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陳昱本想著用什么理由拒絕,卻突然改變了想法,盧微微在他車里受的傷,他也是有責任的:“我明天過去?!?/br> 第6章 巴洛克風格 比陳昱打來電話讓盧微微更加措手不及的是她一瘸一拐地去開門的時候發現門口站著的是陳昱本尊。 那一刻她覺得自己可能產生了幻覺。 沒理由一個見面不過三次的男人會讓她產生這種幻覺,當她想要伸手摸摸這個人是不是影子的時候他已經淡淡地開了口,就好似咖啡廳門口時的清淡如風,她覺得這個男人就像一陣風,有時候是清風,有時候是狂風。 他的目光停留在盧微微的腳上,微蹙眉問道:“不嚴重?” “如果說重要的話要問三遍,那么加上這遍這已經是第三遍了?!北R微微讓開一條路,“你說這么重要的腳我現在去上個保險還來得及么?” 陳昱環顧四周,袁熙去上班了,家里只有盧微微一個人。 他想知道盧微微住在哪里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比如他有個極為靠譜的哥們,名叫徐澤宇。 兩室一廳,房間很干凈,臨近中午,盧微微原本打算叫點外賣,不過現在怕是得延遲一會。 陳昱坐了下來,茶幾上放著一本關于文藝復興的書,書停留的那一頁上印著米開朗基羅的《創|世紀》天頂畫,盧微微合上了書,放進了茶幾下的抽屜里。 “你怎么來了?”盧微微坐在沙發上朝邊角挪了挪:“你爺爺叫你來的?”她想昨晚他信誓旦旦地說自己知道怎么說,今個兒還被逼過來,怕是陳總工沒有看起來的那么聰明。 陳昱卻只是抬了一下眼皮:“我來看看你腳傷怎么樣?!?/br> 盧微微稍揚起唇角,好似十年來除了mama和袁熙,很少有人會這么在意自己是否受傷,傷得如何。 “休息幾天就好了,又不是大傷?!彼鞠氲贡o陳昱,不過想來自己是傷員,也不必這么惺惺作態。 “沒去醫院吧?我帶你過去?!弊蛱毂R微微還在酒店,晚上回家已是半夜,現在不過十一點不到,袁熙去上班了,他一猜就猜到她沒去過醫院。 對于盧微微來說這點兒磕磕碰碰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早上袁熙想帶她去醫院被她拒絕了,說是休息會兒就好,陳昱要帶她去,怎么聽都有些別扭。 “不用?!本芙^的有些惶惶然,除了袁熙,她不喜歡別人對她太好。 因為所有的付出都需要回報,她一點兒也不喜歡欠人情。 在陳昱的車上受了傷?陳昱覺得那是他的失手,可盧微微覺得,那只是自己不小心而已,和別人沒有一毛錢關系。 她不想去,不想跟一個和自己沒關系的人太過產生糾結不清的情愫,陳昱卻不管她愿不愿意,說罷起身,朝著門口微微揚起下頷,示意她一起出去。 盧微微沒動,還想拒絕,只聽得頭頂清清冷冷地聲音:“要我抱你下去?” 她頓時打了個寒顫,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雖是公寓樓,平日里上上下下都有點兒臉熟,她可不想跟酒店里一樣傳出什么曖昧不清的話題。解釋不清的用暴力,但對于一群和自己還沒熟到可以用“暴力”解決問題的人,又能做什么? 她乖乖地跟著出去了,好在是電梯樓,平地上她走得并不困難,只是走不出平日的優雅。溫柔若是只給親近的人,那么優雅就是給陌生人看的。只可惜她想,她初次見陳昱的時候一句話說好聽了醍醐灌頂說難聽了就是當頭一擊,第二次見面的時候那奪門一揚手盡顯女中豪杰之本色,第三次見面尷尬不言還崴了腳,從此與那些美好的詞匯含淚揮別。 這次上車他先去開了車門,看著盧微微進了車子才繞了一周從左手邊上車,配著一席白衣黑褲頗有紳士風度,縱使高溫炎熱也不見得臉上有汗,清冷得似一席上弦之月,盧微微偶爾瞟過眼神,人總是有愛美之心的。 于是不自覺地想到袁熙的話,搭伙過日子挑什么樣的好? 車子啟動的一霎那將飄在空中的思緒又收了回來,胡思亂想這種東西可以用在任何女生的身上,卻不適合她。 陳昱不講話,穩穩地開著車已不似昨天開車時的狂野,從盧微微的公寓到市立醫院有點兒距離,途中他看了一眼手表,經過一家餐廳時問道:“沒吃飯吧?” 盧微微點頭,倒也不覺得餓。 他把車停了下來:“先吃飯?!?/br> 盧微微應了一聲,便見他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讓人先去醫院掛了個號。省時方便,這樣謹慎對待時間的人,想必也是出來時就做好了在哪里停車吃飯的打算。 她能讓自己盡量走得平穩,誰料前方的人突然停了下來,看她走得慢悠悠便眉頭一蹙,伸手想要扶住她,她卻慣性地往后一縮,差點栽在門檻上,若不是門口的服務員正好扶住了她…… 一瞬間有些尷尬,可她又很快鎮定自若地走了過去,陳昱伸回手,挑了個臨江靠窗的位置,面對面坐了下來。 外面烈焰高照,湛藍的天空沒有云朵,餐廳里的空調開得不低不高,盧微微盡量保持只看窗外的風景,怕回過頭看見對面坐著一個不熟悉的男人會讓她覺得很難熬。 好在這世上有個東西叫做手機,直到袁熙發來短信,問她有沒有吃中飯。 袁熙平時看起來是個大小姐,唯有盧微微知道,這個大小姐對自己百般照料,那是她回不去的學生時代,兩個人建立起的深厚友情。最美好的都活在回憶里。 盧微微發過去三個字:正在吃。 正是中飯時間,這家餐廳里的人不少,推門而入四個人,三個衣著光鮮的外國人,還有一個黑色長白色長裙的女子頗有仙氣,邊走邊說著英文,盧微微沒有抬頭,只是感覺到自己身后的那個位置坐下了幾個人。 陳昱亦沒有抬頭,他才是一直看著窗外的人,看陽光落在江面泛起金色的波光,將岸邊的高樓映在澄澈的水中,不遠處是龍鼎華盛,依稀還能看到幾幢巴洛克風格的建筑影子。 龍鼎完工之后盧微微和袁熙去看過一次,她很喜歡這個風格,俗麗凌亂,富麗神秘。那時她想,無論陳昱是個什么樣的人,總歸逃不過是個有才華的人。 “早年在歐洲待過一段時間?!标愱趴匆娝哪抗馔A粼谶h處龍鼎華盛建筑的建筑上,盧微微便將目光收了回來落在他的身上,卻不知他開口的那一刻,后座的人和她做了一個相同的動作。 “我很喜歡龍鼎的設計?!北R微微并不吝嗇自己的夸獎,“這個風格我也很喜歡?!?/br> “嗯,看出來了?!标愱旁诒R微微家里看見那本書時就知道盧微微喜歡巴洛克風格。職業女性在家里看的文學文藝類的書,說明那是興趣所在。米開朗基羅被巴洛克建筑的建筑師們奉為導師,所以他想,盧微微是喜歡這種立體感極強的、帶著sao動和不安,卻又華麗的風格。 他不知她生命中的躁動不安,卻始終覺得,這是一個有故事的姑娘。 每一個成熟的,又帶著點生人勿近氣息的姑娘,都是背后有故事的人。而有故事的人,就像巴洛克建筑的神秘風格,總有讓人想要接近和探索的魅力。 她背后的幾個人說著一口流利的英文,在整個餐廳中顯得有點格格不入,陳昱突然間皺了皺眉,低下頭吃飯。 隱約的,她聽到后桌的人似乎在討論一個她熟悉的話題,珠寶、發布會、秋季。一剎那盧微微狐疑地回過頭,只看到兩個背影,還有被背影遮住的兩個人。于是回過頭帶著疑問地看向陳昱,眼神中似有在問:是不是耶利亞的人? 陳昱只當做什么都沒聽見,低聲說了一句:“吃飯?!?/br> 轉念一想,耶利亞既然定在龍鼎開發布會,那么跟同翰也沒有太大的關系,即使是,她對面這個龍鼎的總工程師都沒有產生太大的反應,她這個局外人也著實太大驚小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