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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沉著地攪拌起來。 —————— 尚食局帶來的野雪蜜只有一壇,又被均等地分作了七份。 紅綃沾了第二盞的野雪蜜嘗了一口,微微搖頭:“味道仍澀,再加?!?/br> …… 已是第五盞了。 第四盞的口味據說已經比較相似,但紅綃猶嫌不夠。姚黃于是重調。此時秦婉站在一邊,默默心算著。她是尚食局女官,長于算數。估過第四盞倒入的分量,再心算一番,不由暗驚。 這個數字,居然就和七兩差不多! 所以,紅綃所求的精確是有必要的——更多一點,或者更少一點。 秦婉心下暗暗祈禱:和歡殿的野雪蜜用了三壇,如今在用第四壇。另外還有一壇未開封的也是被做過手腳。也就是說,犯事之人至少擁有每盞玫瑰花粉的五七之數。 三十五倍!現在只看一盞需要多少花粉,才能和那贓物味道一致了! 甘草在旁記錄數字,而當姚黃調配出第六盞之時,有宮女入內通報:“圣人至?!?/br> 第40章 舊婢之心 奴婢知道自己比不得姚黃jiejie…… 江承光本無摻和此事之打算。 雖說打算給霍嫵面子徹查此事, 但洛微言既然已經接過了此事,他也樂得不管。直到后面進展膠著,才稍稍上了些心。 江承光看待后宮妃嬪的方式很簡單, 無非是有用的、喜歡的, 以及其它。而他看待這件事的角度也是單刀直入:誰會是獲益者。無論間接還是直接??傊?,這個人不會是越荷。 而排除越荷的可能性之后,他的思緒便自然而然地轉到了玫瑰花粉的來源上頭——越荷能想到的, 他也能。必然是有人從宮外偷運! 此次這人是要藥霍嫵,焉知下次會不會是刺君?江承光愈想愈怒。 宮禁有此不足, 一群妃嬪卻仍將審議之事糾纏在越荷的清白上。他站在外面聽了片刻,只覺心煩。那手眼通天之人,越早抓出越好! 遂道: “芳媛處的玫瑰花粉不過二兩,消失的六兩究竟在何人之處,尚且存疑。如今卻要芳媛自證清白,難道婕妤丁點別的辦法都沒了嗎?”話語里有不滿譏誚之色。 他看事情向來只從利益考慮, 于是結論下得粗疏, 卻也大多是對的。然而后宮女子心思微妙曲折, 幾點疑竇就夠她們認定或懷疑。如今聽江承光這樣說, 只當他是疼惜理芳媛, 不由醋意大發。 微言一怔, 旋即明白自己錯在何處,忙下拜道:“芳媛之事與云婉容一樣, 都不過有些似是而非的證據??扇缃窦纫褑栭_, 若不查清, 也損害理芳媛的聲譽?!?/br> 見江承光勉強點了點頭,才道:“是嬪妾失職之罪,愿圣上息怒?!?/br> 她后一句指的自然是宮禁之事, 果然江承光面色緩和:“宮禁之事也牽扯到外臣了。這是宮內宮外的問題,沒有單拿你一個問罪的?!?/br> 又轉向紅綃道:“試出來沒有?”口氣微微有些急躁。 紅綃不敢耽擱,凝神啜了一口,細細品味:“是了,正是此味!”又讓甘草等人上前嘗過,果然已難察區別。宮人又忙著打算盤,最終由甘草深深一福道: “一盞是兩錢兩分,則一壇為一兩五錢四分。五壇則為七兩七錢?!?/br> 楚懷蘭搶道:“既然如此,越jiejie的清白也水落石出了!” 有不會看眼色的,嘟囔了幾句:“七錢分量何其之微,誰知是不是夾帶……”誰料始終平靜著的洛微言忽然重重一拍桌案:“夠了!整日疑神疑鬼成何體統!” “尚食局法度森嚴,宮門出入也是手續完備?!彼樕鷳C色,又很快化為愧疚與不安:“今次是我無能之過,屈了芳媛,更耽誤圣上的要事。微言領罪?!?/br> 說著,竟是要親下臺階謝罪的意思。 越荷側身避開:“嬪妾不敢?!蹦樕珔s淡淡,似不曾經了這一場風波。 洛微言心下暗嘆:到底沒能借機發作了她!又看江承光面色,料定他不愿看這出糾纏戲碼,于是作恭順狀,安靜等待他的裁決。 江承光露出淡淡贊許之色,道:“朕會命羽林衛介入此事,今日便先散了?!?/br> 他又看了越荷一眼,目中有少許溫情: “芳媛既證過清白,今日之事,朕不希望聽見議論?!?/br> 眾人應喏。越荷心中劃過些許無奈,又很快化為對今日事端的慶幸。她賭對了。金仙兒、楚懷蘭、聶軻甚至馮韞玉、鐘薇都投來關切的眼神。 越荷回以淺笑,又辭了洛微言宮人的挽留。心下卻有些沉郁之色。 今日賭對了,那,下次呢? —————— 牡丹閣是鮮少焚香的。 越荷素來不愛豪奢精靡,也聞不慣香氣熏熏。然而今日她卻由著姚黃張羅,久違地點起了香料。意在祈福去晦。 皇帝親賜的千步香乃是南郡的貢品。傳聞其香氣遠播千里,可直上蒼穹,薰人肌骨,不生百病。此時聞來,只覺一股淡淡的杜若香氣,縹緲而幽雅。 桑葚跪于地上,目光低垂,只看著理芳媛軟底珍珠繡鞋上的云紋。 她眼睛早就哭紅,卻一句話都不肯分辯。已是跪了兩三刻鐘。 越荷慢慢用完了一碗荷葉膳粥。香氣熏得她有些頭暈,晦氣未除,反礙了些胃口?,F今連清淡的荷葉粥都難以下咽,索性總算吃完了。越荷看向桑葚的圓臉,沉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