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飯后,周東又取出自己那根足足有著三十年歷史的煙斗,從兜中掐出一撮烤好的煙葉,灑在煙斗上,又從灶臺尚未熄滅的干柴中取出一根,將其點燃。 周東蹲坐在小板凳上一連抽了數口,濃重的煙味嗆得他一時咧了咧嘴,長吁一口氣,吐出人手般大小的煙圈來。 小伯風坐在溫熱的灶臺邊烤著火,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爺爺,等他做出決定,周東則是一口接著一口的抽煙,等了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晴天倒是很輕松,不去管這兩人在想些什么,端坐在床榻上,閉著雙眼一動不動。心神沉浸在自身的腦海中,回顧著近幾日的修行成果。 似乎由于自身修為的降低,這些時日以來元神上的進展似乎也變得微乎其微,只有零星的暗金色光點從rou身生出,融合在金色小人上。 并且不知是什么原因,原本晴天以元天修為的元神之力,搜尋方圓千米都不成問題,如今卻只能是覆蓋五米之內,似乎這片天地在被一股強大的神識力量壓制著,倒是讓晴天有些好奇起來。 雖說在元神反面有些愁眉不展,修為卻是提升的很是迅速,晴天天賦本就不錯,如今以靈枝中逸散的靈氣為輔,又有道經中真義的指點,自然是事半功倍。據他的粗略估計,或許只需兩個月,就可以考慮突破生后期境界。 現在他迫切需要的,是需要修習一門武術用以防身,先前他自己在先天化靈境界多年,靈氣已經能夠離體自主攻擊,故而這些拳腳上的功夫生疏了不少,如今這些東西還是要重新拾起來。 他還清楚的記得,師傅在他上山的當日,曾授予他一套閃電拳法,專用于鍛體防身之中,如今雖然已經四十年過去,他依稀還是記得一套拳法招式,在現在這個境地里,應當是夠用了。 晴天腦中突然間一道電流閃過,突然意識到震天還放在空間戒指之中,猛地一看右手,佩戴在上面的空間戒指不知在何時居然已經丟棄,心中頓時咯噔一聲,表情慌亂起來,不停的左顧右看,這件神器可是對他重要的很,不容丟棄的。 周東撇了表情突然變換的晴天一眼,有些見怪不怪,先不說晴天一語不發,也聽不懂人話,并且晴天偷偷修煉也會被老翁看到一些,自然讓周東認定他是瘋傻無疑了。 這時周東猛吸了一口煙,作為家中的主事人,他率先說道:“伯風,這個孩子以后就住在我們家了,往后他就是你弟弟,他還有些傻,可能經常會被人欺負,你作為他哥哥,一定記得要好好保護他,聽到沒?” “我不!他不是我弟弟!他是撿來的,根本就不是我們家的人!我們憑啥要做好人養著他,爺爺每天都已經很累了,干嘛還要多養一個傻子在家里,直接把他再扔出去自生自滅不就好了?!辈涣掀饺绽飳敔斒猪槒牡男〔L卻是一瞪眼,發起了小脾氣,死活不想認晴天做他弟弟。 “臭小子說什么話呢?唉!你說我每天是怎么教你的?私塾老師是怎么說的?要待人友善,這個孩子本來就已經這么慘了,我們再怎么說也要幫人一把不是?怎么可以看著別人受苦受難?你給我過來!” 周東見自己孫子捂著耳朵一副我不聽我不聽的樣子,頓時來氣了,將他一下子揪過來,狠狠地打在屁股上。 “哇——”小伯風平日里都是極其聽話,加上周東與這個小孫子相依為命,也是溺愛的很,從未打過他一下,現在如何忍得了這一巴掌,瞬間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晴天被這突如其來一巴掌和撕心裂肺的哭聲嚇了一跳,看了看周東有些許生氣,緊繃著的臉龐,又看了看坐在地上大哭的伯風,覺得這里氣氛有些尷尬起來,悄咪咪的從床榻上跳下來,想出去躲躲,給這爺倆一點點私人空間, 不料他這么一動讓周東有些緊張起來,還以為晴天聽懂了他們兩個人的話語,不想拖累他們二人獨自離開,也不顧在地上大哭的小伯風就追了出來。 這里的天空不同于九域,到了夜晚,天空中群星閃爍,一輪半圓的明月高掛在天上,散發著黃澄澄的光芒,四周不知名動物的叫聲此起彼伏,靜中有動,動中有靜,一時讓晴天心中浮想聯翩。 晴天走出門來,坐在門口的大石碾上,望著天空,有些想念起在九域的時光,人或許就是這樣,即便在九域中的日子那么辛酸,過著常年逃亡,無家可歸的日子,但身在異鄉,還是會懷念起那些那些時光。 周東跟出來,靜靜地站在石碾后面看著他,晴天撇了一眼,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能聽懂我說話,小伯風他到底還是個孩子,平日里就是這么任性,什么都不懂,他說什么你都別往心里去?!?/br> “人嘛,總會有那么一點點缺陷,誰敢說人無完人呢?可你既然被我撿到,就代表我們之間有緣,無論你怎么樣也好,我既然認了你做孫子,不管再大的困難都要撫養你長大,爺爺沒讀過書,不知道怎么哄人,但爺爺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話。跟爺爺回去吧,以后這個小房子你的家,爺爺就是你的親人?!?/br> 晴天其實聽不懂他說了什么,只是見他說的十分動情,眼中又閃著幾滴淚花,于是伸出一只手來,拍了拍他的后背以示撫慰。 周東以為他是應了,臉上露出幾分喜意來,摸了摸他的頭,伸出自己一只干裂的手來拉住晴天,想讓他回去早些睡覺。 不料他這一拉,自晴天身體上居然傳來一股堪比公牛般的巨力,身體居然紋絲未動,但是他自己要被拉倒了,讓他一時奇怪不已,第一次真正以看待一個正常人的眼光審視起晴天來。 似乎覺察到周東眼神中有些怪異的目光,晴天向他微微笑了笑,伸出一只手指來,指了指天空,又繼續觀察起天空上的一輪明月。 周東這時突然哈哈地笑出來,一屁股坐在石碾上,順著晴天的目光向天望去。 這時小伯風似乎一個人待在黑暗的屋子里有些害怕,帶著臉上還沒有擦去的淚痕也跑出來,坐在二人的的旁邊,緊緊的抱住爺爺。 三個人就這樣,看著天上的繁星、緩緩挪動的下弦月,一直坐到深夜。 從這以后,晴天就成為了這個家庭中的一員,因此,晴天還收獲了一個小名,叫小李。 若問為什么起這么一個名字,那自然還是小伯風的主意,周東不識字,起不出來名字來,就將這事托付給了小伯風,這時他就想起私塾先生教的百家姓來,當先四個字就是“趙錢孫李”。錢與孫自然是不能做小名的,于是二者選其一,取了個李字。從此就叫小李了。 從此晴天就成了這個三口之家中的一員,開始了時日不短的平靜生活。 每日夜里,晴天刻苦修行,一個動作一個動作細致的練習著閃電拳。直拳,勾拳,每一步都力量感十足,即便是拳法大師來看,也不得不驚嘆一個孩子而已居然可以對拳法的奧義如此精深。 而在白天,雞鳴三聲之后,晴天則是走到村口邊,或者是街道上,聽著人們嘰嘰喳喳的談話,逐漸學習著這些人的語言。 若是人們忙于勞作,沒有人出門聊天,晴天就對著一面墻壁開始練習起來: “這個老寡婦!” “小混蛋!” “大傻子!” “你這個東西不錯,在哪個集上買的呀?” “他媽哩這個狗鼻白哩東西!” 周東以及小伯風都認為晴天已經是傻到無藥可救了,趕緊拉著他過來,不讓他再學人說話了。 雖說晴天學習這些語言出了一些小問題,但是以他極高的悟性以及元神的輔助,掌握的還是很快的。 日子如同流水一般,就這么一天天過去。當然,其中還是出了很多的小插曲。 比方說小伯風見他被罵不僅不上去勸阻,反而還在他的身后悄悄地向他扔小石子,又比如伯風在和其他孩子玩樂時總是躲避著他。 當然最大的一次還是三人在吃飯的時候,他將晴天碗中的三只餅子拿走了兩個半,最終讓爺爺看見,兩個人還吵了一架。 晴天自然不會因為一個小孩子生氣,雖說按照修行者的年齡他還很年輕,卻也是六十多歲的人了,對與這些事只是一笑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