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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理芳媛實在沒有理由去害宜貴嬪!” 她俯首道:“一則,芳媛并無子嗣,無子嗣便無忌諱之心。二則,芳媛與貴嬪并無不睦。方才瓊英姑娘之言足以證實。三則,自貴嬪懷孕以來,圣上每每探訪仙都,最后多是歇在了牡丹閣……芳媛若加害貴嬪,于己實在是有害無利?!庇诸D一頓,“薛修媛,你看呢?” 薛修媛清清淡淡道:“貴嬪確同芳媛無有嫌隙?!痹掚m簡單,可她與宜貴嬪關系密切,這一句便頂得上旁人十句。 今日進來之后她就沒發表過意見,如今開口語氣雖冷卻頗有說服力。 紅綃急道:“修媛您怎能……” 薛修媛道:“要緊的是為你主子找出真兇來?!蔽⑽u頭。 紅綃本有些關心則亂,經薛修媛一言猝然驚醒:沒錯,章婕妤想要的是兇手,而未必是真兇。但她身為貴嬪的侍女,卻一定要咬住那傷害貴嬪之人!一時不再言語。 瓊英的傳話之后,又有金仙兒陳情、薛修媛作證。如今雖無證據傾斜,但人心之動搖最為微妙。不少人已經暗自猶疑,懷疑理芳媛究竟有何理由要殘害宜貴嬪及龍裔。 洛微言慣來圓滑,懂得利用人心。但她少有如此人心向背的情況,亦知——比起留下辦事不利的印象,叫人家看穿她只顧威信、不管真相、潦草結案的想法,則更是毀滅性的后果。 遂望向越荷:“理芳媛,你可有話要自辯?”心下暗思如何了解此事。 越荷不能料到玉河竟會派人來為她說話,心中似悲似喜。更有些百感交集之意——倘若無金、聶、楚三人言語相逼,使得人心動搖,洛微言焉肯給她留辯白的機會? 但現在仍需要證據來為自己洗脫罪名。 越荷方才已將事情來去想得通透清楚:欲證明自己的清白,最直接的法子便是證實了牡丹閣的玫瑰花粉用量賬目清晰,沒有多余的拿去毒害宜貴嬪。 但是,這偏偏是最不能走的一條路子,因為方才洛微言已經提起了秦婉。就算牡丹閣的賬目沒問題,對方也大可翻臉說是秦婉暗自多給,只是不曾記賬! 出手之人真正想做的是落去霍嫵的胎!推到她頭上或許是順手,或許是因為秦婉。而桑葚則是那個被設計的對象。既然是匆促推諉,布局必有不全之處! 越荷道:“請娘娘將尚食局的秦司膳請來,我們當面對質?!?/br> 洛微言一怔,旋即深深看了她一眼。 “準了?!?/br> 第39章 七兩界限 最多,她有七兩玫瑰花粉可用…… 越荷的思路很清楚。 陷害之人不可能料事如神, 知道會在這幾日事發。假如她是從尚食局偷盜玫瑰花粉來用,那么至多一月,尚食局例行清點賬冊就會發現不對。而那人想要讓霍嫵落胎, 卻需幾月之功。 因此, 她必定有另外的食材來源。 但萬一事發,要如何推到旁人身上呢?——越荷盡量揣度真兇的思路。自然是在宮中妃嬪中找個能尋上關系的,而要說越荷身上與此事最大的干系?最易被潑臟水的地方? 不是仙都宮, 而是姚黃。不是因為她與宜貴嬪同住一宮,而是因為她的婢女姚黃認識尚食局的司膳秦婉! 所以, 破局的關鍵,就在“尚食局”和“秦婉”的身上。 她兀自低頭沉思,已聽宮人通傳:“秦氏至?!彼焯痤^,安靜等待。 —————— 秦婉入內時,穿著一身簡單的湖綠襖裙。 雖是被人剝去了司膳服制,她卻并無失態之狀, 只是神色有些疲憊。鎮靜下拜: “奴婢參見諸位娘娘、主子?!?/br> 何典膳見她毫發無損地進來, 面色稍變。 微言便問:“秦司膳已至。芳媛, 你待如何?”語氣仍是稍稍嚴厲。 秦婉微微目視越荷, 似有些苦笑之色。越荷只答:“嬪妾想請秦司膳當場再算一遍玫瑰花粉之用度, 對照是否有所出入?!?/br> 妃嬪中有嗤笑之聲響起, 似是感她黔驢技窮。洛微言卻擰了眉頭:“便是查了,又如何?” 越荷說:“若查了, 嬪妾自然知道該如何辯駁?!痹挊O堅定。 微言沉吟許久, 終是微微點頭。 何典膳諾諾地將手中賬冊捧了過去。秦婉接了, 又向微言求了算盤,雙手如蝴蝶穿花般撥打。妃嬪間或有竊竊私語,秦婉都充耳不聞, 只專心打著算盤。 不過片刻,她便抬首道:“奴婢算好了,娘娘容稟?!?/br> 微言頷首應允。 秦婉復又垂首望向賬簿念道: “本月玫瑰花粉用途如下。 承暉殿,玫瑰花醬一小瓷壇,豆沙卷十二個,用量八兩; 瑤華閣,玫瑰豆沙包十二個,鮮花餅四個,玫瑰酥四個,用量二兩; 東明閣,白糖糕六個,玫瑰凍兩份,用量一兩; 牡丹閣,千層蒸糕一份,紅豆糯米團兩個,玫瑰花粉二兩,用量四兩; …… 扶風閣,玫瑰酥四個,用量半兩。 后宮之中上月共計支出三十一斤七兩,尚食局共存有玫瑰花粉八十二斤二兩?!?/br> 她聲音略微沙啞,但語速不快不慢,很容易就讓人信服。秦婉合上賬簿道:“上月開始之時,尚食局仍有玫瑰粉一百一十四斤五兩,如今賬簿上……有六兩并無支出記載,卻無故消失?!彪m是說到于己不利之處,語調卻并無半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