銀白信鴿恰好飛過來,蘇言庭眸光一凜,將白鴿抱著手里,這是他送給蘭嫣的白鴿,只道是他不在時若有急事就用它來傳信,蘇言庭急忙拿出紙條——六王爺已于江北失蹤幾日,文宛寢食難安擔憂不已,我不忍見她如此,想請您幫忙前去江北尋人,希望您能答應。 蘇言庭抱著白鴿總算放心,緩緩道了一句,“你的事情我何嘗拒絕過?!毖鄣讓櫮?,只是想何時她才能與自己不這么生分。 ☆、第111章 夏至一過,長衫穿著就有些熱了,府里新作了一批夏衣,小姐們的衣裳顏色都俏了起來,尤其是趙文宛,一出現就能吸引不少目光,生生成了國公府里的一道景,也難怪自及笄后,來往府里拜訪的夫人們前仆后繼。 辰時初至,天兒大亮,閣樓外鳥鳴啾啾,微風徐徐,添了幾許涼爽之意。趙老夫人一早起來,右眼皮就跳得厲害,捻著佛珠走到了三尺見方的佛龕前,仔仔細細供上了三支迦南香,插在了佛龕前一尊小小的三足泥金香爐里。 裊裊香煙中,觀世音菩薩正用慈愛悲憫的表情注視著蕓蕓眾生。 冷氏循例來請安,剛坐了沒一會兒就聽得下人來報道是大小姐來了,不著急進屋,反而請老夫人到苑兒里,后者向來順著趙文宛,也想看看她折騰些什么,拄著自病后就再也離不了的青玉雕鳩杖走了出去。 苑兒里,一方石桌上鋪了素色桌布,大碗的雞絲干貝小米粥冒著熱氣,一竹籠屜湯汁飽滿的蟹米分小籠包,還有一碟兩面煎得焦黃的魚餅,選用青魚草魚做原料,這兩種魚類rou質細嫩、滋味鮮美,魚rou剁成rou泥之后加生米分調料打成糊狀制成魚餅。 炸魚餅的火候要到位,冷熱各有風味,既保留了魚rou的鮮美,更有魚rou所沒有的彈香滑爽,滋味之美,令趙文宛一直惦念著不忘,近日子的草魚肥美,便叫百靈做了拎過來給祖母嘗個鮮。 擺完了吃的,趙文宛往一琉璃瓶里插了三兩支開得艷麗的茉莉,襯著素色桌布,花香淡雅,格外的有情調。 “吃個朝飯你都能整出這么多花頭來?!壁w老夫人瞧見嗔了一句道,再看了看桌上的,笑瞇了眼道,“倒是挺勾人食欲的?!?/br> 趙文宛瞥見一道出來的冷氏,先后問了安好,邀了入座,自己坐在了祖母的左手側?!疤靸阂粺崛菀讻]胃口,整這些的就是想讓您多吃點?!?/br> “還是文宛最貼心,連著嬸娘都跟著沾光了?!崩涫辖恿粟w文宛盛過來的第二碗,笑著道,“真香?!?/br> 老夫人不禁想到什么,蹙了眉頭問,“這幾日怎么不見熙丫頭影兒,聽說她胃口不大好?!?/br> 冷氏嘆息了一聲,“文熙最近把自個悶在屋子里不肯出來,誰也不愿見呢!” 老夫人急急的問:“為何?” 冷氏實話道:“不知哪里傳的風言風語,說有個花樓的姑娘長的與咱們文熙有七八分的相似,文熙怕是覺得這般傳言玷污了自個兒名聲,自然不樂意了。我已經差人去封這消息了?!?/br> “這是哪的胡言亂語的?!?/br> 趙文宛也勸道:“祖母別太擔心了,吃過飯我和嬸娘就一起再去瞧一瞧meimei?!?/br> “也好?!?/br> 趙文宛又引了開心的話題,“昨個兒天仙在您那可惹什么麻煩了?!?/br> “天仙吶……”趙老夫人被引開了話題,一說起天仙就樂的笑了。 三人這般說了會兒話,一頓朝飯就吃完了,不知不覺那一大碗的粥都見了底。冷氏捏著帕子拭了拭嘴角,“你四叔忙,通常都省了這頓的,今兒可把我撐壞了?!?/br> “嬸娘愛吃什么,只管跟廚子說便是,不管是南方口味還是北方的,唐大廚都能做?!壁w文宛噙著淡淡笑意開了口,目光掠過,隱了幾分深意,“聽底下人說嬸娘每年都有一段日子要茹素,就是近兒個日子,唐大廚做素齋也是一絕呢?!?/br> 趙老夫人聞言亦是點頭附和了道,“做的確是沒話說的?!庇智屏搜劾涫?,“想不到你年紀輕輕也有這習慣的,還以為只有我個老婆子,可是為家里人?” “……嗯?!边@廂,冷氏像是念及了誰,不掩眸中暗淡,低低應了聲兒。 老夫人猜著許是因著她母親,正要開口安慰,就聽著下人傳話說大老爺求見,便止了這話題,讓人請了進來。 “母親?!壁w宏盛進了垂花門,瞧見苑兒里的光景微微愣了愣,像是沒想著會有人在似的。 冷氏和趙文宛起身給大老爺請安,后者點頭應對,看向了老夫人,顯了欲言又止的模樣。 “母親,我們先去凈蓮苑了?!崩涫下氏忍崃烁嫱?,趙文宛隨后,兩人一道留了空間給母子倆。 趙宏盛目送趙文宛離開的背影,眸里斂著一絲猶豫,待揮退了余下下人后,躊躇著開了口,“母親,今兒我想讓您見一人?!?/br> …… 出了明絮苑的趙文宛跟在冷氏身后,一走神的,險些撞到了突兀停下的人,“嬸娘?” 冷氏的表情此刻說不出的古怪,像是突如其來的打擊一時忘作掩飾般,讓站在她身旁的趙文宛看得一清二楚,順著她的視線就看到了一名身著素衣的女子,容顏清麗,瞧著年歲似乎僅比冷氏小些。 “你——”干啞的嗓音一開口扯回了冷氏的思緒,猛然意識到自己失態,一瞬的恢復了常色,語調幽幽道,“姑娘長得可真像一位故人啊?!?/br> 說罷視線轉向了趙文宛,沒有錯漏她眼里的探究,斂眸像是解釋般說道,“文宛估摸是不記得了,她的樣貌跟你娘可是相像極了,我險些以為……” 趙文宛聞言詫異地挑了眉,再度看向了那名女子,像沈氏?那名女子在兩人的打量下愈發顯得局促,然很快有人解救,從明絮苑里出來的丫頭過來請人,那女子微微福了福身子與她二人錯身而過。 正納悶趙宏盛想做什么的趙文宛不期然就看到了錯身那瞬間,冷氏驟然陰毒的眸子死死凝著那女子,是毫不掩飾的恨意。 冷氏,沈家亦或者是沈氏,當年……究竟發生過什么? 隨丫鬟入了明絮苑的女子不多時就站在了老夫人面前,身旁站得是難得帶了一絲激動神色的趙宏盛。 “老夫人,老爺?!迸邮刂Y數福了福身子,弱弱開口。 趙老夫人自她進門就一直看著,確是像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般,只這氣質卻是差了去,比起大家閨秀的沈氏,顯得過于柔弱了些,終究還是不同的。 “母親,宦娘一人孤苦無依,在酒樓唱曲險遭侮辱,要不是兒子正好在那,怕是香消玉殞了?!壁w宏盛回憶起酒樓里的那一幕,為這女子清高倔傲的性子折倒,后機緣巧合瞧見了她面紗下的容貌,更是不顧同僚目光,將人帶了回來。 “兒子想把人留下,求母親成全?!壁w宏盛逐字逐句,說得分外堅持。 趙老夫人教他語氣里的堅定意味心驚,心底也明白在趙宏盛心里沈氏始終占了半壁,如今瞧著這名女子,多是移情作用……對上趙宏盛眸底的懇求,那反對的話哽在了喉嚨里,不上不下,頗是難受。 “老夫人,民女沒有什么非分之想,謝過大老爺搭救之恩,叨擾了?!蹦敲右Я艘Т?,像是害怕給人添麻煩似的連忙解釋,隨后就急匆匆要告辭。 “不行,這么走了,那些人定會再找你麻煩?!壁w宏盛往前大踏了一步,攔下了人,目光懇切地看向了老夫人,半晌鄭重地跪下了道,“母親,兒子從未求過您什么,只這一回?!?/br> 趙宏盛明知眼前的人不是沈氏,可仍舊沒有辦法將兩人區分開來,太像了,一顰一笑,一舉一動,又或者說他不愿將兩人分開,宦娘就是沈氏,是她見自己孤身伶仃,所以來陪自己了。 老夫人心頭一哽,登時再說不出什么,拄著鳩杖的手微微顫著,良久才尋回了聲音道,“你……就隨你,我是管不了了?!?/br> 趙宏盛重重磕了個頭,再抬首時臉上喜色不掩?!盎履?,以后我會保護你,不教人再欺你?!?/br> “老爺……”女子眼眶含淚,像是有些不可置信地喚了聲,克制著感動深情凝視向了趙大老爺。 趙宏盛與她凝視,透過這人,隱約窺見伊人當年風采。 女子被安排在了西廂偏院,事事都是由趙大老爺命人打理,親自在旁看顧,顯然是對這位非常上心。不過一上午的功夫,新姨娘的傳聞傳遍了府里上下,有偷著來打探著瞧的,也有不乏看熱鬧的。 趙文宛聽著寶蟬稟報的,意料之中又有些說不出來的什么,呃……大抵還是有些覺著惡心的。那女子算什么,替身么?若愛一個人該是無可取代的,能取代的便是不夠愛罷,甚至說,對那女子也不甚尊重。然這里是古代,趙文宛的這番情緒也就只有自己品味,無處訴說了。 若是劇本的趙文宛在怕是又少不了一頓鬧的罷,換作了她,反而覺得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了。 也是這個心態的,倒教一些等著看大小姐給下馬威或是趕人出府戲碼的人失望了,消息一個一個往湘竹苑遞的,就連趙宏盛拿了沈氏當年的首飾件兒送人這事都細說,愣是沒等到趙文宛半點反應。 畢竟還是未正式入了門的,趙宏盛陪著宦娘用了晚膳后,便離開了。偏院里,原本空置的屋子里弄了不少花心思的布置,女子坐于梳妝臺前,支起的菱花鏡倒映出她小巧的瓜子臉,左右瞧了沒什么人后,伸手摸上了發髻間的發簪,拿在了手里。 簪身細長,較粗的一端嵌接翠簪頭,翠質青綠,薄金片相纏,其下所掛珍珠顆顆圓潤光澤,大小均勻,燭火映襯下愈發瑩潤。 “真好看啊……”宦娘愛不釋手地撫著玉簪,眸底映了一絲玉光。 *** 宦娘在西苑偏院住了不過三日,納妾的事項就被提上行程,選了個黃道吉日,將人從后門角門迎入府中?;履镆簧硖颐追执汤C妝花裙,襯得膚色愈發白皙,柳眉杏眼,有了妝容首飾相襯,倒比初見時還要讓人驚艷幾分。 照例說新人要給大夫人敬茶,這葉氏關了佛堂出不了面,就由老夫人坐在了主位。楊mama接了宦娘奉上的茶水,遞向老夫人,后者直直打量了人許久,在趙宏盛快屏不住呼吸時接過,低嘆了一聲,幽幽說道,“入了國公府的門,就要守這里的規矩。往后,好好過罷?!?/br> “謝母親?!壁w宏盛心里的一塊大石落了地,也有絲難為情,母親年邁,自己這行徑差不多是逼著了。 “奴婢謹遵老夫人教誨?!被履锕ЧЬ淳吹貞?,暗里與趙宏盛對視了一眼,露了恬淡笑意。 趙老夫人瞧著,兩人正是濃情蜜意時,自己多說無益,也省了那嘴皮子,只真心盼著能安生些好好過日子,這府里頭少些折騰,她就能少cao些心。 趙大老爺先送宦娘去了新居蓬凝苑,隨后讓人喚走去處理公事?;履铼氉匀肓死镱^,瞧著布置溫馨的新房,映得眼底滿是喜慶,因著一早兒起來梳洗描妝,這會兒有些困頓地打了個呵欠,坐在了軟榻上小憩。 未過一會兒就有下人通稟,道是大老爺讓請姨娘去前廳。 宦娘睜了眼,正巧瞥見菱鏡里自個兒有些倦怠的臉,應了一聲,隨即坐在梳妝臺補了胭脂才起身施施然讓人領路。 凌云廳里,趙大老爺身上褪了喜服,單著了一身稍顯貴氣的絳紫暗紋番西花的刻絲袍子,臉色稍沉地看向不遠就坐的中年男子。 “今兒是趙老爺的好日子,沈某送上小小賀禮,還望笑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