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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廚娘當自強在線閱讀 - 第15節

第15節

    安然:“之前住習慣了,不想挪動,況且,我干娘在外廚房,住在哪邊兒更方便些?!闭f著上下打量他一遭道:“你是管事,我是丫頭,雖你愿意折節下交,若讓府里人看見你與一個小丫頭一處回府,怕也不大妥當,不如咱們就在這兒分開,我先回去,卻省了不必要的麻煩?!?/br>
    安子和微微有些皺眉,卻見她一副小心驚怕的樣兒,心不覺一軟,想到不過幾天又能見面,便點點頭:“那等你下次休息的時候,叫你干哥給我送個信兒,就送到安記酒樓即可,到時我便在此處等你?!?/br>
    安然笑瞇瞇的點頭答應了,揮揮手:“那我回去了?!鞭D身跑了,身后的麻花辮,一甩一甩的,小小的身影不一會兒便隱入角門里。安子和看了看手里的書,忽生出一種感覺,恨不能明兒就是她休息的日子才好。

    不說安子和,且說安然,進了角門先去安福哪兒交了木牌,安福異常親切,還跟她閑聊了幾句,安然忽想起一件事,琢磨安福在安府的年頭長了,又是管事,或許知道,便道:“福管事,安然有件事想跟您掃聽掃聽?”

    安福不樂意了:“都說叫福叔了,莫不是成了老爺子的徒弟,便瞧不上福叔了?!?/br>
    安然只得稱呼他一聲福叔,安福頓時眉開眼笑:“這就是了,往后別跟福叔客氣,對了,有什么事兒想掃聽?”

    安然:“我是想問問像我這樣買進府的丫頭,是不是可以贖身?一般需要多少贖身銀子?”

    安福倒真有些意外,安府的丫頭大都是買來的,雖能贖身,可這么多年,也沒見有人要贖身出去,安府可是外頭人削尖了腦袋都想鉆進來的地兒,別管是雜役還是丫頭,哪怕是看門挑糞的,都是求也求不得的好差事,進了府,就算找著了飯門,安府的待遇比京城那些世族閥門都要強的多,一年四季的衣裳,單的,夾的,棉的,一天三頓飽飯,就連腳上穿的鞋都是照著人頭發下去的。

    更別說,還有私下里的好處,哪怕最沒油水的外廚房,一年也能摸著幾頓rou吃,更別說其他地方了,哪兒不是一個蘿卜一個坑,就拿前頭的山柳來說,剛發落出去,就有不下二百雙眼盯著,不是大廚房的兩位大廚太難伺候,這差事做夢也輪不上安然啊。

    這也就是前些年,著急用人的時候,從人牙子手里買了一匹丫頭,這丫頭才跟著進了府,要擱在如今,想進來難著呢,哪曾想,別人打破頭想進來當丫頭,這丫頭倒想贖身出去,這不是吃飽了撐的嗎。

    想著,不禁道:”安然丫頭,你既叫我一聲福叔,福叔就當你是家里的小輩兒一樣看待,福叔勸你一句,咱們這府里差事不好謀,你這好容易進了大廚房,成了幫廚,又讓鄭老爺子收了徒弟,熬上幾年,混個大廚房的主廚也不難,真要是成了主廚,往后吃香和辣,什么沒有啊,不說你,便是你認的干娘,干爹,外頭那倆干哥,都能跟著你過好日子,出去做什么?出去了你一個丫頭能找什么好差事,便是老爺子的徒弟,至多也不過是在別的府里謀個廚娘的差事罷了,不是我說,可著咱們大燕,哪兒也沒有咱們安府的差事安穩,要不然,你師傅撂著好好的御廚不當,跑到咱們這兒來作什么,你可別想不開啊?!?/br>
    安然點點頭:“我知道福叔是為了我好,我也只是隨便問問罷了?!?/br>
    安福放了心:“若說贖身府里沒有先例,別府里的規矩我倒是知道一些,尋常贖身出去的丫頭,都是伺候了主子多年的,總有些情份,贖身銀子不過是個意思,一般當初買來時多少,便是多少,主子還會搭上自己的梯己,以全主仆之份?!?/br>
    安然心說,自己前頭雖伺候了大姨娘幾年,卻大姨娘心心念念的收拾自己呢,哪有什么主仆之份,便道:“那像我這種,若要贖身,多少銀子才成?”

    安福搖頭嘆息:“舉凡得了你這種差事的,誰還舍得贖身出去啊,恨不能世世代代子子孫孫都在府里當差才好呢?!?/br>
    安然忙道:“若執意贖身出去呢?”

    安福只得道:“若你非要贖身,想來要聽大管家的,不過,以你老爺子徒弟的身份,他斷不敢為難你,沒準還會巴不得送你個人情,至多就當初買你的銀子吧?!?/br>
    安然:“那福叔可知道,我這樣的丫頭當初多少銀子買進府的?”

    安福:“說起來這人最是不值錢的了,當初的行情年頭長了,我也記不得了,如今行情倒是知道,莫說你這樣年紀小沒什么手藝的,便一個能上灶的,也不過三兩銀子便能買回來,你這樣的,至多給上一兩二兩,那人牙子便能樂的見牙不見眼,歡喜著遇上了個大方的買家?!?/br>
    才只一兩二兩,還真是大大出乎安然的意料之外,果真如安福說的,人最不值錢,一個丫頭甚至還不如一頭驢子值錢呢,怪不得外頭的人家都不愿意生閨女,生小子能承繼香火傳宗接代,閨女在這古代也只能是賠錢貨了,。

    雖心里感嘆卻著實松了口氣,一二兩銀子應該不難,想來便沒有外財,只自己的月例,存些日子也應該夠了,想到此,忙又問:“福叔,如今我來了大廚房,月例銀子是不是長了?”

    安福卻有些為難道:“這個,雖老爺子收你當了徒弟,卻仍不能跟兩位大廚相比,只能拿幫廚的月例,如今你的月例是二兩?!?/br>
    安然真驚喜了一下,這不等于說,自己一個月的工資就可以贖身了,之前在外廚房可才五百錢,還都是雜錢,安然也是最近才弄明白,銀子跟銅錢的兌換,一般來說一兩銀子是可以兌換一吊錢的,也就是一千個銅錢,只不過,銀子比較金貴,想拿一吊錢去兌銀子卻不易。

    自己先前工資的五百雜錢,更是什么樣兒的都有,一兩銀子兌換那樣的雜錢,可兌二三吊,所以,銀子相對金貴的多。

    不過,現在她還不能贖身出去,師傅在這兒呢,師傅可是御廚,御廚最精的便是宮廷官府菜,安家祖上出了上百位御廚,所以宮廷官府菜是安家食單里最為重要的一類,也殘缺的最厲害,很多菜只有名字,做法食材卻早已失傳,如今有了師傅,對于補遺安家食單應該會有很大幫助。

    想到此,便跟從安福這里告辭出去,直奔師傅的小院,剛邁進來就聞見一股誘人的香味兒,安然聞了聞不禁道:“炒雞片,蝦油豆腐,八寶rou圓,小炒茄子?!?/br>
    老爺子在院子里看著她笑問:“還有呢?”

    安然使勁兒聞了一會兒,搖搖頭:“還有一個卻聞不出來了?!眳s見大師兄從灶房端出一個瓷盆子來,里頭竟不知是什么清香撲鼻。

    安然忙接過放在桌子上,仔細看了半天,也沒看出來是什么,二師兄遞給她一雙筷子:“小師妹嘗嘗就知道了?!?/br>
    安然接過夾了一筷子放到嘴里,嘗了嘗:“這股子清香怎如此熟悉?”

    老爺子笑了起來,抬手指了指頭上的槐樹:“可不熟悉嗎,你瞧瞧這槐花可少了多少?!?/br>
    安然抬頭,不禁笑了起來:“原來是槐花?!?/br>
    安然雖沒吃過,卻聽爺爺說起過,槐花是可以吃的,不止槐花,在過去的荒年里,便樹皮草根老百姓都會吃,只要能填飽肚子,觀音土一樣吞下去,槐花榆錢兒這種東西,在那個時候便成了老天賜予的絕頂美味,就跟爺爺喜歡吃的苜蓿餅一樣,可以做出很多吃食來。

    不過,也沒想到如此好吃,安然這一頓晚飯,別的沒怎么入口,倒是這槐花飯,吃了有兩小碗,吃完了,安然把碗筷洗了放好,灶房收拾妥當,再出來,大師兄已經把師傅的手把壺泡好茶拿了出來,二師兄提了個大肚子茶壺,三個粗陶大碗,放到桌子上。

    捏一簇茉莉高沫,滾開的水沖開,便是一壺花茶,倒進碗里,金黃的茶湯,nongnong的茉莉香,喝進嘴里,說不出的好喝。

    師徒四人圍這小桌坐下,喝茶聊天,真跟家一樣溫馨,安然想起剛的槐花飯,不禁開口:“大師兄剛做的槐花飯當真好吃,怎么做的?安然竟沒瞧出來?!?/br>
    大師兄指著她道:“一看你這丫頭就沒挨過餓,這可是荒年里老百姓寶貝,指望著它打牙祭呢,只不過,老百姓家里做的,遠沒這般復雜?!?/br>
    見安然仍眼巴巴的望著大徒弟,老爺子笑道:“瞧這丫頭的可憐勁兒,快告訴她便了?!?/br>
    大師兄笑了起來:“我的做法也不難,把槐花摘下來洗凈,開水焯一下,裹上一層薄薄的面粉,上鍋蒸十分鐘就好了?!?/br>
    安然眨眨眼:“那怎么我剛吃著有些辣?!?/br>
    二師兄:“還要熱油炒雞蛋,放入天椒,切碎的花椒葉,再把蒸好的槐花一起翻炒,出鍋便是剛的槐花飯了?!?/br>
    安然恍然:“怪不得我剛吃著有淡淡的花椒香呢,原來放了花椒葉啊,大師兄怎么想起做這個來了?”

    大師兄目光有些悠遠:“今兒瞧見這一樹槐花,忽想起些舊年的事兒,那年跟著師傅還在宮里,我們住的院子里也有這么一顆槐樹,到了春天結了滿樹的槐花,一串串的清香撲鼻,我跟師弟淘氣,便上樹摘下來學著人家做了槐花飯吃?!?/br>
    二師兄:“是啊,可宮里的槐花比這里的要結的大些,也更多……”說到此,不禁偷瞄了師傅一眼,不敢再說下去了。

    安然也不敢說話,當年的事情她并不知道,生怕提起來,師傅要不高興,不想老爺子嘆了口氣:“事情過去便過去了,我之所以不讓你們提,并不是為了旁的,只不希望你們心存怨憤罷了,莫說你們,就是師傅我不可能不去想,畢竟在宮里待了好幾年,你們倆也算是宮里長起來的,對宮里記憶深刻些,也是人之常情?!?/br>
    說著,仿佛也沉浸在回憶中,月光下師傅跟兩位師兄的臉色都透著懷念,還有不知名的感傷。

    安然怕師傅沉浸在過去,難免要傷懷,便開口道:“師傅當了這么多年御廚,肯定伺候過很多次皇家宴席了吧,跟安然說說成不?安然只是聽說過,卻從未親眼見過,那些繁瑣的宮廷菜可都是出自師傅之手嗎?”

    大師兄笑了起來:“皇家宴席可不是安府的小宴可比, 多少道菜?有什么?怎么上?怎么吃?那都是有規矩的,一般分為六宴,其中,眾多名饌,擇取時鮮海味,搜尋山珍異獸。認真算起來,全席計有冷葷熱肴共一百九十六品,點心茶食一百二十四品,共計三百二十品,這些若都是師傅來做,豈不累死了,師傅只是做幾樣大菜,其余都交于御膳房其他御廚來做?!?/br>
    安然好奇的道:“御膳房還有別的御廚???”

    二師兄都不禁笑了:“安府的一個大廚房,還有二火三火面案幾十個人呢,更何況皇宮的御膳房,光是有名的御廚便有幾十位呢,不過,咱們師父是御膳房排名第一的,跟其他御廚不一樣?!?/br>
    老爺子搖搖頭:“什么第一,不過虛名罷了,說到底都是廚子?!闭f著看向安然:“你這丫頭這么想知道御膳的事兒,莫不是惦記著補你安家的食單呢?!?/br>
    被師傅點破心思,安然有些不好意思,嘿嘿笑道:“還是師傅英明?!?/br>
    老爺子點了點她:“你這點兒小心思,哪瞞得住師傅,?!?/br>
    安然:“我聽爺爺說過,御膳多用珍惜難尋的食材,便如《禮記.內則》中所說的八珍,什么龍肝、鳳髓、豹胎、鯉尾、炙、猩唇、熊掌、酥酪蟬這些對不對?”

    老爺子搖搖頭:“哪有如此簡單,只一個八珍,便分山八珍,海八珍,上八珍,下八珍,迤北八珍、天廚八珍,還有著名的水陸八珍,所謂的紫駝之峰出翠釜,水晶之盤行素鱗”,宮宴又分龍鳳宴、燒尾宴、沉香宴等等,每一個的菜品都不一樣,總之,這御膳菜肴繁雜,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說清楚的,回頭師傅得空再與你一一細說,說起來,師傅收你到底晚了些,若前些年,你跟著師傅多見識幾回,更甚者,能親自上灶烹制幾道御膳,想來你安家食單上的宮廷菜補遺,就簡單的多了?!?/br>
    安然忙道:"師傅說的這話可不對,若師傅不來安府,安然哪有幾分拜您為師啊."

    老爺子愣了一下,笑了起來:“說的是,這真是咱們師徒的緣分?!闭f著打量她一遭:“今兒出府去哪兒逛了?可有什么新鮮事兒?”

    安然想著師傅成天悶在府里也不出去,必然想聽外頭的事兒,便把去老趙家吃面的事的說了,師傅聽了,果然笑道:“這面攤子的老漢倒有些小狡猾,還會做幌子,不叫人學了他家湯頭的法子去?!?/br>
    二師兄道:“湯頭奶白粘稠,想是放了豬肘豬蹄,哪是什么祖傳秘方?”

    師傅搖搖頭:“窮老百姓,指望著擺個面攤子糊口罷了,若說破,豈不砸了他一家子的飯碗,且,他這個面攤子能在冀州府鬧市里擺了這么多年,難道沒個內行人瞧出來不成,卻始終無人說破,可見都存著一份善心,我等也應如此,你們記著師傅的話,便我們廚子是被人說成不入流的行當,也應存一份善心,與人為善,總會有善果?!?/br>
    師傅上了年紀,不大能勞神,說了會兒子話,便乏了。安然扶著師傅進屋,伺候洗漱睡下,回到自己小院的時候,時辰還早。

    剛回來沒一會兒,干娘便過來了,拉著她問白天遇上的管事是誰?怎么相識的?

    安然以后也不想再跟安子和有什么干系了,便跟干娘說了,柳大娘不禁憂心起來,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開口道:“有句話娘不知該不該說,上回你提起安管事,娘只道是說笑話兒呢,便也跟著胡說了幾句,倒不想你竟真跟他認識,,如此一來,卻要謹慎些才好,安子和雖明著是酒樓的管事,暗里卻不是尋常管事能比的,不說跟安府沾著親,便他跟三老爺自幼的情份,也跟安府的主子差不多少,安然,這齊大非偶啊,若是嫁這么個高枝,怕往后要受委屈的?!?/br>
    安然臉一紅:“娘說什么呢,什么嫁不嫁的,我跟他不過碰巧遇上過幾回罷了,并無什么交情來往,而且,以后也不想跟他有什么干系了,安然就想好好的跟我師傅學手藝,等明年贖身出去,或開個小館子,或盤個賣吃食的鋪面,待安穩了,四處去走走看看,才是安然要過得日子?!?/br>
    柳大娘松了口氣,卻道:“你這么想娘就放心了,不過,姑娘大了,也不能總一個人,等你出去,娘給你瞧著挑個人家嫁了,兩口子和和美美的過小日子,比什么不強?!?/br>
    安然也未反駁干娘,知道干娘是這里最傳統的女人,從骨子里覺得女人就得嫁人,才能過日子,根本不能接受女人想單身的想法。

    但安然卻覺單身蠻好,現代的時候,她有名氣有地位,長得也不差,追求者雖沒有林杏兒那個sao包女人多,卻也不少,但始終把心思放在事業上,想著補遺安家食單,想著振興安家菜,根本沒想過嫁人這碼子事兒,更何況如今自己穿到了一個爬過老爺床的丫頭身上。

    古代人把貞潔看的比命都重,自己這種估計也嫁不成好人了,便能嫁,現代都沒尋到讓她動心的,在這里舉目望去,個個都是三妻四妾左擁右抱的渣男,她是有多想不開,才會在這兒找男人啊,說起來要是林杏兒那丫頭也穿過來就好了,以她的性子,都不知誰吃虧呢。

    送走了干娘,不一會兒劉喜兒便提了熱水過來,安然洗了個澡,便躺下睡了,琢磨以后休息都不出去了,叫上劉喜兒德福,把自己的小院好好收拾收拾,盤個小灶,以后再用熱水就不用老麻煩劉喜兒了,還可以做些吃食,另外,這屋里的火炕也得好好收拾收拾,如今雖才春天,也得預備著過冬,要不到了冬天,還不把自己凍死啊。

    心里想著便睡了過去,轉天一早,去了一趟大廚房問了安福沒什么事兒,便直接去了師傅哪兒,收拾了屋子,跟師傅坐在院子里說了會兒話,在師傅哪兒吃了晌午飯,便回來了。

    本來想去外廚房看看,可一想到焦大娘馬大腳如今見了自己的樣子,也就打消了念頭,回自己的小院,收拾那半院子小蔥白菜去了,日子過得分外悠閑。

    時間總是過得飛快,轉眼一個月就過去了,這一個月,安然極少在大廚房逗留,只要沒事兒,不是在師傅哪兒便回自己的小院,輪到休息的日子也沒出府,而是收拾自己的院子。

    經過劉喜兒德福自己的努力,如今她住的小院已經大變樣了,屋子側面搭了棚子,盤了小灶,棚子角放了個大水缸,自己屋里有個小的,注滿了便安然天天都洗澡,也夠用幾天的。

    院子里種的白菜小蔥韭菜都長了起來,綠油油的映著日頭格外喜人,安然如今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沒事兒的時候,挪了桌子板凳出來放在陰涼里,尋紙筆記錄下師傅跟她說的每一道御膳的流程以及心得。沉浸其中,偶然抬頭瞧見滿院子的綠色,便覺疲乏頓消,滿心舒暢。

    唯一可惜的是這個小院不是自己的,若是自己的,還可以再收拾的舒服些,可以蓋一個專門洗澡的屋子,省的弄得睡覺的屋里都是水,還可以把灶房蓋的大些,跟師傅哪兒一樣,搭上幾排架子,上面可以放碗筷,盤子,調料,食材,還可以再弄個大缸放到院子里,放養幾條鯉魚,平常養著,若是饞了撈出來燉了就能吃。

    還可以種顆樹,不種海棠,就種槐樹,耐活,長得快,春天可以摘了槐花烙餅做槐花飯,到了夏天,可以在樹下乘涼,豈不比海棠什么的有用許多嗎。

    想到海棠不禁想起安子和,這一個月自己沒在大廚房逗留,便也沒見他的機會,有時安然想想,許多麻煩其實完全可以規避的,只要有心即可,卻,安然忘了一件事,她有心規避,若別人也有心,又豈是她想避就能避開的……

    ☆、第 25 章 扣三絲

    眼看進了五月,就快到端午了,大廚房這一個月過得格外清閑,以往沒事兒就呼朋喝友笙歌達旦的大老爺,不知抽了什么風,足有一個月沒在府里設宴,大廚房簡直跟放了長假一般,連灶火都只留了兩盤支應著,其余都熄了。

    大廚自是不用過來,二火三火每天過來一個輪值就成了,唯有以俞大娘為首的十幾個雜役,天天沒事兒就坐在院子里嗑瓜子撂閑篇兒,八卦府里的是是非非,主角千篇一律都是上頭那位渣男大老爺,對那位的風流韻事尤其感興趣,安然發現,這些女人對于男人的風流事,很能容忍,覺得理所應當,甚至對那些被大老爺看上,哪怕春宵一度的女人,也極為羨慕,仿佛被那位大老爺睡一回,就一步登天,從此過上錦衣玉食的好日子了。

    安然著實不理解,便錦衣玉食又如何,靠個男人過活,沒有追求,失去了自我,何其可悲,還有更倒霉的,例如自己的前身,被大老爺睡了,一點兒好處沒撈著不說,反被發落到了外廚房,落個上吊的下場,若不是自己穿過來,如今哪還有一個安然呢。

    安然分析過,這丫頭落這么個結果,只可能是兩個原因,一個是大老爺睡過就算,根本沒記住是誰,大姨娘早已有心發落安然,趁此機會便把她收拾了,再一個,就是大老爺知道此事,卻不在意,一個丫頭罷了,發落就發落了,根本不想理會。

    無論是哪一種,這男人都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睡過的女人都能忘了,簡直不是東西,卻若記著還不理會,更是混賬中的混賬,渣到無極限,所以,安然對這位大老爺一點兒好印象都沒有,也沒興趣聽這些婆子們兩眼冒星星的談論他。

    雖不喜歡聽婆子們八卦渣男,卻恨不能這么清閑下去才好,不用干活就白拿工錢的日子,簡直讓人心情好到爆,不想,好日子只過了一個月就到頭了。

    這天一早她剛進大廚房,安福把她叫了過去,笑瞇瞇的道:“安然丫頭,福叔有個好事兒跟你說,城東安記酒樓的大廚昨兒得了急病,回家養病去了,便再尋合適的,一時半會兒也不易,安管事便回了大老爺,大老爺發下話來,讓大廚房先借調一個過去支應些日子,論說,該著你兩位師兄過去一個最合適,偏趕上快端午了,府里年年這時候都要宴客,而且大老爺一早吩咐了,從明兒開始,府里得連著幾天擺宴,你雖沒出師,但福叔知道你的手藝,比那幾個二火三火強遠了,城東的安記酒樓可是咱們安家的招牌,不能砸了,總的過去個靠譜的,福叔就想起你了,你說這是不是件大好事兒?!?/br>
    安然愣了愣,安管事?莫非是安子和,見自己不出府,也不在大廚房逗留,故此想出這么個招兒來,把自己弄出去,想著,卻又搖頭,自己是不是太自戀了,安子和什么人啊,那可是安府的半個主子,一句話就能左右大老爺決定的牛人,自己一個小丫頭,那值得費這些心思,或許是趕巧了。

    想到此便道:”安然心里知道福叔對安然的好,想給安然機會,只不過安然畢竟沒出師呢,便會幾個菜,也沒真正擔綱上灶過,城東酒樓又是安家的招牌,只怕我這點兒手藝不成,弄砸了,只怕福叔也要跟著受牽連?!?/br>
    安福卻笑了,極有信心的道:”你也別跟福叔這謙虛了,當福叔是這么沒成算的不成,之前也是擔心,卻兩位大廚都跟我說讓你去,說你的廚藝比他們兩位不差什么,福叔才找你過來?!?/br>
    原來是兩位師兄嗎?安然轉念一想就明白了,廚藝這個東西并非天天學理論就能進益的,需要不斷實踐,說白了,就是得上灶做菜,而且,最好是做大席面,因為宴席并非單一菜品,葷素,冷熱,點心,主食,湯粥一應俱全,這才最能看出一個廚子的水準,也最能鍛煉廚子的能力,無疑,安記酒樓正是最合適的地方,所以,兩位師兄才想讓自己過去。

    這么說起來跟安子和并無關系了,這般想著暗,暗松了口氣,上回安然就知道那男人并非自己先前以為的隨和沒脾氣,那男人不好招惹,讓安然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危機感,所以才當機立斷,把書還給了他,就是想從此撇清干系,趁著沒怎么熟悉的時候,拉來距離,省的發生不必要的麻煩。

    卻不想,自己費了半天勁,大老爺輕飄飄的一句話,自己就成安記酒樓的大廚,既在安記酒樓上灶,恐怕避不開安子和這個酒樓的大管事,想到要跟他見面,他說不定會問自己為什么不出府找他,安然就有些頭疼。不過,想想也沒什么,誰規定休息就得出去啊,自己就喜歡在府里待著不行嗎。

    安福見她臉色千變萬化,心里真有些拿不準這丫頭的想法,就從前頭她一個勁兒跟自己掃聽贖身的事兒開始,安福就覺這丫頭的想法跟別人兩樣兒,別人巴不得上趕著的好事兒,到了她這兒弄不好就不一樣了,若不是看了這丫頭些日子,覺得這丫頭是個可造之材,又心性穩妥,自己才不會管這檔子閑事兒呢,撥個二火過去,美得屁顛屁顛兒不說,不定還能撈些大好處。

    想著,不禁道:”你這丫頭不是不想去吧,這可是難得的機會?!?/br>
    安然見安福的臉色不大好,忙笑道:”福叔提拔安然,是安然八輩子修來的福氣,哪能如此不知好歹呢?!?/br>
    安福頓時眉開眼笑:”這就對了,這種機會可不好趕,趕上了哪能錯過,不是犯傻嗎,而且,你借調去酒樓還有個大好處,除了府里幫廚的月例,還能多拿一份,安記酒樓的上灶的大廚,月例銀子跟你兩個師兄一樣,足有二十兩呢,丫頭,這可不是個小數了,有了這些銀子,又在外面,打幾樣頭面首飾,做兩件像樣兒的衣裳打扮打扮,也不虧了你生的這幅好模樣,怎么不比在府里穿這綠不拉幾的丫頭衣裳強啊,你說福叔說的在不在理兒?!?/br>
    安然忍不住笑了起來,點點頭:”福叔說的是?!?/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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