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瑾聞言，也是神色微變。思忖良久，他緩緩道：“我自己的身子，自己心里最是有數。其實對于中毒的事情，我也是略知一二的?！?/br>
    柳執初聞言訝然：“你知道？既然你都知道，那你怎么還……”

    “就是因為我知道?！焙者B瑾無奈苦笑，“如果不是知道自己中了毒，害怕受到中毒的影響，對你做出什么不可預知的事情來。我又怎么會大晚上的，特地跑到御書房里？”

    柳執初聽得眸光動了動，心底一陣暖意。想不到，赫連瑾居然是為了這件事，才會特地跑到這里來……

    “赫連瑾?！绷鴪坛跞滩蛔〗辛怂宦?，攥緊了他的手腕。

    赫連瑾微微勾了勾唇，笑容有些疲憊。他抬手輕輕拍撫著柳執初的后背，似是要給她些許安慰。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眼下的氣氛雖然溫馨，然而柳執初和赫連瑾在神色之間，都是若有所思的樣子。

    許久，柳執初忽而輕聲道：“我還是想不通，這個下毒的人，到底是誰?！?/br>
    金鑾殿和御書房里，都有被下毒的跡象，到底是誰有這么大的能量，連這兩個地方的香爐都能染指？

    赫連瑾聞言，亦是擰眉。沉吟許久，他緩緩道：“或許這個下毒的人，并非如你我所想，是什么幕后黑手或是朝臣?！?/br>
    赫連瑾說的話，讓柳執初眸光微動。他是不是也想到了，和自己一樣的擔憂？“赫連瑾……”

    柳執初正要說些什么。忽然，赫連瑾眸光一凜，抬手捂住柳執初的唇瓣：“別出聲，外頭有人來了?！?/br>
    柳執初一怔，連忙點頭。赫連瑾擁著她往旁邊一躲，兩人都來到書架旁邊的陰影當中。

    柳執初靠在赫連瑾懷里，聽著外頭的動靜，掌心里攥了一把汗水。她側耳細聽，聽見腳步聲漸漸靠近。

    那腳步聲，很快來到了她身邊。接著，又從她身邊路過，來到熏爐前頭。

    看來，這是給皇宮中熏爐換香料的人了！柳執初心下微驚，小心翼翼地探出頭去，看見一個微微躬身的太監站在熏爐旁邊，正拿出熏爐上的網格，往里填充著新香料。

    看見香爐里的東西，那太監“咦”了一聲，動作也跟著停頓了下。柳執初知道，他八成是發現了她新換上的香。

    “不對啊?！惫黄淙?，太監看著那香料，喃喃自語起來，“今天的香料，倒是用得不多。難不成，是今天沒燒香？不不不，那倒也不會。每日清晨，我都遵循主子的吩咐，是將香燒好才離開的呀……”

    聽見這小太監的話，柳執初和赫連瑾對視一眼。小太監話里，提到了“主子”二字。只是不知道，他口中的“主子”，到底是誰？

    那小太監大概也只是來添香罷了。對香爐里東西的事情，他倒是并未深究。為香爐填好香料之后，小太監便拿著香簽等物，晃晃悠悠地離開了。

    他離開后，柳執初松了口氣。她回頭跟赫連瑾交換一個眼神，兩人一起出了藏身之所。

    來到香爐邊上，柳執初低頭打開蓋子，探究起了香爐里東西的成色。

    “你在看什么。莫非……”赫連瑾輕聲道了一句，忽然靈光一閃，“這，是烏沉香？”

    柳執初沒有直接回答，神色卻變得凝重。她低頭輕輕嗅聞一下香爐里的東西，沉聲道：“不是烏沉香?！?/br>
    “什么，不是烏沉香？”赫連瑾聞言，眉頭瞬間緊皺。

    柳執初的神色也是沉重，兩人交換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的視線當中，看出了憂心忡忡的痕跡。

    原以為這個小太監，便是下毒之人了。沒想到，他根本就沒有下毒！

    好不容易收集到這里的線索。這就又斷了。柳執初抬手揉了揉太陽xue，皺眉：“到底是誰，做了這件事？”

    這個問題，是她和赫連瑾共同的疑惑。赫連瑾聞言也只是沉默，沒說什么。

    兩人對視半晌，齊齊地嘆了口氣。赫連瑾輕聲道：“走吧，先回去?！?/br>
    “也好?！绷鴪坛觞c點頭，對赫連瑾的決定并無異議。兩人出了御書房的門，折返東宮。

    一路回到東宮，路上兩人小心謹慎，并未被什么人看見。

    進入東宮之后，赫連瑾拉著柳執初，來到床上躺下，輕聲道：“先睡吧?！?/br>
    “……嗯?！绷鴪坛醴藗€身，有點煩惱，“但要是，我睡不著呢？”

    赫連瑾一怔，失笑。他柔聲問：“為了剛才御書房的事情，你就這么心煩？”

    “的確?！绷鴪坛醢櫭?，倒也無意隱瞞自己的所思所想，“我跟了這條線索這么久，好不容易才追查到了那個小太監身上。但是這條線索，卻很快就又斷了……赫連瑾。有的時候我甚至自己都在想，是不是我的想法出了錯。我現在，到底在做什么？”

    赫連瑾聽出柳執初話里的茫然，沉默了下。他抬手握了握柳執初的手，輕聲道，“無礙。柳執初，你要相信，我們現在只掌握了這件事當中的很小一部分……更何況，其實我也覺得，今天的事情透著古怪。你沒能在香爐里發現什么奇怪的藥物，這件事，我倒是一早就猜到了的?！?/br>
    “什么，你猜到了？”柳執初一愣，翻身起來呆呆地看著赫連瑾。

    赫連瑾點了點頭，嗯了一聲：“不錯，我的確是猜到了?！鴪坛?，如果你不明白我的想法。那你可以想想，今天那個為御書房香爐添香的小太監，到底是什么人?！?/br>
    他是什么人？為何赫連瑾會如此說？柳執初聞言，皺著眉頭思索了半晌。忽然，她眼前一亮，若有所悟：“前陣子我去找你的時候，似乎發現過他的蹤影……”

    “不錯。他是最近，負責在前朝伺候我的小德子?！焙者B瑾頷首道，“小德子平日里主要負責的，也是御書房這一塊?！?/br>
    “這個小德子，是什么人?！绷鴪坛鯏Q眉，“聽上去，為御書房的香爐添香，似乎是他分內的事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