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桃21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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濕潤的雪粒將天空擴出四方的暗角,時間和黑暗一起流逝。 不大一間居酒屋,擠滿熟悉又陌生的人群,汗味、香水味、還有不知從哪里來的隱隱的消毒水味道,讓眼睛又癢又疼。 模糊的視角散開,嘴唇和頭骨都略微發痛,她雙手沉重得幾乎拿不穩杯子。 “……??!抱歉!”肩膀狠狠地被撞開,手中黃色的液體傾斜搖晃,映出一張十分慘淡的臉。 “誒!田中!你好嗎?”剛才碰到她的人抬起手掌在她面前揮了揮,“你變得我都認不出來了,變了好多。好可愛?!薄翱蓯邸眱勺直凰桃饫L一些,卷在刻意堆起的笑容里。 她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他舉起杯子走近一步,杯壁相碰,故作瀟灑地擠擠鼻子,用指尖劃過鼻梁,“我啦!我是渡邊!”又怕她記不起來,“以前老被大家叫做‘鰹魚干鼻’的那個倒霉蛋?!?/br> 她當然還記得。 “很無聊對吧,同學會這種地方真是無聊得要命?!?/br> 她笑一笑,敷衍道:“是這樣的?!?/br> 他像是受到了鼓舞,眉飛色舞,嘴唇貼在她的耳際:“一會兒我們可以先偷偷溜走。二次會什么的,你應該也不會參加對吧?!?/br> 她避開他滑向腰際的手,不置可否。 渡邊臉上的喜悅短暫停留,隨即聳著肩為自己找臺階下:“哎呀,酒喝得好快,我再去倒點,田中同學你要來點嗎?” 她看一眼他手里因貪心快滿出來的酒杯,“……淺見?!?/br> “誒?” 話是一連串冒出的:“淺見。我不姓田中,姓淺見。高中只是同班兩年,不指望你記住我的全名,但如果為了邀約我之后去酒店,功課最好還是做全比較好?!?/br> 他的臉立馬漲得通紅,像是飯團中心的紅梅子,表情里滿是不可置信。 sao亂引起了旁人的注意力,有個悅耳的女聲插進來:“不要吵架呀,同學會可不是算陳年舊賬的地方?!甭曇舻闹魅穗S即走來拍上她的肩,輕微的重力在耳邊劃出響亮的波紋,蕩起的塵埃細粒閃爍起一些無法合十的記憶片段。 “優子?!彼曇艮D頭,一張十分熟悉的臉,“你怎么不喝酒???” 她看向手中的杯子,黃色的液體像要向下延伸出一個漩渦。 白石美羽。 “……我不想喝?!?/br> “……優子,這么多年不見,你變了好多?!彼N近她,旁人看來也許是在擁抱,熱氣在耳廓處擴散,“這么不聽我話的優子,好不習慣啊?!?/br> 肌rou比大腦更快對這熟悉的譏笑語氣做出反應。 她感覺牙齒在不受控制地顫抖。 美羽低笑:“別怕呀。我們都長大了不是嗎?!彼∷?,帶她擠向人群中心,由女孩們組成的圓圈。她們舉著杯子圍上來,“誒?這是優子嗎?看起來一點都不像啊……不會是誰假扮的吧?!?/br> “優子現在在哪里上班?”完全叫不出卻熟悉的臉在她面前放大。 她稍微退后一點,“……還沒上班。在上學?!?/br> “還在上學嗎?”對方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誒?學什么?” “西點……” “琳娜,你好過分,不要再像以前那樣欺負優子了?!?/br> “不是啦,我是覺得優子變得太多了。優子現在好像另一個班里的怪人……松本幸果,是這個名字吧?!?/br> “上過社會新聞的那位嗎?”美羽轉開話題。 “美羽都沒怎么跟她說過話吧。好怪的人,融不進集體,也不跟大家玩,總是冷著臉?!?/br> “是吧……真的好奇怪。話說……她現在是不是姓西川了。好嫉妒呀,西川老師最后居然真的會和她結婚?!?/br> “這次同學會應該叫她來的。真想聽聽她的傳奇人生?!?/br> “她才不會理你,跟你又不熟?!?/br> “優子不是很喜歡她嗎??偸峭低悼此??!彼胁簧厦值娜税胧峭嫘Π胧钦J真地說,“不過,最壞的壞人也是優子……” 如果名字有重量,她恍惚覺得她的名字一定是最重的那個,從手間脫落的保齡球一般,鈍痛從腳底蔓延。是不受記憶控制的鈍痛。 亮閃的指甲隨著笑聲在眼前晃個不停,一杯又一杯的液體推進她的手里。頭更沉更痛了。 美羽笑著看向她,“要去衛生間嗎?” 遲疑一下,她點頭。 鏡子里的美羽優雅美麗,修長的脖子上一條細線一閃而過,血珠密密慎落。她轉過頭,什么都沒有。 “怎么了?” 她小幅度搖頭。 “別怕我啊。都過去這么多年了?!泵烙饛氖执锓隹诩t,旋轉出一點,細細涂抹,艷紅的一抹,像是血。 粘稠腥臭的液體從她脖頸處滑落,速度變快,噴涌而出。眨眼再看,消失了。 混沌在腦內牽起一個頭,逐漸顯露出巨物般的身體。 “優子,真為你擔心啊?!泵烙鸩恢篮螘r靠近她身邊,手一下下撫摸她的頭發,“頭發也剪了,眼鏡也摘掉了,還學會了反抗和大聲說話,可是看見我怎么還像一只倉鼠一樣。好可憐?!?/br> 手指從發頂輕滑到她的頸邊,指腹按壓住正在跳動的一小塊皮膚。 顫動到底是因為害怕還是氣憤,一時難以分辨,她用力揮開美羽的手。 “一根頭發而已?!泵烙疠p輕吹了吹自己的手,劃開紅唇,“替我向森問好啊?!?/br> ……森? 她為什么會知道森? 她跟著美羽走出洗手間,還不等坐下,人群涌上來圍走了美羽,夸贊她最近上的一本雜志。 “美羽你也太厲害了,下次就能跟名導合作了吧?”同學的手上展著一本雜志,封面是黑裙紅唇的美羽,自信又霸氣。 “目標是這個。能不能還不一定?!泵烙饛氖执〕鰺熀?。 “好酷啊?!薄疤懒??!?/br> “不過美羽還是讓人那么討厭啊??偸亲魍鞲5臉幼?,真煩啊?!彼砼允莿偛艊男F體的其中兩人,聲音很小地在談論。 “是呀。要不是她是白石家的,我爸讓我跟她多接觸,誰要跟她一直綁定在一起啊。性格和人都那么病態?!?/br>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美羽確實很可怕,要是我爸爸剛被我mama捅死,我可做不到這么淡然,還能繼續來參加同學會?!?/br> 人群中央的美羽含起一根煙,眼睛在封面短暫停留,在眾人或真心或假意的贊美里,微微扯了下嘴角,眼里堆起嘲諷。和她不經意對上眼后,又替換上更深的笑意。 這種笑容十分眼熟,她本能地覺得是危險的信號。 手指忍不住發顫,向下傳遞到胳膊。 被說中了??謶质窍U伏在身體里的一根長線,即使因為任何去掉頭尾,卻不曾消失。 她感覺另一個她從身體里抽出一點,要迎著美羽的微笑走上前。事實上,她也是這么做的。 但是—— “你還要繼續嗎?”她就要順向某種持續已久的慣性,突兀的聲音硬生生地切斷它。 有人拉住她,她轉頭,陌生的男人直視聚會的中心,“這個夢,你還要繼續嗎?” 他的面容和表情在眼底糊成一片。 “優子,你知道我在說什么?!彼D頭,認真地看她,“一直重復沉溺于這里,真的能讓你更好受嗎?” “……我不懂你在說什么?!彼龘u頭,想要從眼前這個人身邊逃開。 “你當然知道?!彼赶驂γ嫔系谋?,“這個表從來就沒轉過?!庇种富貋?,“這些人,也并不存在?!?/br> 喧鬧瞬間消失,大口吃著食物喝著東西、歡樂交談的人全都不見。場景變化,是她記憶里的家,空無一人,床尾沒有鎖鏈,也沒有一直等著她的森。再次望向墻上停滯的鐘表以后,場景再次變化,廢棄的建筑物,是永久以唯一姿勢被定格的美羽,只有身體在原地,她的頭顱被小刀切下,放在另一邊房間的角落里的冰柜中。幾個場景,都不過是出門與開門動作的連接。 她愣在原地。 終于明白剛才那些不合理的細節是為什么,大段的空白中間藏著的是什么。以及一直以來要奔赴的起點與終點在哪里。 其實它們至始至終是同一個,只有這樣才能連成一個完美的閉環,一個贖罪的閉環。 從同學會開始,再以殺掉美羽結束。一次連著一次。 “你到底還要在這個痛苦的夢里循環多久?!彼嬷?,抑制不住悲傷和痛苦,手腕的長方形手表微微發亮,“我要怎么才能救你?” 她笑起來,一顆懸吊的心終于回落,“我不需要被救?!?/br> 遺忘再想起,想起再遺忘。 只有不斷循環,才能消解痛苦。 森從黑暗角落中走出,和車站廣告牌上的男人一模一樣的臉,他沖她伸出手:“優子,歡迎回來?!?/br> 她點頭,“我回來了?!?/br> 他看著她要消失在黑暗盡頭,忍不住大喊:“……優子!優子!” 一直一直藏在胸腔的熱烈話語,終于要溢出:“我……” 她回頭,有些困惑,有些不知所措,一句話將他的所有炙熱冷卻: “……你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