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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葚面上一紅:“奴婢知錯了,還請主子繞過奴婢這一回?!?/br> 越荷肅聲道:“你雖是我的貼身宮女,但也不能錯了規矩。罰你四個月的份例,你可心服?” 桑葚唯唯應是。 越荷見這般情狀,也只得苦笑一聲,向徐藏香道:“我管教不善,還請司正多多包涵?!?/br> 庭前瑞香之事可大可小,往小了說該是侍弄宮人的職責,若非要扯上祥瑞之名,亦與尚宮局脫不了關系。徐藏香顯然也是明白這一點的,她謹慎道:“無妨,修儀主子太過客氣了。奴婢會命宮人再次仔細排查,務必讓主子入住時一切妥當?!?/br> 越荷道:“勞煩你了?!币幻嬗肿屢S遞吃茶錢。 兩人交換一個眼神,心中俱是各有思量。徐藏香似無察覺,略推辭一番也就收下,繼續向越荷分說起了云光閣的布局陳設。 —————— 姚黃自小茶那里接過了托盤,親自捧著入內。 內室中如今只越荷一人,正凝神想著些什么。見她進來,也不過點頭示意她將托盤放下。雖說大夏人習慣用朝食與哺食兩頓,可宮中的貴人主子們在兩頓之間也時常叫些點心來。 姚黃一面將吃食擺在桌上,一面輕言細語道: “是小廚房才做了送來的。這紅豆膳粥熬得極是甜軟香糯,對調養身子也是好的。燕窩金糕卷自不必說,滋陰養生有奇效。主子該好好用些才是?!?/br> 她稍一猶豫,擺完吃食后并不退去。 越荷見她這般,便想起了之前的事。果然姚黃輕輕一嘆道: “恕奴婢大膽,可主子何故要讓桑葚去試探徐司正?!?/br> 越荷不語。這些事情,她的確難以和姚黃解釋。同時她也暗暗地心驚,畢竟姚黃不知藏香與瑞香的關系,能做出揣測也是極為難得的。 只聽姚黃說道:“主子若要聽,奴婢不是不愿說。只是主子不必過于執著舊事?!彼灶D一頓,似乎不曉得怎么往下說,“從前徐司正與瑞香姑娘,都是賢德貴妃身邊的得力人兒,貴妃去世后,也就她們兩個依舊體面著。想來她們也是另有門路的,可是無論如何,這都不應當是主子現下去管的事?!?/br> “徐司正是得了何處的緣法暫且不論,只是白術現下是章貴嬪的宮女,主子一介修儀,與章貴嬪為難并無好處。主子并非是那不知事的輕狂人兒,為何一定要追尋舊事?” 賢德貴妃已經去了,縱是再憤懣再委屈,姚黃也將一切埋在心底。此刻她并不想將無關的理修儀拖進來,畢竟她也只不過懷疑白術是章貴嬪當年的釘子,并無實證。若為此,再牽連了無辜之人……姚黃暗暗嘆息,她自認做不到魏紫的決絕。 “姚黃?!痹胶捎挠膰@道,“我知你是為我好,再追查下去也不過是白白得罪人??杉偃缢媸悄菢拥娜?,我們不得不多加提防。難道我就不曾得罪過章貴嬪么?” 這世上畢竟沒有前日防賊的道理。不說以攻代守,至少也得有所準備,雖然此刻的她,應該還不在洛微言眼里。而前次的得罪,雙方也早已心照不宣地揭過。 但她另有理由:“她若果真有那番圖謀,必然會挑唆貴妃與昭儀相斗,屆時勝負難料。我終究是要回到仙都宮的,誰知會不會淪為棋子?” 第58章 長公主至 不如就讓賀芳儀去領大皇子來…… 姚黃乍聞此言, 微微一愣,眼眶便有些濕潤: “是奴婢想岔了?!彼詭н煅?,“主子在宮中, 過這樣的日子, 奴婢看了著實難過?!?/br> 昔日的貴妃,何嘗不是如此呢。 越荷悄然一嘆。 之前桑葚嘴里慌里慌張嚷出“那瑞香病得厲害”時,越荷不著痕跡地留意了徐藏香的神情。假如兩人當真是姐妹情深, 關心則亂之下,怎么也要流露出幾分動靜來。 然而, 那徐藏香初始只是疑惑,繼而詫異驚疑,旋即又恢復如常,并無真正的擔憂關懷之色。這樣的話,她當初對自己說的,大概都是假話了。 那樣大一個謊言, 其背后居心之不良, 可想而知。當日的徐藏香與那白術不過是合謀來蒙騙她罷了, 越荷的指甲無意識叩著桌角。如果只為安插一個釘子, 絕做不到這等地步, 除非幕后之人還想利用這釘子多做些什么。洛微言, 所圖甚大……她驟然攥緊了手。 無論這兩人是否渾水摸魚做了什么,洛微言對當初的李貴妃, 都絕對沒存什么好的心思。 越荷道:“我不曉得她的用心, 可我也不愿莫名其妙就枉死在宮中。姚黃, 你知道我這一層身份或有人看重,可于宮中妃嬪卻未必放在眼里。有阿椒在,折了我不會是大事?!?/br> 她語氣轉重。 “你明白我的意思。既然當日的洛婕妤能在李貴妃身邊安下釘子, 今日的章貴嬪自然有理由渴望更進一步。若她真想在貴妃與昭儀之間挑唆——覆巢之下,豈有完卵?我是絕不愿意投她的?!?/br> 姚黃猶豫片刻,輕聲道:“主子打算如何?” 越荷略一沉吟,道:“賢德貴妃的舊事——雖然遠了些,倒沒那么容易引人注意。你先細細查探著,謹慎為上?;蛟S有一天,我為了自保,也得替貴妃說上幾句公道話?!?/br> 面前的姚黃已忍不住熱淚盈眶:“好?!?/br> 越荷想,這已是眼下的她,所能想出最好的理由了。即便,就算不為自己討個公道,洛微言若一意后位,遲早有一天,還會對自己的meimei玉河動手。坐以待斃,絕非越荷的意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