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
盧微微低著頭好像做錯了事一般的委屈:“酒店里那么多人看著,再說下午副總還找我……”她沒說下去,要是離得同翰遠遠的,吵架也好打架也罷,誰都管不著??删驮谕查T口,她總不能和客人起爭執。再說,鄭靜翎也沒占到她便宜。 陳昱聽到了盧微微的半句話,也知道自己剛才太過嚴肅:“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鄭靜翎經常去同翰總會給你弄點事出來,要是有麻煩你就打電話給我,別為了一點事委屈自己?!?/br> 車開著,倒流的空氣在耳邊吹得直響,陳昱說話的聲音很輕,可落到盧微微的耳邊卻很溫暖。 有一個人關心她有沒有受委屈,有一個人告訴她受了委屈可以去找他。 這么多年無論什么事都自己承擔,她讓自己像男人一樣地活著,活得夠堅強夠自我,活到刀槍不入百毒不侵,卻最終還是受到了愛情的誘惑。 陳昱見她不說話,以為她還在生悶氣:“工作又不是個問題,你看袁熙的胃也不好,你們倆都一樣,想換份工作可以找我,就算想偷懶休息,不是還有我嗎?” 盧微微驀地抬起頭,一瞬間想到那份協議,卻猛然發現他們之間的關系,似乎早已超越了一份協議所帶來的約束。 “我工作的事情我自己都能解決?!北R微微不想讓陳昱覺得自己是個受不了挫折的人,“鄭靜翎在同翰本來就是顧客,只不過剛才太突然,你要是不喜歡,下次我就不收了,反正也沒有下次?!?/br> 陳昱突然踩了個剎車,停在了路邊。 他伸手,修長的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指了指盧微微手里的那份邀請函:“給我?!?/br> 盧微微不知道他要做什么,遞給去的時候陳昱的另一只手已經伸了過來,時間凝固的那一秒,盧微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邀請函完整地從他手里奪了下來! 他想把邀請函撕了。 “你干嘛?”盧微微略帶不滿,她眼中的陳昱一直是沉穩的,做事會百般思考,尋找一個合適的解決方法,而不是動氣時拿一張無辜的邀請函泄憤,雖然這張邀請函并不無辜。此刻她突然冒上來的沖勁連她自己不曉得,卻在說話時完全表現了出來:“陳昱,這就是一張邀請函而已,鄭靜翎不給你,別人也會給你,你要真這么看她不順眼,有本事耶利亞的發布會你別去啊,你行么?” 他哪里是看鄭靜翎不順眼,他不過是不滿意盧微微拿著鄭靜翎給他陳昱的邀請函,卻淡定從容地好像沒他這個男朋友,甚至沒有一點生氣和酸意。 盧微微卻不曉得,繼續說道:“陳昱,你這么不樂意拿鄭靜翎給的邀請函,是你恨她當年轉身離開甩了你么?你要是還記著,那不過是你還放不下她,放下是看見時就好像路人甲,不會期待也不會郁結,而不是連一張邀請函都恨得收不下。你要是還喜歡她,她都回來了,何必拉著我做盾牌呢?”她說得很認真,就像她一瞬間發現了陳昱要撕邀請函一樣,她覺得人的每一個小動作都在出賣自己的內心,比如此刻。 盧微微不知道為什么自己能這么語重心長地和陳昱說話,就好像下一秒他承認自己還惦記鄭靜翎她就能義無反顧瀟瀟灑灑地說一句“祝你們百年好合”然后轉身離開一樣,那不過是她內心想做卻無法做出的舉動,說完這話內心便掙扎得像被萬頭猛獸啃噬,像被電錐刺入一樣的疼痛。 片刻想到袁熙昨晚說的:“你都沒有愛過一個人,你怎么知道你的喜歡只是喜歡,而不是愛?” 陳昱松開盧微微抓著他的手,兩道俊逸的眉毛深深地擰起。 他的眼神像雷達一樣鎖定著盧微微,而她迎上的毫不畏懼的眼神,讓陳昱覺得自己可能一直都在自作多情,盧微微只是為了應付家人,為了一紙協議,所以才會對他那么與眾不同,才會告訴他她的故事。倘若換一個男人,她還是會一樣,好像在施舍同情心給他,拿他當傾訴的垃圾桶。 他一字一頓地問道:“你一直覺以為我還喜歡鄭靜翎?”尾音上揚,原本是盧微微為了保護邀請函抓著他的,現在變成了他抓著盧微微的手腕,用力地握著。 車子停在路上,有迅速開過的車輛,司機還會疑惑地看著車里男女的動作,好似大戰降臨千鈞一發,又或者只是情侶之間的慪氣,反正戀愛中的人他們不懂。 盧微微最終還是松了口,垂下頭:“沒有,我只是說如果?!?/br> 陳昱松開手腕用力地錘了一下方向盤,三秒之后咬咬牙重新開車。 如果她都還懷疑,他說什么讓她相信,他不是把氣撒在一張邀請函上,而是因為盧微微不慍不火的態度,讓他覺得自己在她心里沒有一點分量。 車內很安靜,陳昱不說話,盧微微也覺得自己沒有什么好說的,她看著車窗外倒退的景色,還有經過龍鼎華盛時巴洛克復古風格的建筑物。 直到陳昱把她送到家樓下,兩人之間再沒有交流。 盧微微下車前把邀請函放在原處,陳昱是不是還想撕了它她不想管了,頂多就是他沒坐在那個位置上,于是她被人詬病小心眼愛吃醋攔住陳昱前進的道路罷了。 她還挺想得開,上樓都不帶喘,連頭都沒回。 陳昱看著她走進樓道,卻沒有當即離開。 他拿起盧微微留下的邀請函,那張邀請函上沒有她的味道,只有獨屬于鄭靜翎的那一股淡淡的香水味,這張紙是被她在包里捂了很久,又或是拿在手心里看了又看的。有的人很寶貝它,有的人很嫌棄它。 沒撕,到最后也只是打開來看了看,然后拿起手機。 “澤宇?!标愱艑χ謾C說道,“麻煩你一件事?!?/br> “說唄?!毙鞚捎畹故潜容^好奇陳昱有什么事能麻煩他的,“哥倆說什么麻不麻煩?!?/br> “耶利亞的發布會,第一排a座10號旁邊的兩個位置是誰的?”陳昱也不繞彎子,直說道,“看看能不能拿到一張10號旁的邀請函,給微微?!?/br> 徐澤宇的電話那頭靜默了很久:“不是我說你,首排a座都是大佬級的人,不是各集團的頭兒就是當下時尚界最頂尖的人物,連一線的明星都不一定能拿到。別說能不能問到,就是問道了,也不好問人家要啊?!?/br> 徐澤宇說得陳昱都知道,其實他大約猜到了鄭靜翎和盧微微之間發生的事,畢竟他去接盧微微的時候還看見了門童手上那張特別耀眼的邀請函。 他到真不是責備盧微微不該收,他知道盧微微的脾氣,鄭靜翎如果去挑釁盧微微,那前者一定占不到好處??伤幌氲奖R微微的態度,就不自覺的冒火。 明明該他生氣的,結果不但氣讓她生了,話讓她訓了,最后還得陳昱自己費心費力地去給她找張邀請函,為的就是不讓鄭靜翎能在盧微微面前囂張,不讓那些等著看笑話的人多一份關于盧微微的飯后談資。 這男朋友也真是比較難做。 “你就幫我找找隔壁位置是誰,我自己去說就行了?!标愱耪f道,“拿不到拿得到再說吧,麻煩你了?!闭f罷也不管徐澤宇在電話里還唧唧喳喳個什么,直接掛了。 他現在的心情一點兒也不美妙。 倒是徐澤宇摸了摸鼻子表示自己又被輕視了,不過咀嚼起來,陳昱對盧微微還真是好。他想想陳昱以前和鄭靜翎交往的時候,若真碰到這種事,他哪里會拉下臉皮為了女朋友去換邀請函?這也太降自己的身份了。 于是他更確定,陳昱和盧微微是真在交往,陳昱那是要轉型成二十四孝男朋友,女朋友最大! 陳昱開車走的時候盧微微已經在家里吃完了飯,往日還能和袁熙聊會天,今天卻悶得一言不發。 “喲,這怎么了?”袁熙多機靈一個人,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不對,“看吧看吧,男朋友總沒有我這個閨蜜好,這才接送了一天啊,直接給接了個苦瓜臉給我,他沒事兒吧?” “得了吧?!北R微微沒好氣道,“好心當作驢肝肺啊,辛辛苦苦收下鄭靜翎給他的前排邀請函,人家鬧著要撕掉?!彼f這話的時候還在笑,想起陳昱小孩子般鬧脾氣的樣子,真是猛戳她的笑點。 袁熙卻不然,突然沉下臉色:“鄭靜翎送陳昱邀請函都送到你手上去了,準沒安好心!” “可不是?”盧微微坐在沙發上說道,“不過也行了,沒算太為難我,倒是陳昱真把邀請函撕了才叫為難我?!?/br> “你沒在他面前表現得很生氣很吃醋?那個撕邀請函的人真的不是你是陳昱?”袁熙疑惑地問道。 盧微微特別認真地點頭:“沒有啊,我說得都是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