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節
謝珣回到家中,剛推開院門,很快就聽到隔壁竟扔過來一塊石子。 “三公子,是你回來了嗎?”沈絳的聲音在隔壁響起。 謝珣沒想到,這樣深夜她竟還未睡下。 但他還是應道:“是我?!?/br> 很快,院門被敲響,謝珣走過去重新開門。 就見沈絳穿著一身粉色長裙,在漫天銀輝映照下,如月宮仙子般。直到她將手中盒子拿出來,輕聲說:“我問了清明,知道三公子有用香的習慣,所以特地給你做的?!?/br> 今日她一回家,就把自己關起來,在屋子里調制了一個晚上的香。 本來見今日太晚,想要第二日再給他。 誰知就聽到了隔壁院門被推開的聲音,她趕緊在自家院子里撿了石子扔過來探探路。 果然,是他剛回來。 沈絳并未問他去了哪兒,畢竟這是三公子的私事。 謝珣伸手接過盒子,就聽沈絳說:“這香味道極淡,我是估摸著三公子的性子,才調制這樣的香?!?/br> “我的性子?”謝珣有些好笑,伸手打開面前的盒子。 一股淡雅而清幽的香味,在空氣中彌漫,竟讓人有種心曠神怡之感。 謝珣略有吃驚:“這味道?” “有凝神靜氣之效,是我特有的香料方子,絕無害處,亦不會叫人上癮,三公子盡管放心?!鄙蚪{認真說道。 有些香料鋪子,為了讓客人時常購買,總會在香料中加上容易使人成癮的藥草。 見他低頭,沈絳心中略有期待道:“三公子,你可喜歡?” 少女清潤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喜歡?!?/br> 第26章 待收了香料, 謝珣才問道:“三姑娘,為何要送我這個?” “自然是想謝謝三公子愿意帶我去天牢, ”沈絳望著他。 還有就是,謝謝他不曾逼問自己,為何要去天牢。 從始至終就只是,她求他帶自己去一趟天牢,他便同意了。沈絳不知他是否有所猜測,但是不管如何,他沒有開口問。 單單是這份緘默, 就叫她心中感激不已。 待送完香料,沈絳就要回去。 她沖著謝珣輕輕擺手,低聲說:“三公子,早些休息?!?/br> 謝珣站在原地,目送著她進了院子, 之后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中的盒子,沈絳所用的盒子乃是淡雅青花瓷。 估摸著他的性子, 特意調制的香料? 謝珣臉上的笑意漸收,若是她知道她所見一切都不過是假象,他亦非她心中所想的那個謙謙如玉的溫雅君子,又會如何呢? 他輕輕握緊手掌中的瓷盒。 沈絳這一夜竟睡的極安穩, 或許是在天牢見到了爹爹。 雖然他如今的境況并不算好, 但是好歹沒有生命之憂。 特別是皇上將他從錦衣衛的昭獄, 轉到了天牢之中, 似乎也透著一種訊息。 因此一大清早,沈絳就起床。 阿鳶將早膳端進來, 伺候她吃飯時, 問道:“小姐, 今個您還去鋪子嗎?昨日姚公子就問我,您怎么沒去?” 沈絳喝了一口小米粥,沉思了會:“待會去一趟吧?!?/br> 自從朱顏閣開始賺錢之后,姚羨一顆心就撲在上面。 這些日子,他恨不得睡在鋪子里。 倒是沈絳因為要追查沈家的事情,沒了一開始的上心,這幾日確實有些懈怠。所以用完早膳,她叫了輛馬車,帶著阿鳶一塊去了朱顏閣。 沈絳從馬車上緩緩而下,只見寬闊一條街上,人流并不算繁密,唯有小販的吆喝聲,顯得格外響亮。 倒是馬車??恐匿佔?,一大清早竟也有不少客人。 朱顏閣如今生意極是火爆,剛開門便有客人光顧。 進了鋪子,便發現鋪子中間擺著兩個對稱的正方形臺子,上面擺滿各種各樣的口脂。 一進門,就能看見。 光是這么看著,就給一種琳瑯滿目的感覺,仿佛市面上能買到的口脂顏色,都擺在這里了。 而且朱顏閣專門提供了各種試色口脂,里面的侍女,各個心靈手巧。 不僅可以幫忙上妝,而且服侍周到。 為此,沈絳還特地花大價錢,買了兩面水銀鏡在店內,這樣口脂上唇之后的效果,能夠清楚可見。 種種小心思,都讓朱顏閣在京城的名聲越來越大。 不過即便是這樣,姚羨和她都覺得還不夠,過幾日便是花朝節,他們都打算在花朝節搞一次盛大活動。 姚羨比她到的還早,原本正在吃早膳,見她來了,笑著招呼。 “你來了正好,昨個我想了一個晚上,總算想好咱們在花朝節怎么宣傳鋪子了。往年花朝節的時候,京城許多人家,都會在淮水河畔郊游踏青,即便是王公貴族之家,也會湊這樣的熱鬧。所以我想在淮水河畔搭個戲臺子,請樂坊前來慶祝?!?/br> 這種法子倒是新奇,沈絳點了點頭。 她略想了想,說道:“既然是這樣,就從二十四節氣中選幾樣口脂,著重推薦,因為我們很多口脂里都是以花為主料。既然是祭花神,咱們干脆排一出與花神有關的舞,盡量將咱們的口脂放在舞中?!?/br> 姚羨猛地一拍大腿。 他直接沖著沈絳豎起大拇指:“三姑娘的辦法好?!?/br> “對了,我覺得咱們可以趁著花朝節,在推出花朝節的紀念版口脂,就是將二十四節氣的口脂上,雕刻出花神像??梢赃m當將價格提高些,增加這種紀念版的珍貴感?!?/br> 姚羨一怔:“恐怕請玉雕大師的話,有些來不及吧。況且這些玉雕大師,各個矜貴,會愿意來給咱們雕口脂嗎?” 沈絳撲哧一笑:“請什么玉雕大師,市面上不是有專門雕小核桃,或者其他小玩意的手藝人。這些手藝人只要技術不差,你都把他們請過來?!?/br> 還真是這個道理。 姚羨正要去請人的時候,沈絳又說:“而且花朝節的盒子也得配套,咱們既然要做這樣的紀念版,就要做到精細?!?/br> 于是這下,姚羨又徹底忙了起來。 其實他和沈絳兩人倒是分工明確,沈絳負責把控鋪子的大方向,姚羨則是執行能力極強。 或許是之前他在姚家,沒有一展能力的地方。 如今他有了自個的鋪子之后,凡事親力親為,只要沈絳說過的,即便再難,他都能力將這個完成。 如今花朝節的事情一敲定,他就開始忙了起來。 沈絳在鋪子里待至酉時,外面天色漸晚,黑暗重新籠罩著整個大地,卓定也從外面回來了。 卓定如今就是專門在外打探消息。 他剛一進屋,就叫阿鳶給她倒了杯水,一口氣喝完,沒夠,又自個倒了杯。 沈絳從庫房出來的時候,他剛抹完嘴。 卓定迅速走到沈絳跟前,行禮后,低聲說道;“三姑娘,我們已經打探到了周管家的下落?!?/br> 沈絳立即問:“周管家如今在哪兒?” 卓定望著沈絳,讓她心底有種不好的預感,直到他說:“自打侯府被抄家后,他就被抓了起來。后來還是大姑爺出面,這才把他從牢里救出來?!?/br> 沈絳正要松一口氣。 就聽卓定又說:“可是周管家在牢里遭了大罪,腿被打斷,到現在還沒將養好?!?/br> 周管家是沈作明身邊最親近的人,打小就跟在沈作明身邊,如今已超過三十年。 他又沒官職在身,別人抓他,定然是想從他那里挖出對沈作明不利的事情。 只是周管家被打成這樣,看來確實是沒說出對她爹不利的事情。 沈絳想了會兒,低聲說:“你再替我跑一趟,送五十兩銀子過去?!?/br> 因為沈絳住在衢州,周管家去過幾趟。 卓定是認得他,當初那樣風光無限的侯府大管家,這次他再見時,就躺在那樣一張憋屈的小床,頭發花白一片。 整個人頹廢的不像樣子。 卓定不敢跟沈絳細說,昨日小姐去天牢里看了侯爺回來之后,整個人就瞧著十分 阿鳶一旁聽著,張了張嘴,最終卻還沒說出口。 姑娘之前為了省銀子,租了這么小的一個院子,五十兩,都快趕上他們一年的租金。 可心疼也沒法子,周管家是長平侯的老人,是跟著侯爺身邊三十年的忠仆。 卓定點頭,這才又說:“周管家讓我帶話給姑娘?!?/br> “你說?!?/br> “他說他沒背叛侯爺,牢里受了酷刑,也一句話都沒說?!?/br> 沈絳一愣,忽然眼眶微熱,這種感覺就像之前跟隨她的少年郎們,齊齊跪在客棧廂房門口,誓死要追隨她。 她爹下獄后,落井下石者多,可忠心耿耿的人亦有。 卓定頓了下,接著說:“他還說,如今侯爺下獄,三姑娘不該進京?!?/br> “連他都為了爹爹,寧愿斷了一雙腿,都不吐露一個字。我為何要獨自逃走?!?/br> 之前大jiejie沈殊音送來的信,都讓她不要進京。 周管家如此說,沈絳并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