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可何風盈以為,人同人之間本就有高低。 即便是同為中宮皇后所出的皇子也要分個長幼,哪怕是雙生子,總也有一個是先出娘胎的,林謹然唯唯諾諾,生怕得罪別人,一味做老好人,卻是個沒眼色的! “阿娘,那我先回去了?!焙吻鄨A不喜午睡,但董氏卻不能缺了這覺,見她呵欠連連,何青圓便起身告退。 何風盈遲一步,見何青圓走了,服侍董氏進屋,又提起話頭,道:“阿甕做事,真叫人哭也不是,笑也不是?!?/br> 董氏除了外衫,坐在床上,聞言一握她手,道:“怎么了?” “原本他也要與阿兄同去賞楓,可他娘不是留下幾個莊子么,叫他去打理來著。眼下莊子還是他的莊子,可莊上的奴才卻叫那施氏暗地里偷換了許多?!?/br> “這賤婦,盡是欺負沒娘的孩兒!”董氏為人謙和,少有斥罵的時候,只是那施氏實在叫她厭惡,“然后呢?可是叫阿甕為難了?” “面上的為難是沒有,一個個形容恭敬,只是內里都叫他們蛀空了,三處莊子上的收成加起來,竟還不及城西的騾子莊一處?!焙物L盈泫然欲泣,又連忙忍耐。 董氏憐惜不已,道:“那然后呢?可去問施氏了?” “阿甕躲她還來不及,怎會到她跟前去?這事兒施氏做得隱蔽,阿甕如何質問?這不,竟讓阿兄把賬本交給我了,讓我替他查出疏漏來,”何風盈重重嘆氣,道:“我叫錢老二去暗訪一番得些準信再做打算,這些都先不提,阿娘,你瞧阿甕處事,虧他虛長這些年歲,手上竟是半個得用的人都沒有?!?/br> 董氏自然心疼何風盈,但又替阿甕說:“你也別這樣說,說得直白些,阿甕有嫡子之名,處境卻比庶子還叫艱難,庶子尚且有個姨娘對他掏心掏肺,可阿甕呢?雖有個舅舅是江南西路一帶的郡守,還有個姨母嫁給了廣南刺史,可畢竟都離得遠,難以照顧他。說句難聽的,施氏生下親子之后,我原以為阿甕這孩子要立不住的,想來,也有些傍身之法?” 何風盈嗤笑一聲,道:“只是傻人有傻福,他資質平平,文不成武不就,施氏都懶得下那個手?!?/br> “嘖,”董氏有些不滿,輕擰了何風盈一下,道:“文不成武不就?那也好歹考上三甲同進士了,而且他初入翰林院是主事,這才一年光景,就已經是七品的編修了,如何不算一份靠自己掙來的好差?你阿爹常有見他,說他勤勤勉勉,寫的一手好字,補過的書籍痕跡皆無,頗受上官看重?!?/br> “修書匠一個,與街面上的修皮匠,修面匠也無不同?!焙物L盈本意不是要奚落祝云晟,可董氏越替他說話,她心里越有氣。 “那照你這樣說來,你外祖家也只是在池中撈紙漿,同那撈豆皮的豆腐坊并無區別嘍?”董氏微微蹙眉,道。 何風盈忙道:“阿娘說到哪里去了,外祖家可是一門雙進士??!” “阿甕好歹也是同進士,京中多少子弟都是繡花枕頭一包草,只靠父蔭得個閑官做做?!倍险Z重心長,卻聽何風盈道:“同進士又不是進士,如夫人更不是夫人?!?/br> 此話難聽,又兼露骨刻薄。 董氏被何風盈氣笑,道:“你這般掐尖好強,也難找到能合你性子的兒郎,阿甕縱然有千般不好 ,總也是同你打小一塊長大的,歷來容你讓你,你蕩秋千,他推得滿頭大汗也無怨言,你愛悔棋,他總是笑盈盈地容你隨意取子,倒退幾手都無妨?!?/br> 男女大防,這些事兒多在十歲之前了,何風盈記不清了。 她目光往外間桌上的印石匣上一瞟,垂下眼睛來,倚在董氏懷中幽幽嘆氣道:“這都罷了,只是想著他受施氏苛待多年,便是有先母遺下的嫁妝,也不知要給施氏蛀空多少,我日后嫁過去,同他過日子,只怕衣食住行,吃喝穿戴都要花用我的銀錢了?!?/br> 第21章 初雪 明日恰逢何遷文休沐,不必早睡早起,所以一家子同用晚膳,共享天倫。 飯后奴仆奉上清茶一壺,又兼一碟黑棗,供幾人閑話時嚼咬。 何遷文將兩匣子的四方印石一一賞過,看向何青圓和何風盈,笑道:“林氏倒是頗疼愛你們,原本定親時都贈過見面禮了,這樣份量的好東西,是要跟進你們嫁妝里的,留到婚后見禮改口時相贈豈不好?到時候她有面子你們有里子,她偏這樣實誠,早早地送來,到時候又得費上一份?!?/br> “嫂嫂自然是好,掛念著我和meimei?!焙物L盈笑容一揚又一收,聲音也低下去,只有何青圓聽見了,“也提防著家里那兩個眼饞吶?!?/br> 文人墨客總是喜好雅物,趁著明日能歇上一歇,這兩個寶匣就先留給何遷文賞玩,稍后再各自入庫。 見林謹然待兩個女兒如此用心,董氏也有心多疼疼她,她原本就在珍寶閣給林謹然定下了一套頭面作為見面禮,眼下想再補定一份小的,只簪花耳墜兩樣,供家常穿戴。 何青圓也被叫了去,一進屋就見珍寶閣的首飾擺了幾大盤,何風盈已經到了,正在捏著一個紅寶金挑心細看。 “圓兒快來?!倍铣姓惺?,何青圓走了過去,就見她手邊有兩盤頭面,“終于是修好了,這是阿娘給你備下的及笄禮?!?/br> 董氏拍了拍何青圓的手,親昵地將她攬到懷中。 何青圓有些困惑,道:“阿娘不是已經將禮物給我了嗎?” 宅斗文西瓜珍寶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