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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么一哭,卻惹得霍嫵心煩起來,沒好聲氣地說道:“滾!給我滾起來!” 馮韞玉便忙不迭站好?;魦秤掷淅涞乜戳怂谎?。 “人家理芳容還在禁足呢,就能勾得圣上幾番垂憐、親自看望。瞧瞧你自己,同住一宮的,又有本宮提攜,竟也沒帶著半點兒好!本宮是失心瘋了才會認你這個沒用的玩意兒?!?/br> 馮韞玉怯懦啜泣:“嬪妾不敢的……娘娘您才是圣眷優渥?!?/br> 霍嫵又狠狠地盯著她的肚子,仿佛期盼著那里會立刻鼓起來,給她生下一個白胖娃娃來。馮韞玉渾身哆嗦個沒完,卻也再不敢后退了。 那副畏畏縮縮的樣子,讓霍嫵心頭之火又起: “怎么著,你還委屈上了?” “嬪妾不敢?!表y玉溫溫馴馴地垂首,狀極可憐。 霍嫵冷哼一聲道:“今日,本宮在仙都宮不想看到你這無用無能的廢物!” 一甩袖袍轉身,卻又帶著好幾個宮女走了。只有馮韞玉一人孤零零留在原地,一滴淚水從她眼眶中淌出,順著鼻尖滴落下來。 韞玉苦笑一聲,向旁邊小道走去,卻一轉過來,就愕然地看見了金羽的臉。 金羽好尷尬:“噓?!被魦尺€沒走遠呢。 馮韞玉目光黯了黯,安靜地點點頭。 金羽見她如此,又于心不忍了,她輕聲道:“我今兒個沒來御花園?!?/br> 韞玉面露感激之色,忙是點頭作揖。 金羽見她這副溫順至極、逆來順受的模樣,忍不住就把心頭的話給問出了口: “她這么對你,你就不生氣嗎?” 韞玉愕然地看著她,金羽自知失言,悔不當初。良久,在她以為韞玉不會回答時,面含愁緒的女子輕輕一嘆,道:“這就是命?!?/br> 原本,在入宮時,她也曾滿心雀躍、心懷期盼,以為可以得到圣上眷顧,光宗耀祖。但是,到了此刻,韞玉終于認清,后宮那么多的如花美眷,她永遠不會是最優秀的一個。而圣上的眼光,也難以為她停留。除了依附于霍昭儀,奮力一搏,她還有別的法子么? 這就是命,屬于她馮韞玉的命。 不知為何,在韞玉這樣悲哀而無奈的語氣下,金羽覺得自己說不出那句“我命由我不由天”了。 —————————— 除夕宴后不過數日,一陣涼雪,病倒了素來安靜的太后。 等到醫女請脈后惶惶地出來,眾人才驚覺,太后,的確已經到了遲暮的年紀。 于是后宮的宴飲都停了下來,幾個素來在太后面前有臉面的細心妃嬪輪著去侍奉,皇帝更是日日來問候。因著圣上的憂心如焚,朝上霍李二家最近也極乖覺,都是相安無事,而后宮表面上更是一派平靜,只有孝心憂慮與裊裊的道家香火。 青云觀亦是來了人問候,只是那道長離去時搖著頭,嘆息不止。 數日以來,顧盼侍奉在太后病床前,兩眼哭得腫如核桃。她入宮之初不大懂事,便蒙受太后教誨照拂。太后乃是她后宮之中最親的人,如今太后病篤,顧盼怎能不傷。 皇帝見她如此傷懷,也有幾分感動,不日便將顧盼越級晉封為婕妤。太后在病榻上聽了,微微點頭闔上眼,知曉即便自己故去了,皇帝也會念著顧家和盼兒,于是就心安很多。 再瞧著那顧盼并不因晉封而喜,仍是日日在她眼前勤謹侍奉,太后愈發心軟起來。 太后所染乃是風寒,之后又病勢沉沉,逐漸轉了肺癆。 這肺癆原是最難醫的絕癥,但是犯到了太后身上,御醫們無論如何也得想法兒去治的。壽安宮的藥換了一波又一波,前去侍疾的妃嬪總能聞到nongnong的藥味兒,偶爾還能撞見面帶憂色的太醫。 而今日過來侍疾的金羽,撞見的卻是個面色慘白、無頭蒼蠅一般亂轉的小宮女。 “你在那兒干什么?”金羽揚聲問道,聲音中不覺有幾分斥責之意。壽安宮中她尚且不敢喧嘩,這個宮女又是怎么回事? 然而那小宮女聞聲卻好像得到指引一般,撲到她面前來,緊緊抓住她手臂,口里哭道:“修容救我!修容救我!金修容,求你救救奴婢??!奴婢做牛做馬,都會報答你的恩德!” 金羽驚疑不定,剛要呵斥她放開自己,又見那小宮女不過十一二歲年紀,面容稚氣得很,心下稍軟。換作現代,這還只是個讀五六年級、被父母嬌寵的女孩子呢。 遂柔聲道:“什么事,你與我說。這里是太后的壽安宮,我雖做不了主,卻能幫你想個主意?!毙南乱粐@,雖則不想卷入是非,然而扭頭避開,也不是自己的作風。 金羽的眉頭微微一皺,瞧這小宮女的樣子,莫非,太后之病重另有隱情? 心陡然間跳得快了一拍,金羽勒令自己冷靜下來。太后在宮中又不曾礙了誰的道,哪里會有人要冒著風險對太后動手?也沒幾個人有這樣本事……她瞳孔驟然一縮,那哀哀哭著的小宮女,手臂上的衣衫竟然滲出血跡來。 這是什么人,竟能在太后宮中傷人! 而那小宮女已經再也忍受不住地哭出聲來: “求您救救奴婢……奴婢不想死??!”她哭道,“太后是對奴婢恩重如山,醫女說要用奴婢的rou入藥奴婢忍著疼也熬住了,可是奴婢不想死……奴婢的傷口一直在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