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節
她低頭,遲疑著看了手中的藥罐子一眼,又狐疑地打量劉恪,伸手去還?!霸趺??怕本王毒死你?”還沒待她送回的手伸過來,劉恪一把奪過,打開來,把手伸進去,剜出一些,又一把將她拽過來,使勁抹在了她臉部的胎記上:“還要本王親自動手是不是?”涂完了劉恪又道:“不要太感激本王,本王也沒試過,只聽說藥效很快,在你們出發之前應該是可以去除的?!?/br> 劉恪最后看她一眼,頭也不回地走了。 直到翌日臉上也并未感到任何不適,對鏡梳妝時,她竟發現臉上的胎記真的變淡了,欣喜不已,找出剩下的半罐子藥,繼續往臉上涂,第三日清晨一覺醒來,發現那胎記的顏色更加淡了,便繼續涂。 到了臨行的前一天,她臉上的胎記完全消失了。她激動不已,第一反應便是去找江洲,讓他看看自己臉上的胎記,去之前,她在腦海中幻想了一遍又一遍,當他看見自己臉上沒了胎記時的反應,越想越覺得歡喜。 當她真正地忐忑不安地站在江洲跟前時江洲的表情果然跟她預料中的一樣。她把那張紅彤彤的臉壓得更低。 江洲走上前來,抬起她的下巴,呆愣愣地俯視她,在她臉上摸了足足有半刻鐘,才低低開口道:“胎記呢?” 她微笑:“沒有了?!?/br> “去除了?” 她輕輕點頭。 突然被他提高的嗓音嚇得渾身一抖?!罢l讓你去除胎記的?” 魚墜子 沒有想到他會如此生氣,她怔住,忙抓住他的手詢問:“你怎么了?” 得知她臉上的胎記去除時,江洲整個人xiele氣,萬萬沒想到,到了這個節骨眼兒,竟然出了岔子,她還在不停地追問,他自己剛才太激動了,一定嚇壞了她,趕忙把人箍在懷里。 她小聲問:“沒有了胎記不好看嗎?” 江洲努力平復了一下失落的心情,慢慢拉開她仔細去瞧她的臉,沒有了胎記怎么會不好看??墒?,她不知道那塊胎記對她的重要性,都怪他自己大意了,沒有叮囑她。他摸摸她的臉,又親親那塊胎記曾經所在的地方,久久地凝視她,對她微笑:“怎么會不好看,我都移不開眼睛了?!?/br> 她笑著在他懷里磨蹭:“那你剛才為什么要生氣?” 江洲不知道該怎么跟她說她的身世。怕她一時無法接受,緊緊箍著她,沉吟片刻,問道:“你有沒有想過,你可能不是顏家的人呢!” “你在胡說什么?”她抬起頭來看他,對上他深邃的眼睛,說:“我不是顏家的人會是誰家的?” 他的唇角徐徐上揚到一個好看的弧度,輕輕吻在她的眉心,又一路吻下,在她唇上輕啄:“我家的?!?/br> 她也笑著環上他的脖子,和他靜靜擁抱在一處。江洲的心緒始終不能平靜,她臉上沒了胎記,認親怕是不好辦了…… 阿六拿著書信匆匆往里跑,恰撞上院子里擁抱的兩人,阿六站在一邊,咳了咳,江洲聽見了,放開她,詢問阿六:“什么事?” 阿六看了顏傾一眼,又吞吞吐吐道:“侯爺又來信了?!?/br> 江洲步履匆匆地走到他身邊,接過書信拆開來看,臉色突變。 “發生什么事了?”顏傾也走過來與他并立,探頭欲去張望書信的內容。江洲忙收了書信,又望了望她臉上的胎記道:“我們暫時不回去了,過些日子再走?!?/br> “哦?!?/br> “嗯?!?/br> 江洲又匆匆寫好書信交給阿六?!霸倥扇怂突厝??!?/br> 阿六也不多問,接過書信照做。 匆匆去找劉恪,剛入劉恪的庭院便聽見呼嘯的劍聲,江洲四下瞭望,并不見人,剛剛轉身,一道白光剎那乍現,破云貫日般直直朝他劈來,江洲快速閃身,避了過去。定睛一看,驚愕地發現持劍者竟是劉恪,劉恪面色冷如霜雪,并不罷休,迅疾翻轉手腕,劍勢急轉,再次向他刺來,寶劍的鋒芒晃得江洲睜不開眼,慌亂中左避右閃,已退至角落,左右高墻阻隔,江洲避無可避,轉瞬間已被劉恪的長劍直指咽喉。 江洲睜開眼睛,親眼目睹劉恪的劍鋒在他喉結處收住,劉恪收回寶劍,隨手挽了個劍花,寶劍入鞘時,劉恪對他揚起一邊唇角:“找我何事?” 江洲心有余悸,鎮定心神近前平靜道:“父親讓我告訴你,太孫目前正暗中收買人心,收買的人多為軍中大將,太孫承諾,事成后,封王拜相,食邑千戶。此舉一出,每在夜半,東宮門庭若市,愿效犬馬之勞者如過江之鯽?!?/br> 劉恪皺起濃眉,喝道:“劉慍是想多收些兵權!” “不錯?!苯薜溃骸疤珜O的弱勢在于手中沒有多少兵權,有了兵權,便有了更多的實力與你抗衡?!?/br> “哼?!眲≌f,“劉慍就不怕此舉激怒了陛下廢了他的儲君之位?天子腳下,敢這樣肆無忌憚地收聚兵權!” 江洲道:“所以他不敢名目張膽,只能在夜中密會那些人,同時,為掩人耳目,還把地點設在幾個親信家中。陛下雖然年邁,但不昏聵,豈會不知他的意圖。太孫此舉更會堅定陛下的易儲之心。不過,” “不過什么?” “或許不等陛下易儲的圣旨下來,太孫已經先發制人行逼宮此等大逆不道之舉了?!?/br> 劉恪眉目深鎖,揚聲道:“他若行了此事登上王位,那我就造反!” 江洲低笑:“只怕那時我們處于被動地位了。太孫逼宮事成,只會對外宣稱,陛下因年事已高而龍馭賓天,他作為皇太孫,繼承王位,名正言順。而你造反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韙了,即使成功登上王位也名不正、言不順?!?/br> “那就得在劉慍逼宮之前先扳倒他?!眲〉?。 “但要扳倒太孫也不是那么簡單的事?!?/br> 劉恪看了江洲一眼,問道:“那該怎么扳倒劉慍?你說他犯錯的時候就是最好的時機,那要怎么抓住他的把柄?他身邊一定有江家安排的人吧,否則,姑父怎么對太孫的行為了如指掌?” 江洲笑而不語,似是默認,又接上劉恪的目光:“我們可以在他身邊安插線人,他同樣可以在我們身邊安插線人。別忘了禍起蕭墻的道理,如果不先除掉內鬼,謀劃再縝密,也必將功虧一簣?!?/br> “你的意思是,我們身邊有劉慍的線人?” 江洲正欲回答,忽聞天際傳來一聲戾叫,一只鷹隼俯沖下來落在了劉恪的肩頭。 江洲本來沒太在意,只淡淡瞥了那鷹隼一樣,就是這一瞥,驚訝地發現那隼的足上栓著一條熟悉的東西。激動地上前,一把捉過來,扯掉魚墜子攥在手里,急忙追問:“怎么會在你這里?你還綁在它足上,真是暴殄天物!” 劉恪恨恨的瞪了那只隼一眼,栓在隼的足上她怎么找也找不到了,他本來暫時也不想讓他知道的,既然他先在已經知道了,他也沒必要再掩飾了,劉恪無所謂地笑道:“是她給我的,為了報答我救她父親的恩情,轉送給我了,你放心,我的隼通人性,不會把東西弄丟的,弄丟了,我燉了它?!?/br> 江洲氣沖沖地上前揪住他胸前的衣服道:“你最好離她遠一些!別把心思放在她身上!” 劉恪鎮定地與他對視,望著他通紅的幾欲噴火的雙目,笑道:“不然呢?你當如何?” 江洲緊緊攥著拳頭,竭力克制住揍他的沖動,狠狠撂開他,轉身就走。劉恪的身子一個趔趄,站穩后沖著他吼道:“你能給她什么?我能給的你給的了嗎?我能給她王妃之位你給得了嗎?你頂多讓她做妾,別忘了,你有未婚妻子了?!?/br> 他停下腳步,沒有回頭,冷笑道:“王妃之位?呵——你盡管給,只要她愿意要的話?!毖粤T,大步流星地跨出了劉恪的庭院。轉過兩條回廊,又撞見一個衣冠楚楚的男子,那男子看上去與他年紀相仿,恭敬地對他揖禮:“公子洲?!?/br> 江洲瞥他一眼,覺得有些眼熟,但好像不認識他,沒多想,也沒搭理他徑直走了。 那男子見他走遠,輕蔑地對著他的背影瞥了一眼,徑直去找劉恪。 歸去后,江洲拿著魚墜子左思右想,仍是按捺不住想去找她的心思。眼看外面天色都暗了,江洲還是推開了門,才跨出門檻,又聽見身后的阿六問道:“少爺,這么晚了,你要去哪兒?是去見顏家姑娘嗎?”沒等江洲說話,阿六已經匆匆理了理衣裳,笑嘻嘻道:“帶上我吧?!?/br> “你去做什么?” 阿六撓撓頭,振振有詞:“我去幫你把風?!?/br> 江洲抿了抿唇,白他一眼,匆匆往西廂步去。 阿六一路小跑著跟在他身后去了西廂。 院門已鎖,輕松地向上一躍,江洲已經直接翻墻入了庭院,阿六跟在后面翻了半天就是翻不上去,嘴里不住嘀咕道:“少爺,你來幫幫我啊?!?/br> 江洲不理會他,直接跑去敲門,竟然沒有人來開門,江洲又使勁咚咚咚地敲了很多下,里面傳來她丫頭的聲音:“誰呀?請等一下,現在不便開門?!苯薅挷徽f,等不及了,破門而入。 屋里傳來一聲尖叫,琥珀沖過來,看見了闖進來的江洲,她不認識江洲,驚懼地指著江洲問道:“你,你是誰呀?怎么可以這樣子闖進來?快出去?!闭f著,四下開始尋找東西趕他出去。江洲走到她身邊,一把推開她,徑直往顏傾房中闖了進去。 琥珀抓起一根騰葛追著他又敲又打,江洲左避右閃,這個時候,真后悔沒把阿六弄進來,瞅準時機一把抓住琥珀的胳膊,將其拎了出去,砰一聲關了門。 琥珀在外面瘋狂地門拍大喊大叫:“來人啊,來人啊,有人闖進來了?!焙爸爸?,嘴巴忽然被人從身后捂住。掙扎著回頭去看,發現那人竟是那天來送貓的阿六。 “噓——”阿六對她作了個噤聲的手勢?!皠e叫,我家少爺是來找你家姑娘的,不會傷害她的。他喜歡她呢!” 琥珀眨了眨眼睛,問道:“你家少爺是誰?” …… 江洲撩開屋里懸垂的紗幔,很快就進入了房內,闖進去后才知道她的丫頭說的不便是什么意思了,此時她正在浴桶中沐浴。 見來人是他,她一顆提在嗓子眼兒的心才放了下去,見他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自己,慌忙往水中沉下身子,問道:“你怎么跑來了?” 江洲的視線一直游離在她那如羊脂玉般光滑的香肩上,聽見她開口,依然舍不得移開,又走近兩步,回答:“我想你了?!?/br> 見他要走過來,她慌忙叫住他:“你先出去吧,等我穿完衣服再進來。我很快就穿完衣服了?!?/br> 轉了轉眼珠子,江洲把拳頭掩在嘴邊咳了咳,將那半露的香肩鎖入自己的瞳孔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笑道:“出去做什么,我最懂得服侍人了?!?/br> 她伸手想去拿衣服,江洲已經箭步沖上前去,握住她的手,笑道:“沐浴不可cao之過急?!闭f著,奪下她手中的浴衣,搭在一邊,蹲下身子,把她圈進懷中,俯首貼耳道:“我來侍奉你?!?/br> 善窈窕 然后他就開始細致地侍候她沐浴,觸到她吹彈可破的肌膚,干脆扔了浴巾,直接上了不規矩的手,像一尾游魚一樣在浴湯中竄上竄下,覽盡了春光,還不忘在她耳邊調笑:“秋水為神白玉膚,擁雪成峰,凝香作露,玉山高處,小綴珊瑚?!?/br> 她被他侍奉得異常難受,又聽了他狎戲的話語,面紅耳赤,拿開他不規矩的手,他又覆到她背上,故意慢悠悠地替她搓背,她不斷催促,他的視線卻停在了被她濕漉漉的長發半遮半掩的脊背上,那雪白的脊背光滑得如同一塊雕琢完美的白玉,他不緊不慢地撥開她濕漉漉的長發,低頭輕輕嚙咬,留下一排排紅紅的齒印。 被困在浴桶中,她跑也跑不掉,只能由著他折騰,他卻玩的不亦樂乎,終于在侍奉了半個多時辰后才把她從水中撈起來,替她擦去身上的水。 聽阿六講述了他家公子的來路,琥珀拖著腮幫子,一臉興奮:“原來你家少爺就是公子洲??!”琥珀早把房中還在沐浴的主子忘到九霄云外了,想起當年自己還說過,只有公子洲那樣優秀的男子才配得上自家的姑娘呢,沒想到真的說準了,琥珀激動地拍掌道:“他們能在一起真是太好了!” “我也是這樣覺得的呢?!卑⒘胶椭?,也隨著她笑,并不斷找話題跟她聊天,兩人就坐在石階上,聊得熱火朝天。 江洲給她擦干了身體,又替她穿好衣服,橫抱著人去了床上。被放下后,她趕忙從床上爬起來,拉過被子蓋住,紅著臉問他:“你今晚來找我有什么事嗎?”江洲在床邊坐下,看著她,緩緩從袖中掏出魚墜子給她看。 看清那魚墜子就是自己弄丟的那條,她非常驚訝,一顆心不由自主地慌張起來。沒等她開口,江洲已經先發了話:“為什么會在劉恪那里?他跟我說是你送給他的?!?/br> “他胡說!”她急忙辯解:“不是我送給他的,是他自己從我這兒偷的!” 看著她一副焦急的樣子,江洲忍不住笑出聲來,掀開被子,把她拉到懷里,伸手去給她擦拭濕漉漉的頭發:“我當然知道不是你送的,你怎么會把我們的定情信物隨意送人呢,現在我幫你把它找回來了,可別弄丟了。將來還要跟我的那條共戲一珠呢!” 顏傾高興地從他手中接過,低頭看了半晌,緊緊攥在手里,抬頭望著他說:“以后我把自己弄丟也不會把它弄丟了?!?/br> “不許說胡話?!苯薜统庖宦?,繼續專心致志地替她擦頭發,差不多擦干了,把她圈住,鼻尖抵在她的前額,呼吸都噴在她眉心:“我今晚不回去睡了,就留下來跟你睡?!?/br> 她一驚,也沒有說話,江洲放開她,一邊脫衣服一邊說道:“不用難為情,你的身體早被我看了,而且我們有那么多肌膚之親了,睡在一起又有什么關系?” 說完,他已經脫掉了外衣,扔到地上,躺在了她的身邊,她剛要去看他,忽然被他一把拉了下去,她跌倒在他身上,他閉著眼睛去嗅她的身體,舒暢吐氣道:“真香?!币娝郎喩斫┯?,沒有半點反應,他又規規矩矩地把她放了下去,和她移開一些距離:“只是,我沒有沐浴,更沒有洗腳,身上臭烘烘的,怕你嫌棄我?!闭f罷,閉上雙目開始休憩。 她側首,呆呆地看了平躺在她身側的江洲半晌,他閉著雙目,胸口規律地起伏,似乎很快就已經達到了入睡的狀態。 她慢慢移近他,遲疑了一下,還是把手伸過去抱住了他的脖子。江洲并沒有入睡,驀然睜開眼睛,側首驚訝地望著她,發現她也正翹首望著自己,一雙美目盈盈若秋水流轉。她貼近他的身體,主動抬首去咬他的耳朵,還媚笑著在他耳邊絮絮地低語:“江郎,我怎么會嫌棄你,我喜歡你?!?/br> 他按住她的肩膀,徐徐揚起唇角:“喜歡我?有多喜歡?” 她笑著把頭埋在他胸前,聽著他的心跳,說道:“很喜歡很喜歡,從前世就決定喜歡你了?!?/br> “前世?”他輕笑,撫著她的背道:“我也覺得我們從前世就相愛了,前世一定也是夫妻,很恩愛的一對夫妻,今生也會很恩愛很恩愛的?!?/br> 她伏在他胸前,覺得那里無比溫暖,聽他說起前世夫妻忍不住哭了。他沒有察覺,繼續說道:“我也喜歡你。不說前世了,就說今生,其實比你喜歡我更早,我已經喜歡你十幾年了?!?/br> 她沒注意聽,把臉往他胸膛上蹭了蹭,他察覺到自己的衣服濕了,把她的臉抬起來,替她擦去眼淚:“這么愛哭鼻子,以后當了孩子的娘還哭鼻子會讓人笑話的?!?/br> “誰會笑話我?我就在你面前哭,只有你會笑話我?!彼拇蛑哪樥f。 他捉住她的手:“我不笑話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