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
畫凜和阮棠戀情的唯一阻力,來自于阮棠的母親。 阮棠的母親是家風很嚴的寒門出身,再加上個人經歷影響,對于娛樂圈和有錢人很有偏見,總覺得娛樂圈是個大染缸,而有錢人都是花花公子。 簡言之,像畫凜這種在娛樂圈混的有錢人,就是在大染缸里泡著的花花公子,四舍五入等于“不是個好東西”。 因此阮棠母親雖然沒能阻礙倆人的交往,但在倆人決定結婚的時候,她卻提出了一個奇怪的要求: 先訂婚,什么時候對她畫凜的表現滿意了,才能正式結婚。 阮棠不同意,覺得這樣對畫凜不公平,但畫凜倒是對自己頗為自信地點了頭。 而現在,在訂婚大半年后,畫凜終于獲得了阮棠母親的肯定,倆人也終于可以結婚了。 畫漾忍不住想替畫凜抹一把辛酸淚。 “太好了?!碑嬔Σ[瞇地拿起袋子遞到阮棠手里,“正好,棠棠姐,送你的結婚禮物?!?/br> 一旁畫凜輕呵了一聲,“行,看來是我不配了?!?/br> 畫漾:…… 她看向畫凜,眨了眨眼,頗有深意地說:“雖然是給棠棠姐的,但其實……也算是給哥你的?!?/br> “什么呀,神神秘秘的?!比钐男χ舆^袋子,掏出只看了一眼,又立刻眼疾手快地把它塞了回去,耳朵漸漸開始泛紅。 畫凜雖然輕度近視,但眼神卻不錯,僅僅這么一眼,就立刻get了重點。 也可能,是那黑色蕾絲實在太顯眼了。 見阮棠表情有些糾結,畫凜姿態愜意地靠坐在沙發上,眉頭輕輕一挑,笑得意味深長。 “漾漾一番好意,就收下吧?!?/br> 阮棠瞪他一眼,但最終還是向畫漾道了聲謝,而后紅著臉收下了。 畫漾和畫凜對視一眼,很快看懂了彼此眼神中的潛臺詞。 ——“哥,meimei只能幫你到這兒了?!?/br> ——“好樣的?!?/br> 畫漾差點笑出聲。 她轉頭拿起茶幾上的相冊翻了幾下,但比起款式各異的漂亮婚紗,相冊下一份初擬的嘉賓名單卻更吸引她的注意力。 名單上只列出了最重要的幾位,一看就是才剛開始思考這問題。 然而令畫漾驚訝的是,沈冽的名字,原本已經寫在上面,但后來卻又被劃掉了。 畫漾也不避嫌,疑惑地問:“為什么沈冽的名字被刪了?” “這……”阮棠看了眼畫凜,表情好像很是無奈。 畫漾問:“他沒空?” 阮棠搖頭:“你哥記仇?!?/br> 畫漾的頭頂上仿佛有一群烏鴉飛過。 她陡然想起,畫凜和阮棠訂婚的時候,畫凜給沈冽發了邀請函,但因為她的關系,沈冽并沒有回國參加,只托白嵐轉交了一個厚厚的紅包。 白嵐看著并不清楚倆人關系破裂的原因,大概沈冽在家也一句話沒提,因此看到她,只是目光里帶著遺憾,卻沒責問她一句。 想到這兒,畫漾雙唇輕抿,表情不自覺黯淡了下來。 畫凜一看,無奈地嘆了口氣說:“行了,請還不行嘛?!?/br> 說完,他湊過身,拿起茶幾上的筆,又把沈冽的名字添上了。 “哥?!碑嬔妓髁艘粫?,第二次認真地和畫凜提起這個話題,“分手,確實是我提的,但他真的沒有任何錯,所以你別記他的仇?!?/br> 她第一次向畫凜解釋,是在分手大概一個月后,那時畫凜沒說什么,只點了點頭說:“知道了?!?/br> 但這一次,畫凜卻輕嗤了一聲,反問:“他沒錯嗎?” 畫漾疑惑地看向他,眼神似乎在問:他有什么錯? 畫凜沒有回答,表情頗為冷硬地站起身走上樓梯、走進書房,背影似乎有些生氣。 畫漾疑惑地歪了歪腦袋,看向阮棠問:“我哥這話,是什么意思呀?” 阮棠嘆了口氣,解釋道:“你哥的意思是,讓你出現剛才的失落表情,就是他的錯?!?/br> “可是這太沒道理了吧?” “是沒道理啊?!比钐男χ牧伺乃氖?,“可是漾漾,哥哥的偏愛,本就是沒有任何道理的?!?/br> 畫漾愣了,心里情緒翻涌,說不出是什么感覺。 “哎,你們兄妹倆真是一個比一個傲嬌?!比钐恼酒鹕?,看了眼書房說,“我去哄一哄你哥?!?/br> 畫漾點頭,就見阮棠轉身朝樓梯口走去。 然而沒走幾步,她卻又突然回過身,而后低著頭、沉默著將放置在沙發上的袋子悄悄拿走。 畫漾了然地勾起一絲笑意,暗想,她今晚可能不應該出現在家里。 阮棠紅著耳朵急匆匆離開之后,客廳里一下陷入寂靜,畫漾心緒錯雜,安靜地坐了一會兒后,也起身進了自己房間。 自上大學后,她每個周末會回家住,林姨也會每天打掃,因此房間依舊整潔如昔。 畫漾開了燈,走到落地窗前拉開窗簾,這幾乎已經成了她這三年來的習慣。 但她沒想到的是,此刻暗了三年的沈冽房間的燈,居然亮著。 畫漾一怔,反應過來后又迅速拉上了窗簾。 她怎么又忘了,沈冽已經回國了。 重重呼了口氣,畫漾轉身走進浴室洗漱。 半小時后,她穿著睡衣走出浴室,正掀開被子想要躺下,卻突然聽到一聲若有似無的貓叫。 她不由愣住,家里怎么會有貓呢? 而且似乎是從陽臺上傳來的。 畫漾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著裝,還算完整,于是便拉開窗簾,推開落地窗走到陽臺看了眼。 就那么一眼,畫漾便認出了—— 眼前這只正在陽臺上四處“巡邏”的肥貓,就是當年的富貴。 當年沈冽出國后,沒有了這個“中間人”牽線,畫漾就沒再見到過富貴,后來偶然在路上遇到過一次林則也,畫漾關心起富貴的狀況,才知道當年沈冽出國的時候,把富貴一起帶走了。 林則也還痛罵了富貴近十分鐘,說它是小白眼狼,沈冽就養了他幾個月,但勾勾手指,富貴就跟著他走了,簡直就是純看臉的貓中渣男。 畫漾也是那時候才知道,富貴居然是雄性。 也怪她先入為主,那時候富貴那么小,姿態又太過小公主,她就本能地覺得它是雌性貓咪了。 富貴“喵嗚~”一聲,喚回了畫漾的思緒。 既然富貴已經是沈冽養的了,那現在…… 畫漾蹲下摸了摸富貴背上柔順的毛,但還沒反應過來,富貴卻突然一躥,躥進了她懷里。 這三年富貴長大了很多,實在是太胖了,躥過來的沖力讓本來蹲著的畫漾差點一屁股坐地上。 她好不容易穩住自己,看了眼對面房間的燈光,又低頭擔心地問:“你怎么上來的???” 下一秒,畫漾不禁被自己逗笑,貓哪能回答她的問題。 富貴沒有回應,只努力往她懷里鉆。 一旦接受了富貴是雄性的設定,畫漾突然覺得它此刻的動作有些許流氓。 她探頭望了眼,才發現窗邊的一棵小樹,不知什么時候,枝丫已經攀到了二樓陽臺,富貴大概就是這么上來的,一如它現在的主人。 只是這三年,她很少像以前一樣走出陽臺觀賞風景,所以才連這都沒發現。 而沈冽家一樓的客廳,有扇窗居然開著,難怪富貴會跑出來。 讓富貴原路返回未免太危險,畫漾不放心。 思索了一會兒后,她決定趁著沈冽還沒發現,偷偷把富貴從那扇開著的窗戶送回去。 畫漾果斷抱著富貴下了樓,初秋的天氣涼爽卻沒有寒意,畫漾的心情似乎也變得愉悅起來。 也不知道是因為天氣、因為懷里的富貴、還是因為,她終于有正當的理由,再次走進沈冽家的大門。 她放緩腳步穿過小花園走到窗戶邊,雙手穿過窗沿,努力彎下腰,正想把富貴往屋子里放,富貴卻似乎察覺到她的動作,不悅地“喵”了一聲。 在寂靜到掉根針都能聽到的環境里,這聲貓叫顯得尤為明顯,甚至帶著回聲。 畫漾嚇了一跳,低頭恐嚇道:“富貴,別叫!” 富貴還真聽話地閉上了嘴。 畫漾剛想松口氣,下一秒,卻見不遠處不知什么時候出現了一個高大的人影。 沈冽就靠在廚房門口的門框上,手里拿著杯水,目光沉沉地看著她的動作,臉上看不出情緒。 想起上次拿錯傘就被他說偷傘,畫漾直起身,抱著不肯下去的富貴尷尬解釋道:“我沒偷貓……是它剛才不知道為什么跑我房間去了,我就想給送過來?!?/br> 沈冽一言不發,走到餐桌邊隨手放下杯子,而后便不急不緩地朝窗口走了過來。 畫漾心里涌起一股逃跑的本能,但下一秒,又被理智遏制住。 沈冽走到窗口,不動聲色地打量了眼她薄外套下的的家居睡衣,款式很是保守,薄荷綠色的,還帶著雪花圖案。 喉結動了動,沈冽發現自己的腦子又開始不受控制地想,她前幾天買性感睡衣是干嘛的?又準備穿給誰看?每想一次,心里的怒火就又熊熊升起一次。 而他的眼神,不自覺就把這種怒火表現了出來。 畫漾不知道為什么他突然就生氣了,尷尬地把富貴放下。 這一次,富貴倒是沒再纏著她,只聽話地在沈冽腳邊轉了兩圈,就趴在他腳邊不動了。 沈冽看向她,月色下,看不太清眼神,畫漾只看到他沉默著伸出手,不知道想觸碰什么。 畫漾見狀,本能地后退了一步,于是他的手就這么尷尬地停在了半空中,又緩緩收回。 畫漾抿了抿唇,禮貌地說:“那我……先走了?!?/br> 姿態和語言里的疏離,讓沈冽不自覺嗤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