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個序章后面改順序:緣起緣滅,剎那生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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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山亙野,瓊林分道。茫茫大雪下,一處無人踏足的深山之中,玉樹瓊枝如籠著白色的煙霧,一路漫肆著,直與遠處的山峰相連接,天空闊野白茫茫地連成無垠一片。 潔白的雪花紛紛揚揚地灑落到地面,飄到了這名為玉山中的一座閣樓,約莫二三層樓的高度隱沒在茫茫大雪中,也落在了閣樓高處迎著寒風佇立的兩道身影上。 一襲青衫,一身白衣。青衫丹青,白衣勝雪。 “那一年,那一眼,該說她是緣還是劫呢?!卑滓聞傺┑哪凶用嫦嗪芮逍?,眼神中充滿了洞悉一切的自信,一開口倒像是個道士。 “算不得是緣,也算不得是劫,更不是你算得了的?!币灰u青衫的男子相貌很英氣,眼神中充滿了看淡一切的心態,一開口很像是個書生。 山外小樓千堆雪,萬里江山如畫卷,風雪之中,天地之間,書生與道士,卻也頗有興致。 白衣男子在一旁拿起了一杯在風雪中裸露了很久已經凍結了的酒,又端起了另一杯伸手給了身邊的青衫男子,也不管要與否。手掌一握那已經凝結成冰的酒杯頓時冒著絲絲熱氣,杯中也化成輕輕蕩漾著的清酒。 喝一杯醉一回,醉一回夢一場,夢一場醒一生。笑看紅塵千百事,如能沒有發生過,那該有多好??上Я?,這一切都只能是妄想了,從相遇的那一刻起,深陷其中,便已經無法改變了。 “她,就那么重要嗎,值得你不顧一切的去逆天改命?” 一襲青衫,身影挺拔的男子這時候顯然并不想提及這樣的問題,也不愿去回答,神情顯得很煩亂,沉默不語,手中酒一杯而下化作熊熊烈火順著咽喉流下guntang著寒冷的身子,按著胸口,也想要溫暖那冰涼的心。 三千繁華,彈指剎那,千百年能熬過去又如何,時海無涯終究不過是一捧黃土罷了。唯有心中的她,是整個天下。只恨這命,腦海中的那個她已經漸漸開始變得模糊起來,縱然是心有千千念想也開始遺忘了那個身影,一去想便頭痛欲裂。 “不管你怎么說,我都不會放棄的,只要我還活著,違天命,又如何,何況本就是逆天而修?!?/br> 手心冒著冷汗,手掌輕微的顫抖,青衫男子強忍著腦海中的劇痛,一字一句清楚的出口。 海中月是天上月,眼中人是心上人。向來心事看心,奈何人世劇中人。白衣男子望向雪白蒼茫的大地,漫天的雪花無情的落下,不禁長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想到這位已經與自己相交了千年的生死之交最終還是沒有逃過情劫,看心不再,成為了那劇中人。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心有死結,易結不能解。 可惜了,可惜了啊。 “清醒點吧,落雨柔,你這幅沉淪的樣子還要到幾時才能休。你能從那里活著回云天已經是莫大的幸運了,輪回將至,這片天要開始不一樣了,難道你還想繼續沉寂下去嗎?” 白衣男子皺著眉頭,放下了手中的酒杯,不再看著茫茫雪中萬里江山,賞那山外閣樓詩情畫意。冷冷的對著那位他稱呼為落雨柔的青衫男子說道,一邊手持一柄泛著寒光的長劍揮向了遠處,便見得由不遠處開始像是被劍氣割裂一直綿延了數十里的雪中長痕,埋藏在雪下那堅硬的凍土也被深深刨開了數十里之長。 若是在這樣大雪紛紛的季節里有來到這深山老林的人一定會驚訝于此,絕非人力所能為。 “輪回將至...輪回就是覆滅了又與我何干,你我不過只是云天的小小修士而已,這種責任擔待不起,也輪不到我們這些大道都未曾碰觸的人來管?!?/br> 一襲青衫的落雨柔可笑地說著,絲毫沒有在意白衣男子所說的輪回,亦或是他已經心如死灰了。 “不過是個云天的小修士而已,不妄想成仙稱帝,我只求,執一人之手,偕老不相棄。我只愿,得一人之心,白首不相離?!?/br> 遠處高高聳立的玉山雪峰,云纏霧繞,終年不散,如今一片白雪皚皚,更顯得巍峨壯麗。大雪飄落在這處閣樓上,閣樓上已是銀裝素裹,猶如玉樓一樣。樓中的兩道身影,沉默著,青衫男子端起了杯中酒又如何,白衣男子也收回了長劍,坐到了一旁。 昔去花如雪,今來雪似花。歲歲年年花常在,凜凜寒風素芳華??上?,當初的景,當初的人早已不留而去??蓢@,浩然云天,有心世間卻輸一筆多情。 “你要離開了?天下之大,行走世間你又往哪里去呢?!?/br> 白衣男子在風雪中看著落雨柔起身,淡淡的問道,等待這一個答案,一個是否足以讓他做出決定的答案。 “是又如何,你我千年交情,不會不懂我要去哪里,生在這個時代,天賦異稟,不知是他的幸還是不幸。我該去看一看了,是否要做出抉擇,他是個不甘平庸的孩子?!?/br> 一襲青衫的落雨柔拍了拍飄落在身上的雪花,捋了捋有些亂了的頭發,平靜的回道,似乎與剛剛的那個沉溺于感情中不能自拔的書生不是同一個人?;腥婚g,判若兩人。 “他只是個少年,這么多年了,從孩童到少年,你又怎么能知道他是不甘平庸的,或許對于他來說,做個普通的修士更好,以你我的本事足以護他周全?!卑滓履凶硬恢每煞竦恼f道,語氣中說不出是不信還是思慮的周全。 “他確實是個少年,甚至可能是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對于修道更是懵懂不知。但他姓落,天賦異稟對他不是好事,終究是...況且我們就一定能保他一生一世嗎?” “無相子,我知道你不會對一個素未蒙面的少年有什么信任,但是我能知道有關于他你一定算過了,而且連你也算不出分毫,就像是你我眼前的這片茫茫大雪,覆蓋了這天地間?!?/br> 落雨柔的聲音很平靜,在四周空曠閣樓中顯得很洪亮,話語中透露著自信,一股連他都不知道如何生起的自信。 白衣勝雪,面容清秀的無相子無奈的笑了笑,以他對于眼前這位老相交的認識,若是沒有很大的把握,他是說不出這樣的話。 這種自信啊,微閉著雙眼回想了一下,同樣的自信,也是在這樣大雪紛紛的日子里,跨越了千百年的時間長河,出現在那個一襲青衫有著自信笑容的少年臉上,同樣是一襲白衣勝雪的少年手持著滴血的長劍,雪中濺起的朵朵花一般的空洞,于殺戮中綻放。 即使是面對很自信的落雨柔,無相子還是淡淡說了一句?!翱伤吘怪皇莻€什么都不知道的孩子,也許他會很笨拙,也許他會很沒有心性,也許他的開始會平庸,就算是落大修士能讓他一躍跳龍門,修為如山海??v然天賦異稟,可對于一個孩子來說,這些有什么用呢?!?/br> 落雨柔輕輕的笑了笑,深邃的眼眸中涌現出幾分異樣的光彩?!安惶澥潜M知天命的男子,知道的可真多,不過作為老友,又是生死之交,我不得不提醒你,不該算的東西還是少去算,小心哪天遭了天譴。要是少了唯一的一位朋友,本座的人生豈不是更昏暗了?!?/br> 無相子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斥責道:“少說點廢話又不會死,你盡管放心,一個連情劫都差點死了的人,我決計不會比他先走。既是逆天而修,違天命,又何懼?!?/br> “況且,有沒有天還是一回事,至少在我心中,便無?!?/br> 茫茫的一片大雪中,風雪突然肆虐了起來,落雨柔笑著搖了搖頭,這種話,也只有眼前人敢說。 “你說的可能都對,而且一向沒有算出過差錯,可唯獨這少年,你算不出,也不得不信。他的路,會由他自己來選擇,也許他會對修道一無所知,很是笨拙。但值得期待的是,他的路,靠他自己,說不定能走出千變萬化的色彩,任你算盡天機也不知不曉?!?/br> 對于面前的無相子,落雨柔很相信,他心底的那些話也是全盤托出。 “也許吧,對于你說的那個少年來說,他的路是孤獨的,一個人走的,或許會很精彩。有一天,可能連我們都能仰望??上?,現在只是一個普通少年罷了,還是很差很平庸的?!?/br> 無相子從一旁站起了身子,看著眼前一襲青衫,一如初見時的落雨柔,選擇了相信。 “別忘了,千年之前,白衣勝雪,一劍滅仇敵滿門的,也是一位普通的少年。依然還清楚的記得,長劍上滴落著還未凝固的血液,一滴一滴落在了茫茫大雪中濺起的血花很有詩意?!?/br> 背身將要離開的落雨柔帶著些回味笑著說道,往事如昨日重現一般歷歷在目,就是那個少年,教會了自己殺人不是任何時候都是殘忍無情,粗魯狠辣。有時候要雅致,充滿了詩意。 伴隨著青衫隱去,一身白衣也不知何時隱沒在了漫天的雪花之中,唯有閣樓中喝了一半還帶著溫熱的酒杯,映襯著此地曾經有人來過。 一須臾,一彈指,一剎那,一念間。緣起緣滅,剎那生滅。 一須臾為二十羅預,一羅預為二十彈指,一彈指為二十瞬,一瞬為二十念,一念為二十息,一息為六十剎那,一剎那為九百生滅。 蜉蝣朝生暮死,靈長跋涉百年?;厥紫騺硭鶊讨楦?,緣起緣滅。往事如風雪吹散落盡,來事如扶搖不可期。一念執守,忽覺釋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