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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月下美人在線閱讀 - 第68節

第68節

    得皇太孫妃的幫助,她得以悄悄地潛入牢獄見到公主,公主面容憔悴,還在為女兒的離去傷心垂淚,聽了她的安慰,心里好受了些。但見她氣色尚好,又能隨意出入牢獄,以為她已委身劉慍,便歉疚道:“委屈你了,晚晚。若是太孫愿意給你名分,許你榮華富貴,你就……”

    話未說完,已見她秀眉一橫,怒目一瞪,公主立刻瑟縮了回去。又聞她揚聲呵斥:“原來在娘眼里,我竟是如此下賤虛榮而沒有骨氣的人是嗎?”

    “我不是這意思,晚晚,你誤會我了,”公主急急地拉扯她,“孩子,我只是想讓你好好的?!?/br>
    她站起身,眸光定定:“我既已嫁給了你兒子,便會為他守節,對他忠貞不二!如若到了萬不得已,也會寧為玉碎不為瓦全!斷然不會委身他人,茍且偷安!”

    公主心里倒抽一口涼氣,她倔強的樣子真是跟魏瀅一模一樣。

    剛想到魏瀅,身后立刻起了魏瀅的聲音:“若你兒子還活著,就讓他與我晚晚和離!現在他人沒了,我女兒是不會一直為他守寡的,你們的所作所為真是叫人寒心?!蔽簽]是陪女兒一起來的,躲在外邊聽。

    公主一愣,連忙轉身,拉著蘇夫人不住賠禮:“阿瀅,對不起?!?/br>
    “對不起有用?”魏瀅憤憤不平地看著她說,“現在輪到你女兒了是不是?什么滋味?”

    公主說不出話來,淚珠簌簌掉落。

    “娘!”顏傾趕忙去拉蘇夫人,出了牢獄,蘇夫人依然情緒激動。避開了公主,顏傾忙道:“方才,娘怎么可以說出那樣的話?說什么和離與不會守寡的話?”

    “傻孩子!”魏瀅一把將她拉扯過去,“你還年輕,難道要為他守一輩子的寡?”

    她沉默不語,魏瀅急了,忙掰過她的身子追問:“晚晚,你老實告訴娘,長沙王劉恪是不是喜歡你,你與他從前有沒有過私情?”

    她急忙搖頭:“娘怎么可以這樣問?沒有!”

    蘇夫人魏瀅不信,皇帝之前已告訴過她夫婦二人,將來要讓女兒嫁給長沙王為王妃。遂勸女兒道:“江家人無情無義,讓你受了這么些苦,你還年輕,你不承認娘也知道,長沙王真心待你,你以后不要再為他守寡了?!?/br>
    “娘怎可這樣胡說!”她搖頭,“嫁乞隨乞,嫁叟隨叟。我既與他結為夫婦,生是他的人,死也是他的鬼!娘再這樣逼我,我要生氣了?!?/br>
    蘇夫人無奈地長吐一口氣,小時候,她那么喜歡跟著他,脾氣又倔,與他玩在一起連自己親娘的話都不聽?,F在,竟然還是這樣不聽親娘的話,又道:“晚晚,也不瞞你說,陛下早就有了旨意,日后要將你賜給長沙王作王妃,這事已經知會你爹娘和長沙王了,就是瞞著你,陛下本是要傳位于長沙王的,可突然中風了,否則,現在把持著大局的哪里會是東宮?自你出事后,你父親就在暗里聯絡長沙王,長沙王今日來了信,再過幾日,他要親自潛入宮中帶你離開。到時,你就隨他走吧,這樣一直呆在皇后娘娘身邊也不是長久之計,那東宮的豺狼能避多久?”

    “娘你們竟然不告訴我!”她驚愕不已,憤憤道:“他就是真的死了,我也不會嫁給劉恪的!娘,你們不要逼我!”她負氣地扭頭跑開了,徑直去找晉陽侯。

    蘇夫人看著她倔強的背影,無奈地搖頭嘆氣。

    ——

    她的到來讓晉陽侯頗為意外。

    “爹,你知道我最近都在做什么夢嗎?”

    晉陽侯不語。

    她垂下頭去,那模樣好似已心力交瘁?!皳尾幌氯サ臅r候,我就想著他曾經答應過我,不會拋下我們母子。最近,我每晚都夢見他還活著,他回來了,我每天都做著相同的夢,我有一種直覺,他沒有死,他沒有死,他真的沒有死!”又抬起頭來,忍不住流淚道:“我知道爹一直在暗里派人找他,他一定沒有死,對不對?”

    不等晉陽侯開口,她又以祈求的語氣說道:“我知道許多事,爹已運籌帷幄,其他的事,我不想問,也沒有興趣知道,爹可否就與我說一句實話,他是不是還活著?有消息了嗎?爹就實話告訴我,即使沒有他的消息,我也會一直等下去?!?/br>
    晉陽侯的喉結動了一下,看著她焦灼的模樣,回復:“晚晚是個好兒媳,讓你受委屈了,我很愧疚,之前的袖手旁觀也是迫不得已?!?/br>
    她神情淡然,毫不在意,過去的事都過去了,也不必再解釋了,不重要了?;秀遍g,聽見晉陽侯又說:“他,的確沒有死,還活著,我也是最近才得到消息?!?/br>
    怔了一下,她緩緩抬眸,眸子里好像有黎明的曦光,剎那破云,她欣喜若狂:“真的?”

    晉陽侯點頭:“過兩日劉恪會秘密入宮,我會派人暗中安排,方便劉恪帶你出去,你去見他,與他夫妻團聚……”

    欣喜之余,她又皺眉:“承冀怎么辦?我要帶他一起走?!?/br>
    “帶不走?!睍x陽侯道:“他太小了,如何經得住長途跋涉?帶著孩子也不便,會拖累你的;萬一在出宮時被發現了……我不能讓我的孫兒冒險。你去見他就夠了,你放心,承冀是我的親孫兒,我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也要保住我孫兒的性命,不會讓他受到任何傷害的?!?/br>
    蘇夫人找到她時,她與晉陽侯的談話已經結束,她此刻比之前反對嫁給劉恪時冷靜了許多。蘇夫人滿腹狐疑,不知道晉陽侯與她說了什么,她竟笑吟吟地主動跟她說:“娘,我想通了,過兩日劉恪入宮后,我會隨他走的?!?/br>
    雖然意外,但蘇夫人魏瀅的開懷更甚于意外。

    “只是我放心不下爹娘,也放心不下承冀?!?/br>
    蘇夫人摸摸她的臉:“晚晚別擔心你爹娘,劉慍不會把我們怎么樣的,倒是你留在這里,我不放心,你就放心地隨王爺去吧,至于承冀,晉陽侯肯定是有辦法的,我和你爹也不會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外孫落難,你放心吧?!?/br>
    ……

    又兩日,劉恪如約潛入皇宮,扮成了侍衛的模樣,先去見了臥床不起的皇帝?;实鄣那榫w無比激動,望著自己的孫子,瞪圓了眼睛,掙扎著嗚嗚亂叫,可四肢動彈不了,也說不出話來,由他握著手哀慟地說了一通,眼睜睜地看著他離去竟無能為力。

    魏后已幫她打點好一切,只待劉恪的到來。

    她緊緊地抱著熟睡的兒子,既想見她兒子的爹卻又舍不得兒子,小心翼翼地側過臉垂淚,生怕淚水滴到他小臉上吵醒了他,他一哭鬧她就舍不得走了。

    承冀還是醒了,這回卻沒哭鬧,睡眼惺忪地望著她喊娘,喊得越來越清晰,聽得她不斷抹淚,緊緊拿臉貼著他的小臉不愿離開。兒子忽然側過腦袋,親了她一口。她忙抬起頭來,背過身去,不忍再看他的神情。

    殿里晃來一個人影,魏后在簾幕外與劉恪講話:“事不宜遲,你快帶她走?!?/br>
    “人呢?”

    魏后頭一偏:“在里面呢!”

    隔著簾幕,劉恪看見了她們母子,她背著身子似在抹淚,她的兒子坐在她膝上,揉著惺忪的睡眼,好奇地四下張望,竟一眼與他對視上了。

    劉恪一笑,對他招了招手。承冀竟從她膝上躍了下去,飛快地往劉恪這邊跑來,劉恪忍不住笑,他很好奇他們的兒子,會是什么模樣呢。

    感覺到膝上的人忽然沒了,她心頭一擰,急急忙忙地跑去拽住了兒子,兒子還在奮力地掙扎著,伸長了手臂、撬著腿、舞動著小手要去抓那簾幔。她一抬頭便看見了劉恪。

    劉恪拂開了簾幔,走了進來,蹲下身來,笑吟吟地揪著他的小臉,掐住他的兩腋將他抱起顛了顛:“小家伙,你想不想你爹?”

    承冀專注地看著他,眼睛一眨不眨,他只會喊娘和抱,不會說別的,讓人意外的是,他竟然沖著劉恪喊:“爹——”發音清晰,還拖了長長的尾音。

    兩人皆是一怔。還不等劉恪自己辯解,她已經搶在前頭道:“他不是你爹!”

    兒子竟又眼巴巴地望著劉恪,奶聲奶氣地說:“爹……爹……哪里?”

    擷紅豆

    皇帝此前讓她日后改嫁劉恪的意愿魏后也是知道的,她疼愛她,因而愿意助她隨劉恪出宮,魏后和蘇相夫婦一樣,還都以為她要乖乖地隨劉恪去王府。她沒有告訴她們他還活著,她是要去見他,因為母親對江家的人已十分不滿,還說出和離的話。

    晉陽侯在獄中告訴她:“你告訴皇后和你爹娘,就說你打算隨劉恪一起去王府,當初陛下有意讓你改嫁劉恪,你爹娘自不會反對你,皇后娘娘一定會幫你,有了她們的相助,出宮會順利許多,劉恪帶你出宮之后,自會有人來接應你,屆時你就隨我安排的人走,他自會帶你去找他,只是要苦了你長途跋涉了?!彼労笳痼@,原來晉陽侯也是知道的。

    快速換了一身男兒裝扮,在魏后的幫助和晉陽侯暗里的部署之下,她得以順利地隨劉恪出宮。

    第二日,宮中傳出消息,扶安郡主、晉陽侯府世子妃因世子的死傷心過度,自焚于魏后的鳳藻宮偏殿,宮人發現走水時,呼搶撲救,最后只發現一具燒焦的尸體,所幸,事發時世孫和魏后一起。

    蘇夫人抱著那焦尸大哭,隨后舉止癲狂,眾人皆信以為真。

    劉恪帶她出宮后,并沒有將她交給晉陽侯派來接應的人,故意錯過了那些人,讓她隨自己一起。

    她得知真相后盛怒,劉恪卻道:“你信我一次,我已親眼見過他了,我知道他在哪里。我比晉陽侯更早知道他的消息,我潛入宮里沒有別的目的,只是想來告訴你他還活著,帶你去見他而已,我是你兄長,你不必提防我?!?/br>
    她思慮了一瞬,決定還是信他一回,他若圖了其他的目的,大不了玉石俱焚。

    劉恪嘆息一聲,又補充說:“再不去,恐怕要被他遺忘了……”

    “他怎么了?你說你見過他,那他還好嗎?”

    劉恪轉首凝視她,動了動嘴唇:“好……他很好……只不過,他……”他看著她不忍再說下去了。

    “不過什么?”她一顆心提到嗓子眼兒,驚駭地壓住,惶急地追問。

    “只不過,”劉恪別過臉去,“他在那個地方生活了這么久,沒以前那樣俊朗了……”

    “呵——”想想再見時他可能呈現出的模樣,她咬著唇笑起來,無論他變成什么邋遢不堪的樣子,她都會一如既往地愛他的。

    劉恪知道她希望早些見到她的心上人,于是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北方的雪正冽,而南方的風卻暖,艷陽投在她兩腮,映出紅潤的氣色。

    日薄西山時,他們終于抵達南戎的邊境。

    “ 太晚了,看不清路,這個時辰入境,恐怕會迷路?!眲∠铝笋R,牽著韁繩說,“馬車里有衣服,你換身女子衣裳,明日應該就能見著他了?!?/br>
    她換了衣裳,聘聘婷婷地探身,一步一步走下馬車,一襲素裳托出她的冰肌玉骨,像月光里的幻象,不染一絲纖塵,已美得不似凡人。

    劉恪愣了一愣,忙移開視線,“前邊有個水塘,你去梳洗一下吧?!?/br>
    她頷首,也不再多說一句,月光里極目一望,看見不遠處粼粼跳躍的水紋,轉了個方向,一步一步朝水塘走去。

    這一路除了飲食問路,兩人沒有過別的交流,劉恪心底有陣失落,待她轉了方向時,又去瞻望她的背影,她落步輕盈,身體里好像有股風,鼓得如雪如紈的裙帶飄搖,似要乘風歸去。

    久久地等待,卻不見她歸來,眼皮一跳,豎耳一聽,劉恪忽然意識到了什么,剛欲提步,卻聽聞她刺耳的尖叫,來不及思索,拔腿往水塘沖去。

    去時,卻被眼前的一幕給震住了。

    她跪在水塘邊上,緊緊握著匕首,雙眼恨恨地瞪著地上那橫死在她刀下的男人,染了一身的血。 劉恪匆匆近前查看,所幸,她沒有事?!翱煜匆幌?,回去換身衣服吧?!彼挠杏嗉碌赝f。

    “沒有干凈的衣服換了?!彼Z氣平靜,竟不害怕,也不慌亂,收起眼里的憤怒后,慢慢站起身來,捋了捋染血的白裙,垂首笑:“很好,像墨潑的梅一樣?!?/br>
    聽得他心下驚駭,震驚地看著她,若無其事一樣,轉身,她欲走,被他一下子扼住手腕?!澳恪兞恕彼f得遲疑,語氣不明。

    “變了?我變成什么樣了?”她淡淡地說:“變得狠心了?還是勇敢了?”

    劉恪不語,只望著她,目光時淺時深,心底的滋味莫能言說。

    “我的確是變了,變得心狠了,剛才我殺了那個男人,是不是讓你驚訝?”她笑:“無論是自己動手,還是借刀殺人!我現在都會毫不猶豫的?!?/br>
    劉恪動了動嘴唇,卻不知如何開口。

    她又說:“我害了東宮無數的女人,我讓那些活著的絕育,我借皇太孫妃的手害的她們,我還助皇太孫妃有孕,然后又給她下藥,讓她也生出一個羸弱不堪的病秧子,她的孩子即使生下來了,也斷然活不過三歲!我甚至讓你兄弟劉慍失去了男人的尊嚴,從今往后,他應該都不會再有子嗣了……”她繼續噴薄心中的憤懣,讓他絲毫沒有插話的機會:“我被劉慍壓在身下的時候,我假意迎合他那張可怖的嘴臉,圖到了良機,我弄暈了他,終于有了殺他的機會,我甚至想將親手割了他的下|體,再剜了他的心,玉石俱焚一了百了,但想著不該連累我的父母和兒子……真是便宜他了……往后再讓我遇見那樣的男人,我會將對劉慍的恨一并轉移給他,毫不猶豫地捅死他!”

    她一直噙著笑,語氣如常,雙目亦明亮如常,甚至沒有閃一下淚光。說得輕描淡寫,就好像翻展書頁那樣輕輕松松,聽得劉恪心痛。

    “我不是想說你變得狠心了……”劉恪不住搖頭,淚濕了眼角:“你不再是我當年見到的那個鬼靈精怪的丫頭了,你變得……不快活了?!?/br>
    快活?要怎么快活?那么多事壓在心頭,那么多事抗在肩上,要怎么快活?她心里這樣想,不想說出口。即使她不說出口,劉恪也明白,她當然不再是當年那個丫頭了,她已嫁作人婦、已為人母了。

    “若覺得累,就別硬撐了,好好睡一覺吧,若抑郁,就大哭一場,別壓抑著?!眲∽呓鼉刹?,伸手想要將她的頭按在自己肩上,她卻像只警覺的獵物,嗅到危險一樣匆匆避開,她昂著下顎,驕傲地說:“我為什么要依靠男人?你們男人有幾個好東西?只有他不一樣?!?/br>
    劉恪收回手,垂下眼簾,深深掩蓋他此時所想,轉而坐在了草地上,舉目去眺望那湛遠的夜空彌漫的星光。她忽然又湊近,蹲下身來,雙目灼灼地望著他,捉了他的手,放到臉前摩挲了一下,眼底淚花盈盈,不勝涼風,像病里堪憐的美人?!爸幌M跣帜茉缧┶A了那劉慍,讓他成為落敗之寇,好讓我早些見到父母,也好讓我們母子早日團聚?!?/br>
    “你不必像提防劉慍那樣提防我?!眲≮s緊不自然地抽回手,側過臉去,“我既認了你為義妹,便是你王兄,會將你看作親meimei,所以,你不必對你兄長使出這樣的手段?!?/br>
    她一改嫵媚的顏色,雙目馬上凍成一片冰凌,冷漠,語氣毫無溫度:“如此,甚好,謝王兄?!?/br>
    前后的變化,儼然從一個風情萬種的女人變成素不相識的陌生人。

    一顆心在胸腔里不安分地跳動,劉恪忍不住再一次鼓足勇氣:“若是,他負了你,你,愿不愿意到我身邊?”

    “他不會!”她果決地說,站起身來,往那輪圓月走去。

    月光幽幽,清輝灑在曠野,她一身素衣,夜風一吹,仙袂飄飄,青絲飛揚,好像嫦娥,要飛往碧海青天,去那廣寒宮里伴月孤老。

    劉恪暗嘆,他何其有幸,與她結為夫婦,得她一心相許。她這樣癡情的人兒,怕是誓要陪他百年的。真是像一根韌如絲的蒲葦,固執地纏繞著那顆磐石,他怕,就怕那磐石轉移了,讓那蒲葦齊腰折斷……

    明明是冬日,南戎的境內卻溫暖如春。處處飄漾著一種恬靜的花香,輕云淡了遠岫,放眼望去,整片山林幾乎都生長著那種不知名的花樹,像粉中漂白的櫻花,一片片花海遠遠望去若有若無,像一層薄薄的霧靄,好似人間仙境。

    她驚訝地問劉?。骸皞餮远颊f這里危險,可我瞧著,竟美好的不似人間?!?/br>
    劉恪道:“這里其實并不像傳言中的那樣可怕,不過,也許是因為我們一般人見不到它的可怕而已?!?/br>
    她不理解他話里的意思,很快又沉醉于眼前的美景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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