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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句話說,已經出了這樣的事,越氏還留在宮里,有什么作用呢? 一場天災,前陳死去的人雖然不過十余個,可是被水毀滅的田地典籍……損失豈能記數! 這些,江承光都不忍心和越荷去說。 可是有些事情,她必須知道,否則她就沒辦法看清前路、站穩立場。 他是希望她能夠一直陪伴在自己身邊的。 江承光慢慢放開了越荷,見她臉色蒼白卻無眼淚。 皇帝柔聲道:“阿越,我得告訴你一件事情?!?/br> 第174章 祈福成禍 奪李玉河之鳳印,勒令其思過…… 皇帝這輕柔的語氣, 和如此鄭重的態度,使越荷心中生出了惶恐。 她幾乎要以為噩夢成真,對方欲殺她父親, 輕描淡寫來告知一聲。 不, 不對,她現在是越荷,怎么可能呢…… 而皇帝已然開口道:“這些年, 前陳那邊,其實一直不甚穩定?!?/br> 是前陳事么?越荷恍然回神。 “縱然朕有意照撫, 待前陳亦多加優容,但不是所有人都像阿越一般溫柔懂事?!苯泄庑α诵?,“他們其實是不肯領這個情的,還記著滅國之仇?!?/br> “甚至,這些人都不是全然聽命于傅北——傅北也不會做那樣的蠢事?!?/br> “其中的一些人,早已另生謀劃?!?/br> 江承光道:“你可記得聶軻救駕的那次么?宴會上有舞女刺殺。當時, 宮里皆以為此事含糊過去, 因為朕后來也沒有大肆追查。那刺客的來歷身份你們一律不知……” “其實, 朕的人是查到了的, 只是未曾對外公開?!?/br> 話到此處, 越荷已有明悟。她喃喃道:“莫非, 那刺客,與前陳有關?” “朕知道不關你的事, 那些人與你們這些肯歸附的, 本非一類?!苯泄獍矒岬? “只是,那舞女刺殺之事,從來不是孤例?!?/br> “近些年來, 前陳的勢力中那些死不悔改、不肯親近新朝,甚至誓要顛覆的,一直藏在暗處。甚至朕登基之前,也曾遭遇一次刺殺,那次如非有人相救,朕幾乎不測?!?/br> 那便是云舒窈失去孩子的一回了。 “這些,都是隱藏本朝承平之下的暗影與危機?!苯泄鈬@道。 他眼中有著憂慮:“阿越,我本不想對你說這些的。但是,此番出了這樣大的事情,前陳遺老畢竟是受災……那些人的遷怒未必會講道理?!?/br> “我擔心,你會事涉其中,或者成為一些人發作的目標?!?/br> “朕會護著你,可你也要知道事情輕重,千萬不能出事?!?/br> 越荷沒有留意到,江承光的話里,夾雜了好幾個“我”。 她只是在連番砸來的消息之中,近乎本能地嗅到了使人不安的氣息。 同時,越荷也更加清晰地察覺到—— 前陳勢力、李家野望還是皇帝的周旋,這一切涌動的背后…… 局勢可能不會和平太久了。 …… 在從江承光口中得知,前陳遺老們多在此次水災中受殃時。 越荷便想到了一個人:傅北。 對方的身份,注定會在此時吸引目光。而這漩渦興許會將更多人卷進去。 果然,第二日的朝堂上。 在皇帝頒發旨意,要求好生照看受災的前陳之人,幫忙搶救典籍、避免更多損失,重修越威將軍之墓,又給越氏等族賞賜之后…… 由大臣提出:前陳遺老與新朝關系本就復雜,如今受災,京中派去的欽差恐怕無法得到他們的信任。傅北是前陳皇室,素來身受遺老之望。不如給他封個差事,派去安撫,必能事半功倍。 此言一出,朝堂上頓時一石激起千層浪。 其實讓傅北去江南安撫前陳的說話,早在前幾日便有人提出了。 只是江南受災的縣城有十幾個,救民才是第一要事。 前陳所在的只是其中一個小縣。故而等到大體的事情都商量完了,才有人重新提起此事。 只是針對此事,又有兩種說法。 第一種便是認為,傅北身份特殊,又曾經在本朝為官,行事頗為周全,可堪一用。 第二種則說,江氏天下分明穩固,要派也是派江姓皇族。竟然要讓前陳的皇室去安撫,這也太給他們面子了,架子擺得太高了!實在不妥、不可! 由此引出的,又是對于傅北此人的探討。 其實,傅北在京中的位置,著實是很尷尬的。 前朝皇族被新朝優待著養起來,史書上不是沒有先例。但多半是圈在京中,封個什么安樂侯、昏庸侯的爵位,如同養一頭豬般,終身不得出便是了。 可傅北如今身無爵位,也無官職,只是個白身。 原因其實很簡單,便是江承光至今沒有放下心結,依然在和他較著勁。 傅北曾經被大定皇帝看重夸獎,他本人也有一番為蒼生、踐志向的心氣,所以利用了江承光對他的敵意,在對方登基后,依然得以在朝野上活躍,以夏朝官員的身份。 但李月河之死使他后悔不迭,為了幫心愛的女子報仇,又將官員身份放棄。 手中捏著的暗衛,永遠是藏在水面下時才最有威懾力。當年傅北貿然動用,實力已損,更被江承光摸清了不少底。如今坐困京城,任人魚rou罷了。 只是他當年做出決定時,雖以為萬事無牽,卻不料李月河又還魂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