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下雖然懷疑，柳執初卻并未在臉上表現出來。她微微笑了笑，不動聲色地告訴俞天啟：“最近，我的確時常在他身邊?！?/br>
    “呵呵?！庇崽靻⒙勓孕α诵?，語重心長地道，“執初啊，朕知道你們感情好。但就算感情再好，也得有個分寸才是。瑾兒到底是男子漢大丈夫，若是總顧著兒女情長，那怎么好?！?/br>
    看來，俞天啟是想用這樣的理由，令柳執初知難而退了。柳執初眸光閃了閃，微笑點頭：“是，我會多注意些的?！?/br>
    俞天啟凝視著柳執初，問：“那么，往后你便不去瑾兒那邊了？”

    柳執初笑了笑：“往后若是沒有大事，我就先不去了?！?/br>
    她這話說了一半留了一半，既沒完全答應不去，又沒有表示自己會繼續往赫連瑾那邊跑。

    俞天啟何等精明。對柳執初話里的推脫，幾乎是一聽就知道了。他不動聲色凝視了柳執初半晌，頷首道：“也是。你們少年男女之間的感情，朕也多少明白一些。這樣倒也好，挺好的?！?/br>
    柳執初也聽不明白，俞天啟這話到底是在夸她，還是另有所指。既然不清楚，她索性就沒多問，勾唇笑著點頭：“我和赫連瑾感情如何，皇上您是知道的。您若是能覺得我們倆感情好是好事，那就再好不過了?！?/br>
    “好事自然是好事?！庇崽靻⒖粗鴪坛?，別有深意地道，“但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有時候壞事可以變成好事，有時候好事也可以變成壞事。所以執初，你可得小心些才是?！?/br>
    這話，未免就太過直接了些。柳執初凝視了俞天啟片刻，忽然笑了：“皇上您這是什么意思，我不懂?！?/br>
    “不懂，也就罷了?！庇崽靻⑤p輕咳嗽一聲，擺了擺手，“反正也不是什么要緊的事情，不懂就不懂吧?！?/br>
    柳執初微微點頭，嗯了一聲。

    俞天啟咳嗽兩聲后，轉頭吩咐望喜：“朕乏了。你去將執初送回東宮吧，回來之后，再給朕煎藥。知道了嗎？”

    柳執初眸光微動。她注意到，俞天啟說的是將她“送回東宮”，而不是“送出他的寢宮”。換句話說，他希望她回到東宮，不要再去赫連瑾身邊了。

    俞天啟的意思，倒也有趣。柳執初沒有要多嘴點出的意思，沖他福了福身：“我先告退了?！闭f罷轉身，離開了皇帝的寢宮。

    望喜跟在柳執初后頭，送她一路出去。來到門口，柳執初回頭沖望喜笑了笑：“望喜公公，就到這里吧。不必送了?！?/br>
    “哎喲，太子妃?！蓖参⑽⑸n老的臉上，露出一絲為難，“如果方才皇上沒吩咐奴才把您送回東宮，那這會兒奴才回去也就回去了。只是，既然皇上已經那般吩咐過了……那老奴，也就只能按照皇上的命令去做了呀?！?/br>
    看來，這望喜是要裝傻充愣，將俞天啟的意思貫徹到底了。柳執初挑了挑眉，不動聲色地笑：“方才皇上十之八九，只是隨口一說罷了。望喜公公，你倒是認真了?！?/br>
    “哎，瞧太子妃您說的?！蓖采敌σ幌?，“皇上口中再小的命令，對奴才來說，也是大如須彌山。奴才在皇上身邊伺候這些年，就是靠著這份小心謹慎，才好端端地活到現在的?！?/br>
    “原來如此?！绷鴪坛跹凵裎?，頷首道，“要想做到這一點，想必也不容易吧?！?/br>
    “不容易也沒法子呀?！蓖矅@道，“誰讓奴才不是個聰明的。不能揣摩上意，就只能用笨辦法給皇上當差了?！?/br>
    柳執初嗯了一聲，笑道：“既然皇上讓你做總管太監，在身邊貼身伺候。那么想必，你的笨辦法也很是投皇上的意呢?！?/br>
    “是嗎?！蓖埠俸僖恍?，“如果老奴的辦法真的投了皇上的心意，那就是老奴的運氣了?；噬先粽媸窍矚g老奴這一款的笨人，那么，聰明人到了皇上面前，反而會不受待見了呢?！?/br>
    望喜說到后來，語氣忽然微微變了變，別有深意地看著柳執初。

    見狀，柳執初便清楚，這是望喜在提點自己了。只是，望喜就算出手提醒了她，她也不打算聽。

    于是兩人相視一笑，每個人的笑容，都不僅僅只是笑容而已。

    這般說著閑話，一路到了東宮門口。柳執初回頭看向望喜：“望喜公公別送了，您先回去吧?！?/br>
    “哎，奴才明白了?！蓖补斯?，恭恭敬敬地道，“請太子妃回去歇息吧，奴才這就回去了?！闭f罷，屈身退下。

    柳執初站在原地沒動。等望喜已經走開了，她才挑了挑眉，眉目間神色微深。

    看來，俞天啟已經注意上她了。只是有些事情，她并不打算按照俞天啟的意愿去做呢。

    這天晚上赫連瑾回來，柳執初便將俞天啟召喚自己去為他看病的細節，對他說了一遍。

    赫連瑾聽著，皺起了眉頭。柳執初說完，淡淡道：“皇上的身子雖然沒好轉多少，但是，看上去他最近的心思，倒是比從前多多了?！?/br>
    “這心思到底是他自己的，還是旁人硬塞給他的？”赫連瑾擰眉，語氣深沉，“就像是……他們將志向，塞給了林言等人一般？”

    柳執初牽了牽唇，眼里卻沒什么笑意：“我今天為他診脈的時候特地看了，確認他沒中毒。只是除了中毒之外，或許也有其他的法子，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想法吧。至于到底是什么法子，我就不知道了?！?/br>
    聞言，赫連瑾和柳執初對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沉重。

    許久，赫連瑾輕嘆道：“既然如此，你這幾天就先別跟著我一起去御書房了。不管是外祖抱著這樣的心思也好，是旁人有著這樣的想法也罷……總之，這件事還是得先緩緩?！?/br>
    柳執初對此并無異議。她點了點頭，湊到赫連瑾身邊，輕輕嘆了口氣。

    翌日一早，赫連瑾繼續去上朝。柳執初沒出門，就關在東宮里侍弄一下花草，順便繼續研制烏沉香的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