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停我，我快喘不過氣了”

    王姨娘氣喘吁吁，雙手撐著膝蓋大口喘著氣。

    秦如玉也沒好到哪里去，許久不曾劇烈運動過了，喉嚨那兒火燒一樣的干澀。

    “估計這會兒蔣玉梅應該在大發雷霆了，兩個兒媳婦都跑了，給出去那么多聘禮，結果什么也沒撈到?！?/br>
    娜依麗倒沒她倆這么狼狽，云淡風輕地一瞥身后空蕩蕩的街口，嘴角咧開個幸災樂禍的弧度。

    秦如玉撫順氣息，拉過王姨娘的手腕繼續往前走，“不能在這里多待了，蔣玉梅肯定會派家丁來抓我們，所以你也得改個裝束?！?/br>
    “改裝束？”

    王姨娘抬頭，指著自己的臉。

    “嗯，只有這樣才能勉強避開蔣玉梅的監視?！?/br>
    她道。

    “我就不跟你們一起了，蔣玉梅應該發現了我的身份，而且我還弄死了她的蠱蟲，她多半會先找我報復?！?/br>
    娜依麗說罷就朝著相反的方向走了，身形逐漸被黑吞噬。

    “我們也走吧?！?/br>
    二人也走了，改名換貌住進了一家沒什么人入住的老舊旅社。

    一番簡單洗漱，秦如玉挑重點給王姨娘解釋了自己為什么要三番兩次潛進梁家要帶她走。

    她說完后，屋子安靜了一瞬，幾乎是落針可聞。

    秦如玉知道她這是一時沒辦法接受這么多可以算得上是詭怪的信息，嘆了口氣，“只要你沒和他行房就沒什么大問題?！?/br>
    王姨娘聞言臉一紅，慌忙擺手，“沒，洞房那晚他就沒來過?！?/br>
    雖然某一晚她在蔣玉梅的強硬態度下試圖‘霸王硬上弓’，但梁燕生他態度冷漠得半點沒有外人口中對待妻子的溫柔體貼。

    聽她這么說，秦如玉的心口莫名一松，凝視著躍動的燭火，緩聲道：“所以你打算繼續留在梁家，還是”

    “我瘋了才選擇繼續待在梁家?！?/br>
    王姨娘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眼里的抗拒與恐懼不似作假。

    “那就好，如果你想安全離開江陵，那就趁早，趁蔣玉梅發現前趕緊想辦法逃去別的地方?！?/br>
    她道。

    “嗯，我會的?！?/br>
    夜深時，秦如玉跟王姨娘睡得正香，倒是娜依麗那邊的情況不大樂觀。

    蔣玉梅不僅派出了梁家所有身強體壯的家丁，還控制毒蟲追尋娜依麗的蹤跡，要不是娜依麗隨身攜帶可以把毒蟲化成灰的粉末，她怕是早就被蟲潮吞噬了。

    “狠毒的女人?！?/br>
    娜依麗躲在房頂的陰影里，有些狼狽地拍掉身上沾染的灰塵，托住下巴看著從自己眼皮子底下匆匆而過的家丁們，眉心蹙起。

    蔣玉梅到底養了多少蠱蟲？殺不盡似的。

    她摸摸快要空掉的囊包，恨恨地呼出一道鼻息。

    “看來江陵不能多待了?！?/br>
    她順勢躺下來，又往身側撒了一把粉末，直勾勾盯著夜空中的下弦月，喃喃道：“但是蔣玉梅不除，只會死更多的人?！?/br>
    蔣玉梅或許她得請奶奶出山了。

    ———

    一聲雞啼喚醒熟睡的秦如玉，她揉著眼睛撐起身體，環顧一圈并不算大的房間，竟是不見王姨娘的蹤影。

    “王姨娘？”

    她慌亂下床，路過桌邊，瞥見一張紙條。

    ‘當你看見這張紙的時候，我已經登上了離開江陵的船，你別擔心?！?/br>
    原來是這樣，她還以為蔣玉梅把王姨娘抓走了。

    “走吧我，走得越遠越好?！?/br>
    成功弄走了王姨娘，秦如玉也沒了繼續留在這里的必要，她收拾好東西給自己化上老人裝扮，好走出旅社沒幾步的距離，就聽聞往年富裕的秦家老爺被人發現暈死在路邊草叢里，還斷了條腿，說是生生從膝蓋骨那兒砍斷的，流的血都給衣服染透了。

    聽聞此事的秦如玉渾身一震，連忙拉住說話那人的手，“你說的是真的嗎??？”

    男人被她拉住手腕，呆愣地點頭。

    怎么會這樣？

    她抿了抿唇，心中萬般糾結。

    去看看嗎？

    可一想到不久前秦正良抬手想給自己一巴掌的畫面，她的念頭又動搖了幾分。

    會是誰做的？

    她在腦海中搜尋可能會做出此等喪心病狂的事情的人，最終，一張美艷的女人臉浮現眼前，蔣玉梅，她能想到會這么做的人就只有蔣玉梅了。

    畢竟自己是她花了不少聘禮娶回家的棋子，但后面自己這枚棋子發現了梁家背后做的那些腌臜事并出逃，蔣玉梅她兩頭都沒討到好處，自然心有怨恨，于是就派人生生砍掉秦正良的半條腿，算是討回點‘利息’。

    夠狠，她真的夠狠。

    秦如玉咬牙氣得發抖，明明是她想要害人性命在先，她倒好，先動手傷人性命。

    去警署，對，警署。

    她剛邁開腿，轉念想到梁家與警署的人來往密切，自己去報警只會暴露行蹤，說不定兩幫人還會合作去害人。

    秦如玉腳步頓住，咬住指甲急得團團轉。

    思量許久，她嘆口氣。

    算了，他們從梁家那兒拿了那么多聘禮，即便受了重傷也能請到名醫治腿，不像她，如果被蔣玉梅發現了行蹤，誰能救她？

    所以她不能讓自己陷入萬劫不復的危險境地，雖然家人很重要，但她的命更重要。

    想通了的秦如玉攔下一輛車準備回梁仲文母親那兒，中途經過梁家，她看到梁燕生的那輛車正停在大門口，而他也正好站在車邊。

    兩日不見，他俊美依舊，只是氣質有了細微的變化，不茍言笑地站在那兒，和印象里完全兩個樣子。

    大抵是察覺有人在窺視，梁燕生下意識扭頭與她對視，二人隔著車窗相對，秦如玉有些難受地低下頭。

    心臟那里好酸。

    她想。

    梁燕生目視那輛載著秦如玉的車遠離，許久才收回視線。

    “大少爺，您快去看看大夫人吧，她”

    貼身伺候蔣玉梅的小丫頭掩蓋不住臉上的疲倦和兩道細小的傷口，她如今是根本不敢踏進院子，生怕正在發瘋的蔣玉梅再做出傷害自己的行為。

    “發生什么事了？”

    他問。

    “是王姨娘她”

    小丫頭欲言又止，“王姨娘她不見了?！?/br>
    梁燕生聞言一挑眉尾，又跑了？

    他像是想到什么，轉臉望向秦如玉離開的方向，低頭難掩唇邊極淺的笑意。

    “我知道了?！?/br>
    沒想到他的小妻子有這么大能耐，能三番兩次在他娘的眼皮子底下給王姨娘放走了。

    梁燕生輕咳兩聲清清嗓子，隨后便步入偌大的梁家大院，一如上次秦如玉出逃那樣，蔣玉梅正在院子里發瘋，抄起手邊一切能砸的東西，將它們摔得粉碎。

    梁萬林仍是無法習慣蔣玉梅這般癲狂的樣子，坐在太師椅上煩躁地揉著太陽xue，幾次想開口勸說，但都被她發紅的雙眼嚇得不敢出聲。

    此次，梁燕生也不想勸說自己的親娘了，他相信，這次過后，她應當是會消停一段時間，或者再會派人將如玉抓回來。

    不過那時

    他頓了頓，撩起袖口摩挲手腕上栩栩如生的蜈蚣印記。

    只怕那時自己早就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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