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新的開始
梁仲文的親娘在很遠的鄉下,秦如玉坐車抵達他家的時候險些丟掉半條命,一下車就吐了個昏天黑地。 她好一會兒才恢復過來,扶著樹干眺望不遠處的小村莊。 村莊地勢平坦,大片田地與四季常青的樟樹將青瓦白墻的住宅圍了起來,空氣也很清新,聞起來令人心情舒暢。 秦如玉重新鉆進車里,一路晃晃悠悠駛進鄉間的蜿蜒小路。 村子的風景很美,一條清澈見底的河流橫亙在村落之間,有不少人正在河邊浣洗衣服,拿著棒槌捶捶打打,時不時還有嬉笑聲傳來。 聽久了,她的心也逐漸平靜下來,眉目舒展。 “少夫人,到了?!?/br> 司機把車停在一扇虛掩的門前,秦如玉下了車,深吸一口氣敲響門扇。 篤篤— “來了來了?!?/br> 她沒等多久就聽見里面傳來女人的聲音。 腳步聲靠近,女人從門縫探出半個腦袋,看到門口站著的秦如玉,沒等她說話,率先開了口,“您就是小少爺說的那位秦姑娘吧?” “是的?!?/br> 她點點頭。 “那快進來吧?!?/br> 女人急忙招呼著她進屋,拉開大門,映入眼簾的是打掃得十分干凈整潔的三進小院。 “舟車勞頓,房間我已經收拾好了,您要不先休息會兒?” 女人問。 “請問梁二公子的母親現在方便嗎?我想見一見她?!?/br> 她很想見見梁仲文的母親,就是不知道她現在方不方便。 “夫人她睡下了,估計得晚點兒才會醒?!?/br> “這樣啊,那就麻煩了?!?/br> 女人帶她進了朝南的屋子,房間不大不小,該有的東西都有。 “您先歇著,有什么事的話我就在外面,叫我一聲兒就行?!?/br> 女人離開,秦如玉也確實累了,放好行李就鉆進被窩里,倒頭就睡。 篤篤— 敲門聲驚醒床上的人,她身體一抖,霍地掀開被子向門口人影投去恐懼的眼神。 對啊,她已經離開江陵縣城,這兒不是梁家,沒有人會威脅到她的人身安全了。 “秦姑娘,您醒了嗎?” 是女人的聲音。 “嗯,醒了?!?/br> 她收拾好心情拉開門,這一覺她睡了很久,外面天色幽暗,唯一的光源只有院子里的幾盞油燈,光線微弱,勉強能讓人看清腳下凹凸不平的磚地。 正堂不算大,一張餐桌幾乎就將空間擠滿。 “你來了?” 瘦削的女人坐在輪椅里,長發盤起,眉眼與梁仲文極為相似。 “您好?!?/br> 秦如玉乖乖回應,上前兩步。 “可憐的孩子,我聽阿文說了,你...這個孩子想留還是...” 呂春華細瘦的手貼上她的肚子,眼眸閃爍。 “我不會留下他的,只要有他存在的一天,蔣玉梅就不會放過我?!?/br> 她道。 “確實,蔣玉梅心狠手辣,要是這個孩子還在你身體里,她就不會輕易放過你,唉,這么多年過去了,她還是不放棄?!?/br> 就算時隔多年,呂春華仍對蔣玉梅心存陰影,瘋瘋癲癲的不像個正常人。 “梁家祖上造孽太多,因果都報應在了她...兒子...” 提及梁燕生,秦如玉難受得厲害,整顆心像泡在酸水里,酸到發苦。 呂春華看出她對蔣玉梅兒子的心意,不由嘆息,“阿文說她兒子是梁家不多得的好人,你...唉,命運如此,沒有辦法,既然你已經離開了那個火坑,就不要回頭,往前看,說不定真正屬于你的那個人就在那里等著你?!?/br> 秦如玉輕聲嗯了句,低垂的睫毛遮藏眼眶泛起的盈盈淚光。 “好了,不提那個晦氣女人了,吃飯吧,我口味比較清淡,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br> 呂春華帶她落座,一一給她介紹桌上的飯菜。 也許是她獨自住在這里沒有人可以跟她談心,從秦如玉落座開始,她就沒有停下來過,絮絮叨叨(褒義)地說著許多過去的事情。 也是在這場閑談里,她知道了蔣玉梅當年是如何跟梁萬林在一起的,聽完后,她簡直要驚掉下巴。 很多年以前,梁萬林的妻子其實不是蔣玉梅,在她之前是一個姓陳的富家千金,她和梁萬林共同孕育了一個女兒。 后來,從烏岐離開的蔣玉梅偶然間和梁萬林相識相遇,很快墜入愛河。 梁萬林本想把蔣玉梅納為姨娘,結果她不愿意,非要坐上正妻的位置,但是,那位陳姓的千金也不是個善茬,打死不肯挪位置,和蔣玉梅斗了很久,直到... 蔣玉梅這人心思歹毒,野心又大,哪肯伏低做小。 于是她索性用母家傳下來的邪術直接害死了陳氏千金和她的女兒,之后還和梁萬林想辦法侵吞了陳家的財產和生意。 最后,蔣玉梅如愿坐上正妻的位置,從此不許梁萬林再娶任何女人進梁家的門。 除了呂春華,她能進梁家也是因為她對于蔣玉梅來說有利用價值,不然蔣玉梅是死也不會讓別的女人進梁家半步。 再后來,蔣玉梅發現梁仲文無法成為梁燕生換命的載具,絲毫不顧呂春華因為生產導致下半身癱瘓,狠心把她趕到鄉下不管不問。 至于梁仲文為何能留在梁家,其實是梁萬林的主意,他雖然不喜歡呂春華,但梁仲文畢竟是他的親生兒子,怎么說也得留在身邊。 因為梁家背負太多人命,所以梁燕生才會變成不人不鬼的樣子,且命不久矣... ———— 油燈燈芯燒得滋滋作響,秦如玉從手提箱里翻出個用紅布包起來的小玩意兒,小心翼翼打開,里面躺著的是那天和梁燕生第一次出門買的小泥人。 她帶的是梁燕生的那個,一番溫柔撫摸小泥人的臉蛋,她一下沒克制住情緒,眼淚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穩穩當當地砸到了小泥人臉上。 燕生... 此時此刻的梁家新宅— 梁燕生在書房枯坐,面前桌案上幾乎擺滿他畫下的秦如玉畫像,而畫像上,也正擺著她的小泥人,小小一個,很是像她。 短短時間未見,思念猶如夏日墻根瘋長攀爬的楓藤,迅速將他裹縛。 “大少爺?!?/br> 男人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進?!?/br> 書房被人推開條縫隙,濃郁的血腥味直竄鼻腔。 “大少爺,按照您的吩咐將大夫人派出去的人都解決了?!?/br> 梁燕生沒有說話,喉結重重滾了一下,眉毛蹙起,用力咽下涌到喉嚨的血腥味,朝男人擺擺手,示意他出去。 “是,大少爺?!?/br> 男人剛退出書房,梁燕生撐著桌沿吐出大灘黑乎乎的血,血液四濺,紙上少女的臉被暈開的血跡糊得無比糟糕,包括那枚小泥人。 他手忙腳亂地收起那些畫,不曾想又咳出幾口血,徹底將紙上的人臉模糊得看不出半點清晰輪廓。 下輩子,如果有下輩子,我想和你好好在一起,如玉... 他擦掉嘴角血跡,躬起背脊將桌上畫紙和小泥人小心收好,做完這些,他取來一張新紙鋪平,提筆落字。 ‘昭霂,這封信...’ ———— 這兩天狀態不大好,所以寫得有點垃圾,sorr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