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少年轉過頭，臉上又恢復了那種恣意的笑容：“回去啦，杰！”

    “……嗯，回去了?！?/br>
    林間吹起風來，把厚重的腥氣吹散，少年們的衣角和發絲翻飛。五條悟最后利用六眼的全知視角看了一眼那個方向的天空，最后在心底說：

    “你是和星星一樣的女孩子?！?/br>
    回到高專以后，硝子沉默地聽完了夏油杰的描述。最后一個人趴到窗戶口，她從煙盒里抽出了一支香煙，看著外頭的光禿禿的cao場抽了起來。

    “啊，買錯煙了啊?！毕踝尤嗔艘幌卵劬?，“這個牌子的煙好熏人啊，眼睛都熏酸了……”

    五條悟一個人待在天臺，夜晚群星璀璨，但是陪自己看星星的那個家伙卻跑不見了。小時候的記憶越發清楚，連同那時候別離的傷感情緒也一同涌上來。

    可惜，最后都分開了。雖然他早有預料，第一次在那個偏僻的階梯上，五條悟就很想問她：是不是他幫他達成了目標，她就會離開這個地方?

    少年盯著手心里的那幾個字看。良久，他仰起脖子來：“表白這種事情，應該是男生來吧?”

    “……綾，你好笨喲?！?/br>
    五條悟嘰里呱啦地說，他本來都訂好戒指，要和她表白了啊。怎么這家伙就在這種時候把自己燃燒了呢?

    其實根本不用問，他知道她要離開。她靈魂里的自由是任何「束縛」都綁不住的。

    那一天晚上沒有睡著的不僅僅是高專三人組，還有林子里本應該死去的松見。

    他微動了一下手指，慢慢爬了起來，一瘸一拐地朝林子深處走去：“抱歉，小姑娘，最后還是我贏了……”

    竹川感覺胸口很悶，神智飄飄忽忽的。她用力地睜開眼皮，和五條悟一起的日子像走馬燈一樣在眼前飛過，最后的畫面定格在了那個要消失的吻上面。

    太好了，她還是吻到他了的。那么，自己的心意也一定會傳達到的吧?

    “悟，等等我哦。很快很快，我們就會在真實的世界里重逢?！?/br>
    少年人許下的承諾熱烈又短暫，記憶里的那些話明明比鉆石更璀璨，但卻又比泡沫更易碎。盛大的煙火過后，只有無邊無際的黑夜與孤獨。

    虛無的空間里掀起一陣風暴，化作混亂的漩渦，把那些畫面和竹川一同卷入一個小小的光點里。

    柚和子結束了今天的祈福工作，托著疲憊地身體往房間走去。

    朦朧的夜里，她在神社的鳳凰木下看到了一個躺著的人。柚和子緊張地捏緊了衣袖，小心翼翼地湊上前去看。

    咦，居然是一個在睡夢里哭泣的少女。

    第42章

    2009年4月。

    “悟，事情大致就是這樣?！币苟暾缹χ驹诖皯暨叺娜苏f道，“關于夏油杰，你有想說的嗎?”

    五條悟怎么都沒有想過，在失去自己的心上人一年以后，他會被最好的朋友疏離。

    理由居然是：自竹川以后，他再也不想看到任何咒術師的死亡與消失了。

    在這之前夏油杰曾毫無預兆地同他吵了一架，最后他陰沉著問自己：“悟，你真的能接受綾的離開?”

    等了很久，五條悟也沒有告訴夏油杰自己的答案。黑發少年捏緊了手心里的橘子糖，笑了一下，說：“反正我不能，所以我選擇離開這里?！?/br>
    兩個人不歡而散，一天后他出完任務回來，就聽到夜蛾正道對自己說：夏油杰走了，而且還是大張旗鼓地告訴所有人，他不干這一行了。

    五條悟看向窗外，新長出來的樹葉嫩嫩的，站在枝頭兩只的小鳥親昵地給對方梳理著羽毛，時不時發出嘰喳的叫聲。

    “悟，你在聽嗎，悟?”

    “啊，在聽啊，校長大人?！彼焓謮毫艘幌录绨?，墨鏡因為低頭的動作從高挺的鼻梁上滑下去一點點，“只不過不知道說什么好而已。該說我運氣很差嗎，珍視的人全部都離開了?！?/br>
    “悟……”

    結實魁梧的校長不知道說什么話去安慰面前的人，不過最強大概也不需要他來安慰吧。

    五條悟見狀一聲不吭地邁著長腿朝門外走去，剛走出來沒過多久手機就響了起來。

    是通知他新一批的學生到了。

    五條悟抬頭盯著沒有一絲云彩的天空，面無表情地想：杰應該比他更適合當老師，性格很好，也有耐心。嘛，不過自己肯定也不差就是了。

    他踩著影子，特地繞了個遠路，經過了高專那個偏僻角落的石階梯。階梯兩邊的樹木生的很高大，等到夏天的時候，就會在這里遮蔽出一塊很涼爽的陰影。

    在那時候的影子里，似乎總坐著兩個人。男生很高，喜歡弓著腰湊到邊上的女生面前，兩個人嘰嘰喳喳地講點什么，然后慢慢靠近了距離……

    “叮鈴鈴——”

    一陣電話鈴聲打斷了五條悟的回憶。

    電話是輔助監督打來的，請五條悟記得一會兒的任務。男人沒什么表情地摁斷了電話，手機在指尖轉了兩下后被塞進了衣服口袋。

    看來他沒有時間懷念一下自己青澀的青春了呢。

    五條悟還是決定先去看一眼自己的第一批學生。說實話，他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教。咒術這種東西，難道不是一開始就會的嗎?

    “五條悟，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們的班主任了?！彼驹谀抢?，很高的個子明明充滿了壓迫感，但輕松的語調緩解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