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煉妖壺內。 邑曲正痛苦的皺眉閉目著,他能感受到體內的血脈之力,不受控制的在他體內游走,他甚至感應不到周遭的環境,心頭充滿了殺戮之氣! “邑曲,為何本尊的話不聽,將自己搞成了這番模樣?!币坏李H為無奈的聲音響起。 這聲音帶著神力,讓邑曲混沌的腦袋有了一點點的清明。 這,這是帝俊的聲音! 意識到這是誰的聲音后,邑曲心頭焦急,想張口說話,卻發覺自己竟是口不能言,身體似乎也被什么束縛住了,動彈不得。 他掙扎著動了動,心中戾氣使他身上的鱗甲越發的黑亮。 “你不用動了,這是在本尊的煉妖壺中,你被煉妖壺中的上古陣法所困,除去魔性前是動彈不了的。邑曲,你可知道,剛剛你失控了,傷了迦珞?!?/br> 帝俊的聲音在邑曲聽起來十分縹緲,可是他說的話卻是令邑曲心中大急,更加拼命的掙扎著想脫困! “你可知道你即將入魔,屆時即便是迦珞死在你手里,你也不會有任何感覺!這是你想看到的嗎?不想就給本尊安靜會兒!仔細聽本尊說話!”帝俊瞧著他這模樣,心中又急又氣,卻也得耐著性子勸說道。 果然,一提迦珞,邑曲便安靜了下來。 帝俊嘆了口氣,接著說道:“當日本尊為你種下清心咒,就是想你靜心修煉,哪兒想你對她感情那么深,堪堪破了本尊的清心咒,才有了今日這結果!事到如今,為了你能恢復清明,本尊只能加強清心咒的力量,壓制你的情魂了。你要明白,眼下蒼穹之頂即將坍塌,你的身份,便注定了你絕不能只為自己而活。你得為了天下,出一份力?!?/br> “壓制情魂,可有何副作用?”邑曲沉默了良久,終是能夠開口說話了。 他的聲音沙啞中帶著疲憊,想來也是被體內的力量折騰得夠嗆的。 當時和黃帝大戰,為了不讓黃帝打敗自己奪走迦珞,他是拼了命的催動體內力量,才會變成現在這般。 說到底,對迦珞的感情,便是能控他心神,讓他變得不再理智的緣由。 帝俊道:“也沒什么副作用,只是你暫時會不再對她有男女之情,但是,你的神識會恢復清明,不會再在無意識間傷了她。況且,本尊已將黃帝趕走了,冥界現在還需你來主持大局?!?/br> 邑曲握緊了拳,只要不再傷到她,待這天下大局已定,再行解釋便可。 “好,帝俊大人請動手吧?!?/br> 帝俊微不可聞的輕嘆一聲,伸出手。 一縷金紅色的光華,順著他的指尖流入邑曲體內。 漸漸地,他身上的鱗甲開始褪去,臉也逐漸恢復了正常,眸底的猩紅散去,重新回歸為一雙幽深的黑眸。 只是,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若說以前的他本就性子淡漠,那么現在的他,便是一點兒人氣也沒了,身上散發著冷漠的氣場,似乎能將人凍成冰。 沒了魔氣,煉妖壺中的陣法便再也困不住他,重見天日后,他做的第一件事,竟然不是去看看迦珞的傷如何了,而是直接去了閻君殿,處理近日堆積起來的事務。 莫說是陰叁,就是帝俊也被他這舉動弄得暗暗吃驚,疑心自己是不是下手下太重了,即便是壓制了情魂,怎么說這迦珞也是伴了他數萬年的,他就一點都不擔心嗎? 最后是陰叁看不過去了,他見邑曲終日坐在殿中,提也不提迦珞,便問道:“閻君,您不去瞧瞧迦珞姑娘如何了嗎?” 邑曲卻是頭也不抬,淡淡道:“她傷如何了?” 陰叁一怔,閻君這口氣,聽不出半分關心,似是在問他尋常公事一般,怎么進了一趟煉妖壺,整個人都變了? 他斟酌了下言辭,才道:“迦珞姑娘已經醒了,傷已無大礙,只是身體還很虛弱,暫時下不了床。帝俊天帝說她這次傷得挺重,得好好調養才是?!?/br> “嗯,那便給她送些補品過去,多派幾個人伺候著?!币厍耘f是沒有抬頭,一邊批閱桌案上的公文,一邊淡然說道。 陰叁默了默,低聲道:“閻君,這迦珞姑娘,是您在煉妖壺中將她打傷的,若是您不去瞧上一眼,好像不太好?!?/br> 邑曲這次終于抬起了頭,但他的眸光出奇的平淡:“本君與她處了萬載,也知她不是尋常脆弱之人,你和帝俊,為什么都在明里暗里的勸本君去看她?” 陰叁愣了愣,道:“閻君,您對迦珞姑娘一向呵護,往常哪怕是點擦傷,你都能心疼半天,這回是怎么了?” 邑曲聞言蹙眉:“本君有這般心疼她?” 他怎么沒印象了?這幾日忙著處理事務,也空閑時間,現在停下來,他想了想迦珞,腦子里卻不太能清晰的浮現她的樣子。 他不禁覺得奇怪,一個在他腦海里樣貌都記不住的女子,怎么引得帝俊跟陰叁都來勸他去看她? “閻君不記得了?”陰叁錯愕,這又是鬧的哪出? 閻君為了護著迦珞,寧可跟天界大戰,最后被黃帝鎮壓,也不肯將迦珞交出,如今卻是一副淡漠模樣,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邑曲放下手中筆墨,站起身來:“也罷,陰叁帶路,本君去瞧瞧她?!?/br> 陰叁連忙在前引路,帶著邑曲去了迦珞住處。 她仍舊是住在奈何橋邊的木屋中,只是這屋中現在沒了孟妗梧,也沒了閻君常來,透著些沉悶之氣。 迦珞自醒來,已經躺了兩日,期間帝俊來看望過她。 當迦珞問起邑曲怎么樣了的時候,帝俊只告訴她,邑曲已經無事,現在在閻君殿中處理事務,晚些會來看她,她無需太過擔憂,專心養傷就好。 但迦珞總覺得不安,以邑曲對她的感情,不可能在無事之后這么久不來看她,這其中定有問題。 只是帝俊已經這么跟她講了,她也只能暫且信了,橫豎她現在也下不了床,只能這么眼巴巴的盼著了。 好不容易將邑曲盼來了,他卻是冷漠得比之前更冷漠,那雙黑眸也只是淡淡的從她臉上掠過,便吩咐了陰叁送上補品,多派些人來照顧,自己卻是不再做停留直接離開了。 迦珞望著他離開,只覺腦中一片空白,就連陰叁在一旁說什么,她也聽不清。 迦珞蒼白的臉龐浮現出一抹自嘲的笑容,閉了眼,他終究,還是沒有將自己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