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節
他們上了自己的馬車,車夫都是自己人時,沈絳才小聲問:“三公子,你說趙忠朝他們到底想要干什么?” “目前來看除夕之夜,他們會有一場行動?!?/br> 謝珣略頓了下,低聲說:“還有就是,他們只怕要打算對溫辭安動手,而且動手的地方不是揚州?;蛟S他們會使計策將溫辭安調離揚州?!?/br> 沈絳不解道:“如今溫大人一直在揚州,我想流民之事不查清楚的話,他一定不會離開的?!?/br> 謝珣:“若他們真的想要將人調理揚州的話,肯定會有萬全準備?!?/br> “那我們還等什么,我們得趕緊給溫大人通風報信啊?!鄙蚪{著急。 謝珣低聲說:“但這也可能是個陷阱,是對我們的試探?!?/br> 沈絳被他一提醒,有種陰風從車廂內刮過的冷,如臨大敵。 趙忠朝突然要謝珣提供船只,很可能他確實是需要用船,但是他或許還不相信謝珣。因此他又透露了另外一個消息給他們。 就是他近期可能會對溫辭安下手。 若是他們立即給溫辭安報信,暗處肯定會藏著趙忠朝的眼線。 那么他們就會暴露,先前沈絳與溫辭安演的那一出,就會立即被懷疑是假的。 趙忠朝肯定不會再用謝珣的船只,說不定還會立即對他們下手。 沈絳猶豫不定道:“要是這件事是真的呢,他真的打算對溫大人下手呢?” 溫辭安能逃過一劫的話,那是老天爺保佑??梢且驗樗麄冎閰s不通知他,讓溫辭安命喪江南,沈絳只怕這輩子都過不去自己這一關。 “我們當然得把這個消息告訴他?!敝x珣看著她臉上的表情,伸手撫了下她的發鬢。 沈絳心底松了一口氣。 但是隨即又是一怔,她到底在想什么呢,三公子與溫大人無冤無仇,豈會坐視不理。 沈絳著急道:“那我們該如何做?” “此事交予我吧,我會讓人盡快將消息傳遞給溫辭安?!敝x珣低聲說。 待他們回了云夢園之后,謝珣立即將晨暉招了過來。 “我們在驛館中,不是安排了一個人。立即將這個紙條傳給溫辭安,”謝珣左手提筆,筆跡有些潦草。 晨暉疑惑道:“主子,你之前不是說,不要傳遞任何消息給監察御史的?!?/br> 因為他們是在暗處,并不打算讓溫辭安知道自己的存在。 動用這些暗線,就增加了一分暴露的可能性。 “當日溫辭安在金鑾殿上替阿絳彈劾魏王,她欠下的人情,如今我以他的一條命還了?!敝x珣聲音冷淡。 他并不在意一個溫辭安的死活,對方不值得他暴露行蹤。 但沈絳在意他的死活,謝珣便出手將他保下。 第二日,溫辭安用膳時,剛端起來,就發現碗底竟黏著東西。 他不著痕跡的將紙條從碗底拿出,若無其事的繼續用膳。 沈絳這段時間,表面上待在朱顏閣,其實私底下一直派卓定他們,跟著清明去找揚州周圍的鐵礦。 可是他們無法大張旗鼓的找,只能偷偷行動,自然速度緩慢。 這日沈絳在鋪子,剛安排侍女將貨物重新清理一遍。 就見阿鳶急急忙忙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模樣。 沈絳無奈:“都多大的人了,還這么莽撞,歇口氣兒,好好說?!?/br> “三姑娘,剛才我聽客人說,昨天延陵附近的運河上燒了一條船,說是京城里來的御史大人?!?/br> 沈絳腦子嗡地一聲響。 阿鳶又急又擔憂道:“不會是溫大人吧?!?/br> 第97章 沈絳心底大駭, 卻又在一瞬間搖頭:“不會的?!?/br> 三公子說過,他一定會提醒溫大人,不會對這件事坐視不理。 隨后她低聲問道:“這件事你是從何處聽來的?” “就是剛才有兩位貴夫人買口脂時, 閑聊了幾句,說是延陵附近的運河上, 昨晚有一艘船半夜起火,整艘船上的人好像都沒跑出來, 全燒沒了?!?/br> 沈絳在第一時間的震驚和錯愕后,在聽完這些之后, 反而冷靜了下來。 “兩個貴夫人買口脂, 為何要討論這些事情?”沈絳反問道。 阿鳶被她問住,想了下,遲疑道:“或許她們只是偶然提到?!?/br> “就算是偶然吧,但還是太過巧合了?!鄙蚪{面色微凝。 原本她準備立即回云夢園, 找謝珣問清楚此事, 可現在她反而不急了。若溫辭安真的出事了, 她現在去問, 是于事無補。 溫辭安要是沒有出事,她現在回去,說不定還會中了計策。 誰知這兩個貴夫人, 是不是有人故意派到朱顏閣,將這個消息透露給她, 想要看看她與謝珣的反應。 沈絳一路以來, 慣常是小心謹慎。 對于這種過分巧合得來的消息, 她是懷疑多過相信。 況且她信任謝珣, 這么久以來, 三公子一直幫忙她化險為夷。他不會任由趙忠朝這些人, 對溫大人下手。 思及至此,沈絳原本吊起來的心臟,漸漸放了回去。 她沒有著急回云夢園,依舊在店內打理,一直不曾回云夢園。 待到了晚上,銀月高掛,清輝籠地。 吵吵鬧鬧了一整天的大街,也進入了安靜,街面上的鋪子陸陸續續關門,朱顏閣的大門也要關上。 沈絳從正門上了馬車,車子一路行駛,直至到了云夢園。 身后那雙一直盯著的眼睛,才徹底消失。 知府張家。 雖身處揚州貴人云集的地方,卻只是個普通的三進院子,絲毫不見豪奢,若尋常人瞧見,根本不知這就是揚州知府的家。 這座宅子跟揚州城內,那些大鹽商的園林比起來,太過樸素。 書房里。 趙忠朝說道:“張大人,我就說你太多心了。今天我讓人把消息傳給那位姚姑娘,她照樣跟個沒事兒一樣,依舊在鋪子里待到關門。我早就說了,這姑娘心底恨不得姓溫的沒了?!?/br> “那你想過沒,她這么冷靜,可能是因為她知道什么內情?!?/br> 張儉皺著眉頭依舊一副不放心的模樣。 趙忠朝嘆了一口氣:“我說張大人,您怎么就這么多疑心。動手的時間,只有你我二人知道,而且溫辭安前往延陵,也是臨時被咱們支去的。況且現在船都被燒完了,尸體今個被人從江上撈出來,都燒糊了?!?/br> “你要是不信,明日我讓人將尸體都運回來?!?/br> 張儉:“算了,不用了?!?/br> 趙忠朝這才得意一笑:“張大人,我辦事你就放心吧?!?/br> “船只的事情,你準備妥當了嗎?”張儉又問。 趙忠朝點頭:“我已經讓程嬰提供船只,而且他也沒打聽船只的去向,到時候我們只管用船便是?!?/br> 張儉見他這般散漫,忍不住再次提醒:“趙兄,咱們這次運送的乃是兵器,這么多私造的兵器,若是讓人發現的話,可是抄家滅族的大罪。所以你一定要小心謹慎,切記要封好參與此事之人的嘴?!?/br> 原來他們是打算將私底下鑄造的兵器,運往一個極隱秘的地方。 所以這才需要船只運輸。 張儉輕笑:“若是事成的話,殿下一定不會虧待你的。趙兄到時候一步登天,只怕我見了趙兄,都要俯首見禮?!?/br> “哎,張大人何必如此說。我與大人同是為殿下做事,到時候殿下又豈會虧待你呢?!壁w忠朝被夸的眉開眼笑,趕緊與張儉客氣了幾句。 張儉與他又叮囑了幾句。 趙忠朝這才離開。 沒一會兒,一個師爺模樣的人,從張儉的書房暗室里走了出來。 “此人粗鄙不堪,大人就真的相信他?”這人問道。 張儉無奈搖頭:“先生是殿下身邊的高人,自然看不上這等粗鄙之人。不過他對咱們確實是有大用處。畢竟他乃是薛世榮的人,要不是有他在,我們豈能搭上薛世榮這條船。況且鑄造兵器需要花費大量銀錢,他可是給了不少?!?/br> “一介商賈,也敢肖想殿下側妃的位置,還想要將自己女兒嫁給殿下?!?/br> 原來趙忠朝之所以連殺頭這樣的事情,都敢做,無非就是那位殿下,給他許下了更大的好處。 若是這位殿下真的能登上皇位,趙忠朝的女兒是側妃,到時候就是后宮的一宮主位,整個趙家再不是揚州的一個富商。 趙忠朝對于靠女人上位一事,早已經做的熟慣。 以前他親meimei偶然入了薛世榮的眼,被抬進總督府里,從一個暖床的侍妾,到最后成了生下薛世榮唯一兒子的寵妾,連帶著趙家換頭蓋面。 提起他趙忠朝,不過就是個混碼頭的,人人都瞧不上。 他別說跟這些官員平起平坐,就是連見著富商,都要磕頭。 所以當有這個機會擺在眼前,趙忠朝雖也擔心事敗,可更多的是想要潑天的富貴。 封侯拜相,這不就是全天下男人的夢想。 張儉望著這位先生,此人乃是殿下放在他身邊的聯絡人,只是明面上是聯絡人,私底下只怕也擔著監視他的職責。 不過張儉只當不知道,依舊對殿下畢恭畢敬。 他安慰道:“待此間事了,此人的用途也到了頭。先生不必擔心?!?/br> “還是張大人懂得決斷,那我就放心了?!边@個先生笑著摸了摸胡須。 * 沈絳回到云夢園的時候,立即問了謝珣所在,果然他還在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