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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們只能選擇時機,人為塑造出一個理昭儀短暫能做主的時間段,打一個時間差。也就是把我調走,趁我不在,將一切蓋章定論?!?/br> 洛微言道:“可惜這個時機并非她們制造出來的,我便可從容應對?!?/br> “理昭儀終究根基淺薄,倘若我不在,她或許可以強行闖宮取證,抑或憑著染指宮權的威勢,趁山中無老虎,以雷霆之勢調換人手。屆時我便是回來也晚了?!?/br> “但是,我將她帶走了。小李貴妃和理昭儀都去青云觀祭祖,宮里便沒有她們一黨的人主持局面??此撇粍俨粩?,但她們的目的已經無法達成?!?/br> “是能讓那個宮女姚黃指揮?還是禁足的薛婉儀?那不是平白給我送把柄?” 洛微言紅唇一彎:“所以這次,是我勝了?!?/br> “娘娘英明。待到這次祭祖歸來,馮順媛也差不多要發動了,娘娘便可見到小皇子啦!” “噓……還是要謹言慎行啊?!?/br> “奴婢遵命!” …… 十二月二十八日,李貴妃、寧妃、洛昭儀、理昭儀離宮,往青云觀祭祖。 一路上,理昭儀以“產后體虛”為由,只是待在馬車內不肯見人。洛昭儀以為她計策落空、心中羞惱,一笑而過,并不逼迫。只確認了她要同往青云觀,始終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就行。 只是到達青云觀后,洛昭儀發現衣著樸素的越荷神態安然如常,心中又生疑慮。 加之她細細觀察,越荷始終是平淡以對的模樣,路上竟無半點異動。 不由懷疑自己是否有少慮之處,更兼擔心宮中生變。只是祭祖之時,不可大張旗鼓去信問訊,再者說也就一兩日的工夫,勉強安慰自己忍耐。 待到二十九日午后啟程回宮,洛昭儀一面強作鎮定,使人回去打聽消息。一面看著越荷,她這次坐到寧妃的馬車里,兩人很是說了一會兒話。 總體而言,并無異動。 反倒是李貴妃頗為困倦,似乎一直在打瞌睡,將至宮門時才露了個臉。 此時洛昭儀已收到“宮中一切無事”的回報,再度料定許是自己嚇唬了自己,越荷她們是黔驢技窮。最多越氏養氣功夫好罷了。竟把自己嚇著,實在不該。 心念一轉:無論如何,到了這種時候,再怎樣謹慎小心,也不為過。 時間越來越近,她的計劃不容有失。倘若覺得危險,就該更加仔細才是。 于是,回宮后的洛昭儀,極為謙遜地表示,李貴妃此番布置的除夕宴極好。自己已沒什么要建議的了。馮順媛身子重,情況又特殊,現下只想閉宮照料她一段時間。 皇帝遂允。 時間轉瞬而過,已至除夕夜。 洛昭儀雖身在永信宮中,多年經營的眼線卻足以使她知曉一切。派去盯著九華殿的人回報,沒有什么特殊動靜。她略略放下心來,決意就此給這長達十二個月的計劃收尾。 而永樂宮的越荷,卻更換了新裁的宮裝,隔著簾子與被禁閉的薛婉儀祝賀一回,乘上輦車去赴這次由玉河主辦的除夕宮宴。 …… 景宣九年的最后一日,這場除夕宮宴,格外隆重,仿照早年舊例,重回興臺舉行。 臨近年關,宮中再如何暗潮涌動,也拿出了喜慶的裝扮。從午后起,不便赴京的重要官員們,所備下的節禮,便源源不斷地送入皇帝所在的建章宮中。 而京城內的勛貴高官,亦在家中清點禮單、更換禮服,預備親去宮里向皇帝祝賀新歲。 自酉時起,皇帝來到興臺,攜后宮眾妃落座。一刻鐘后,親貴要臣們紛紛攜家眷到來,在興臺的長階之下,由內侍引導入座。隨后宴飲開始,在樂坊奏樂之聲中,妃嬪輪番賀歲。 接著是大臣賀新歲。內侍唱到名者,攜禮單上玉階,向皇帝祝賀。如此往來不絕,直至日落。 皇帝亦向大臣祝賀,宣讀封賞,及對來年之展望。隨后,皇帝攜一些親密臣子和妃妾,至宮門城墻之處,觀煙火。向百姓發賞錢,以圖吉利。 此時應已亥時三刻,皇帝回轉宮中??稍倥c重臣設一私宴,亦可回后宮與妃子小宴,并無明確約束。守歲至鐘聲鳴響之時,按習俗吃吉果、飲酒、放爆竹、包紅紙賜福等。 這便是除夕宮宴的整個流程了,按制,如玉河、微言這些高位嬪妃,都是要全程隨從的。 但洛微言已然以照看馮韞玉為由,早早地推辭了,留下李玉河主持大局。 越荷撫摸孩子柔嫩的臉蛋,喜鵲兒吃足了奶|水,已經睡了。他每睡一回,總要一個多時辰的。這孩子雖然身體較弱,卻顯得落落大方,被不熟悉的人抱著照看,往往也不哭。 誠然這興許只是做母親,強加附會了些美好祝愿。但多少能讓越荷放點心。 惟馠尚不足月,是無論如何不能帶出去參宴的。 她又輕輕吻了吻孩子的臉頰,示意乳娘將三皇子抱走。前生枉為貴妃,卻落得凄涼而死。今生再是眷戀愛子,她也必須拼殺出一個安全的環境,母子才能好好地活。 考慮到這是越荷產子、位列昭儀后第一次出席重要場合,兼如今謀劃著宮權,她決意隆重梳妝。不必多么煊赫,也要讓人感到不同。 從婉約的新月眉,換作輪廓更加清晰的雙燕。臉上只敷粉、不施胭脂,雙唇暈染出明艷的緋紅。又找巧手宮女,梳起鵝膽心髻,堆疊斜倚,頗為雍容端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