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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言細細聽了,又追問了幾句細節,小茶一一作答。微言于是露出淡淡笑意,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回去罷?!?/br> 小茶退下。甘草急問道:“主子可有頭緒了?這理芳容,究竟查到了屏風的事沒有?” 櫻唇輕張,微言含笑道: “無?!?/br> 甘草一時大感詫異。 微言瞧了她一眼,向自己的得力侍女慢慢解釋道: “小茶留在理芳容那邊,她的身份是挑明了的。因此她看到的東西,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別人故意讓她看見來誤導我們的。這樣想的話,要弄清楚其實就不難了?!?/br> “越荷身邊最看重的兩個宮女便是桑葚和姚黃。她入宮以來更加依靠老道的姚黃,但桑葚卻是和她從小一起長大的,所以桑葚才是真正能代表越荷態度的人。何況,那越荷因為姚黃辦事出了紕漏才被幽禁,若說她心中沒有一點怨懟,可能么?” “小茶所看到的的一定是真假摻半。而根據她所見可知的就是:越荷與姚黃有矛盾,礙于姚黃還有后手才繼續優待她。越荷對姚黃的倚重是自入宮以來的,因此這后手只可能是關乎我們。對于這段話直接的理解,就是越荷故意讓桑葚和姚黃吵架,通過小茶透露給我們,她手上還有我們的把柄,如果繼續為難必定魚死網破。然而——” “然而洛微言聰明多思,她必然還會往深里想?!痹胶尚σ鉁\淡,執盞啜了一口,對姚黃說道,“因為姚黃對于賢德貴妃極為忠心?!?/br> “因為姚黃盡管留下侍奉理芳容,但她其實與魏紫一般,對于賢德貴妃極為忠心,假若她手上還有一絲一毫的把柄,在圣上未作出判罰之前,她就會毫不猶豫地說出來,因為不知來日是否還有機會面圣,哪怕證據不完全也要立刻交出來。因為她真正忠心的人是賢德貴妃,而非理芳容?!蔽⒀缘?。 “但姚黃你在賢德貴妃外,卻對我有一層顧惜,不肯拖著我送死,更希冀圖謀來日,于是瞞下了屏風事宜?!痹胶陕曇魸u低,“或者說,你很清楚那奈何不了洛微言?!?/br> “所以說,她們其實只是在虛張聲勢?!蔽⒀砸灾讣纵p敲瓷碟,“這樣一來,所有的東西都能解釋得通了。越荷與姚黃根本沒有查到更深一層,并且關系出現裂痕。桑葚作為越荷真正信任之人早已對姚黃不滿,因此就這由頭發火。而姚黃手上的傷痕也并非苦rou之計——以姚黃對于李月河的忠心,真可能效忠下一個人么?”微言一陣冷笑,“因此……” “因此,以洛微言之多思,反而會比旁人更多想一層。而我們也就打消了她的疑慮,逃過這一劫?!痹胶蓪⑶鍥龅乃幐嗤磕ㄔ谝S青紫的腕子上,二人對視,默契至極卻露出一縷苦笑。 ——來日定不再受這鉗制。 ——————————— 承暉殿的甜香絲絲縷縷,富麗奢侈盡顯貴妃后宮第一人的恩寵。玉河斜倚在榻上,口中的棗兒已噙了許久卻仍未含下,仿佛要索盡其最后一絲甜意,直至索然無味。 魏紫跪于地上,原本自己還未平靜的內心卻隨著貴妃的神情再生波瀾。她從未如此痛恨過李老爺,要將小李貴妃也送進這宮里來。折了一位李貴妃,還要折下一位嗎? “姚黃所說……就是如此?!蔽鹤仙ひ羝D澀,“當年害死賢德貴妃之人,眾人只知道盯著容妃,可誰能想到那洛氏也插了一腳!姚黃一直懷疑這一點,又沒有證據,不愿將娘娘拖進來,這也是她留在理芳容身邊的原因……理芳容肯支持她查當初的事?!?/br> “如今姚黃已經有所頭緒。洛氏不止在賢德貴妃身邊埋了瑞香,她還命人買通了工匠……就在貴妃日日對著的那扇屏風里藏了有毒的香料……” “夠了!”玉河猛地喝了一聲。 她抬手打翻了棗盤,晶紅剔透的棗兒霎時咕嚕嚕滾了一地。嬌媚的面容帶笑,卻是似泣非泣: “之前你與我說,蘇jiejie害了我jiejie。如今姚黃又說洛微言也動了手腳……那么你告訴我究竟誰才是仇人——究竟是誰害了jiejie……” 她終于忍不住,淚珠滾滾落下。 “文雅安靜的蘇jiejie是仇人,溫良大方的章貴嬪也是仇人,你們一個個只管把話往我這邊遞,那么這個后宮我便沒一個人可信任么?” “主子!主子!”魏紫急忙起身,不顧尊卑便將玉河哭泣的面容埋入懷中,如哄勸哭泣小兒一般輕聲哄勸道,“主子莫哭……莫哭……” 她說著也是目中含淚,從未有一刻如此心疼懷中明明應該無憂無慮的女子。 “奴婢在這兒,奴婢永遠一心一意為你考慮著?!?/br> 她抹干眼淚,毅然推開了玉河: “可是主子,日子總得過下去……你聽我說,我們不能任由別人宰割……靠自己也得活下去。洛微言,洛微言她對后位有野心,她遲早有一天會對主子出手……我們在明而她在暗……” 玉河臉上還掛著淚痕,可她也冷靜下來了,目光前所未有的明亮: “意思是說我得幫越荷復寵是么?” 見貴妃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還很可能聽進去了,魏紫松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是這樣沒錯?!币姷接窈游⑽櫭?,魏紫慌忙解釋。 “奴婢一定是為您考慮的。洛氏詭譎,不能不防。而理芳容已經和她撕破了臉,假若她能出來,必然可以牽制對方,我們便有了喘息之機,更可從旁窺伺尋找時機……總好過獨自對付她,又不知她究竟何時出手?!?/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