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江洲驚愕,她竟然主動跑到自己眼下、親口對自己說:要跟他們一起。 既然一只羊愿意主動送入虎口,那老虎豈有不享用的道理?江洲垂下眼瞼再次近距離地打量她,每次打量,他總是無法避免地要去注視她那雙清亮的眸子,那雙眸子就像是日光照耀下的一泓不染雜質的泉水,光斑在水面粼粼地跳躍,又好像在泉水深處也可以捕捉到隱秘的閃光。 他仿佛聽到了泉水一路撞擊巖石發出的清越聲響,叮叮咚咚,就和悅耳的心跳聲一樣。 他收回視線,轉望遠處景色,漫不經心地回答:“求之不得?!?/br> …… 出了門,避開了阿爹,顏傾轉過臉來,沒有好臉色地問二人:“要去哪兒?” 王隸再也憋不住,看著顏傾頭上的胡枝子,捂著肚子大笑起來。顏傾不明所以,白了他一眼,又對江洲問了一遍。 江洲朝她頭頂掠了一眼,裝出一副不茍言笑的樣子說:“隨意?!?/br> 她知道二人就是故意把她弄出來要整她的,尤其是江洲,說不定他就為了報那一腳之仇。顏傾想了想:“好,跟我走,去青樓!” 轉身欲往前走,忽然被江洲叫?。骸暗纫幌??!?/br> 她愣住,不知道他想耍什么花樣。 江洲走上前來,抬手摸上她的頭頂,輕輕松松拔出了那根胡枝子,還把花朵湊近鼻端嗅了嗅,嗅出淡淡的花香與發香,微笑:“我先取走我的東西?!?/br> 她恍然大悟,怪不得剛才沒找著,原來是插在頭頂了,終于知道王隸笑什么了,她想都沒想,再次抬腳去踹江洲,所謂吃一塹,長一智,江洲哪里還會再受她那銷魂的一腳,直接拿手接住了,他捏住她的腳踝曖昧地說道:“小公子,你知道你之前踹的是哪里嗎?同樣的地方就不必踹兩次了!” 顏傾怎么可能知道自己踹的是哪里,顧不上考慮那么多,她只知道這樣僵持下去,整條酸痛的腿都要斷了,咬著牙以目光威脅江洲:“松手!” “你讓我松我就松嗎?”想起那里不久前剛被她踹過的滋味,江洲又戲謔地笑道:“我可是,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br> 聽了他說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話,顏傾嚇得,順著她腳的方向看過去,頓時僵住,羞愧地紅臉垂首道:“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我,現在還沒踹上去!” 江洲笑了:“那之前的賬怎么算?” 顏傾:“我……我沒看見!你說踹上就踹上了?” 江洲:“……” 作為聽眾,王隸只覺得自己要是個聾子就好了;作為旁觀者,王隸只覺得自己這個多余的人要是早些找個理由離開就好了。不就是一腳嗎?那二人還沒完沒了了,王隸咳了咳:“走啦!” 江洲無語,這丫頭太會狡辯了,死鴨子嘴硬,難不成非要脫了褲子給她看她才無話可說!憤憤地扔了她的腳。 王隸想起她說要帶他們去青樓的話,不禁啞然失笑:“小公子,你是男人嗎?” 顏傾愣住,難道王隸看出來自己的女兒身了? 江洲看出她的慌張神色,知道她心虛了,彎下腰,貼到她耳邊輕聲說道:“他的意思是,問你有沒有那個,是男人了嗎?” 王隸靈敏的耳朵卻聽見了江洲的話,接過話道:“小公子身體單薄,還在長身體,肯定是沒有了,江郎,男子一般要到十四五歲才那個的,小公子,你要節欲啊?!?/br> 顏傾嘴硬道:“我是不是男人,關你們屁事!我就想去看看美女怎么了?” “那還等什么,走吧!”王隸說著,走在了前頭,不等她帶路,已經向路人打聽到了去處,去了青樓,還沒進去,立刻有mama帶著大把的姑娘花枝招展地過來了。 王隸先打點了mama一些銀子,又轉過臉來喚他們進去。 顏傾鄙視地盯著王隸的背影,他前世就是青樓的???,看他逛青樓一副輕車熟路的樣子,肯定不是什么好鳥。今天倒要看看,他在青樓里到底是有多風流! 那mama高興地顛了顛手里沉甸甸的銀子,喜滋滋地招手:“姑娘們都過來,好好伺候這三位爺!” 姑娘們目標一致得狠,幾乎都沖著美貌的江洲蜂擁而去:“公子,你好俊朗啊,你看我怎么樣?”“公子,我會喝酒!”“公子,我會跳舞!”“公子,我什么都會!”…… 也有一些姑娘知道他競爭力太強,搶不到手,就放棄了,媚笑著轉過去勾搭王隸?!斑@位公子,進去陪我喝一杯嘛!”有的甚至露骨地說道:“公子,我最懂得服侍男人了!”…… 顏傾一人久久被冷落在一旁,目睹江洲和王隸深陷在女人窩里,半晌后才有人注意到她。有個美貌的姑娘興奮地朝顏傾撲過來,高聲呼道:“咦?哈哈,我就喜歡這么嫩的孌童!” 喝花酒 孌孌孌——孌童? 顏傾郁悶不已:我明明就是一個嫖客,過來占你便宜的,咋被你當做了孌童咧? 那美女興奮地撲過來,對她又摸又抱的,還不住贊道:“眉清目秀,皮膚真是比jiejie我還水嫩,可惜有塊胎記,不過不打緊!哎呦喂——這小嘴,jiejie我真是愛死了!”說著就在她臉上呷了一口:“嘖嘖嘖!味道真鮮!估計身上跟水蔥一樣呵呵呵呵……”說著一雙手就從她背上的脊梁骨一路往下摸。 “別摸我?!鳖亙A渾身只打哆嗦,趕緊避開了她。自己的親jiejie親她還是在她很小很小的時候,親她的場景也只剩下模糊的記憶了。 那美女又上前一步抱住她,她渾身不自在得很,趕緊把那個死死抱著自己的美女推了開來。 那美女有些驚訝,隨后又歡喜地去拉她的手:“這個年紀來青樓的不多啊,小弟弟肯定是哪位貴人養的孌童吧,貴人外出了?耐不住寂寞,偷偷跑出來的?”言罷還沒等顏傾開口,又繼續道:“我知道你不好意思,沒關系,走,咱們上樓!”美女說完就拖著她避開人群往前走,恨不得馬上把她抱去房間好好狎玩一通。 “啊啊啊我不跟你去——”顏傾掙扎著,不停地反抗,為了避免被拖走又蹲下身子死死地拽著美女的胳膊。 美女笑著安撫道:“別緊張,小弟弟,jiejie會很溫柔的對待你的,嗯?”給她拋了個媚眼,然后狠狠拉扯,咝啦一聲,把她的袖子撕掉了一截?!鞍ミ?,瞧這又白又嫩又滑的小細胳膊兒!”美女的手滑到她胳膊上溫柔地摸了摸,忽然加重力道拖動了她的身子。 由她拽著,雖然內心一萬個不情愿,可她的雙腳還是不聽使喚地跟著她走,又被拖著往前走了幾步,這時突然有人從背后勾住了她的腰。 美女拖著拖著拖不動了,轉過來時,愣住了,嫵媚一笑:“這位俊朗的公子,你不去消受美人恩,勾著我的小弟弟做什么?” 江洲也回她一笑:“她是我養的孌童,我帶她一起來的?!?/br> 真是機智!顏傾仰首,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拼命擠了點眼淚,鼻子一軟,順勢轉身撲到他懷里抱住他哭訴道:“主子,我不要侍奉女人,我只想一心一意侍奉你呀!” 江洲笑得燦爛,趁機把鼻子埋在她的頭頂細細嗅著她的發香,摸著她的腦袋:“乖,沒事了?!?/br> 美女一張好看的臉立刻拉了下來,怪異地打量著二人,看這男人豐神俊秀、風度翩翩的,沒想到不僅是個斷袖,還是個愛好孌童的斷袖,既然喜歡男人還逛什么青樓???美女掃興地瞥了二人一眼,悶悶不樂地走了。 此時,先前簇擁江洲的女人在一旁圍觀,一個個目瞪口呆,心都碎了…… 王隸帶他們去了一個包廂。里面已經擺放了各種酒菜,之前纏著王隸的女人都跟了進來,王隸也不推辭,左擁右抱,美人們親自送來的酒也一一飲下。 看著王隸享受的樣子,顏傾很是不爽,又看看江洲,江洲乖乖地和她坐一排,拒絕那些女人的親近。青樓的mama以為他們二人是看不上之前的那批姑娘,又喚了一批新鮮的過來。 姑娘們的首選還是江洲,一個個努力地往他身上貼。江洲鎮定自若,只對那個大膽地坐在他腿上的女人淡淡吩咐了一句:“起來?!?/br> 那女人沒有聽見,依然眉飛色舞地對他展露風情,又舉起酒盞慢慢送到他唇邊魅惑地說道:“公子,我來喂你好不好?” 江洲對她一笑,接過酒盞放到唇邊也不飲下,忽然把杯口朝向她澆了她一臉,然后扔掉酒盞,胳膊用力一帶,把那女人甩了出去。 那女人差點站立不穩,氣憤地看了他一眼,走了。 旁觀的顏傾和那些青樓姑娘們都無比震驚,姑娘們又去勾搭顏傾。 不得不說,這些姑娘們生的都挺漂亮,就是打扮俗艷了點,顏傾欣賞著她們的美色,非??咕芩齻兊挠|摸,可自己的手卻伸過去摸那些姑娘,姑娘的身體真軟啊,還沒盡興,手卻被江洲打了回去。 “看來你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誰讓你碰女人的?”江洲隨后又對那些姑娘們道:“他是我養的孌童,沒有銀子!” 姑娘們一個個掃興地離去。 王隸搖搖頭,繼續跟女人們調情??粗磷碓跍厝徉l中的樣子,顏傾真是恨得牙癢癢,還想娶她jiejie,門都沒有。 青樓的mama見他二人不近女色,又喚來了舞姬樂姬。 不一會兒,一排排樂姬裊裊婷婷地就座按管調弦,一列列舞姬舉著金蓮優容上前,曼妙地甩起水袖來。 江洲抬起目光打量起眼前的表演者來,一個個舞姬身段飄搖,翻躍如風,偶爾會朝江洲拋過來幾個媚眼。顏傾也看得癡迷,她仿佛從她們身上看到了前世的自己。只不過,眼前的她們在面對江洲時的心情是喜悅而激動的,而前世的她在他跟前彈唱跳舞的時候卻忐忑不安:她怕表現不佳得不到他的青睞,又怕他看上自己。 好幾回暗觀江洲的神色,發現他臉色依舊如常,看那些舞姬樂姬的眼神也沒有癡迷之態,顏傾在心中暗自歡喜,不妨他突然斜目與她看他的目光接上了。他舉盞一飲,對她微笑:“小公子不喝酒,不欣賞舞樂,老盯著我看做什么?我很好看?” 顏傾不說話,忙垂下頭,端起一杯酒往喉嚨里灌去,酒水太烈,她咳了咳,再次抬首觀了一眼王隸,又移目去看那些彈唱舞蹈的美姬。 她覺得自己的靈魂仿佛附在了那些舞姬身上,前世的景象又浮現在眼前:初到他身邊的時候,她在他面前跳舞,他總是聚精會神地盯著她看,也不與她講話,看完就起身離去。日子也就這樣平靜地過去,直到有一天,他好像不開心,喝了很多酒,在她跳舞的時候突然起身走過來抱住了她,她心中一驚,舞步錯亂,他把她禁錮在懷中,濕熱的吻已經順著她的脖子落了下去,她試圖掙扎,衣衫被他撕開,腳下一輕,天旋地轉,回過神時,人已和他一起陷進了軟綿的被褥里…… 想起前世,她不由自主地紅了臉,再加上飲完烈酒,腦袋竟開始發暈,熱血也陣陣上臉。 “喝醉了?”江洲輕柔的聲音忽然在她耳邊響起,她側過臉來,看見近在咫尺的江洲,嚇了一跳。 江洲只是笑,對王隸道:“小公子不勝酒力,我先帶她回房了?!蓖蹼`趕緊揮了揮手,趕他們走。 神思尚處于恍惚之中,她的腿彎已經一緊,人被他打橫抱了起來。腦袋中暈暈乎乎,快分不清這是前世還是現世了?!澳阋獛胰ツ睦??” 江洲腳步一頓,不理會她,繼續往前走,踢開房門,跨了進去。她勾住他的脖子,翹起腦袋再次問他:“你要帶我去哪里?” “床上?!?/br> 也不知是嚇的還是醉的,顏傾腦袋一垂,暈了過去。他把她輕輕放在床上,為她掖被子時,她嘴里忽然咕噥了一句:“江洲……”隨后還呵呵呵呵地笑,咕咕噥噥地說了一堆夢話,他一個字也沒聽清了。 江洲怔住了,他根本就沒有告訴過她他的名字,就連她爹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她是怎么知道的?還有見他第一眼的時候,她竟然喊出了阿六的名字。 在她床邊坐下,看著她睡在床上平穩地呼吸,他竟然“孜孜不倦”地看了半晌,隨后俯下身子細細打量起她的模樣來,不知道這張臉幾年后會是什么模樣呢?他的目光把她的五官一一掃視,最后停在她右靨那塊榆葉形的胎記上,拿手摸了摸。 距離很近,他可以聞見她的身體散發出的女人氣息,他瞧見她精致的唇瓣干燥得有些發白,竟然鬼使神差地把自己的唇移去她那雙干燥的唇上擦了擦,擦完后那唇瓣好像紅潤些了,江洲的大腦突然被什么東西重重一擊,猛然端正坐姿,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竟然把自己的初吻給了一個比他meimei大幾歲的丫頭,還是個臉上有胎記的丫頭。 在沉睡了很久之后,她終于醒了,醒來時,第一句問的竟然是:“王隸呢?” 江洲有些失望:“先前你故意巧遇王隸,剛才又密切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就連醒來后第一句話問的也是王隸,你難不成喜歡王隸?” “才不是?!彼s緊辯解。 江洲想想也不應該,王隸哪有自己生的俊。又問她:“對了,我還沒問小公子你叫什么名字呢?” 顏傾僵住,一時想不出個男名,急中生智,反問他:“我也不知道你叫什么,我聽王隸喚你江郎,江公子,你叫什么呀?” 裝吧,你就裝吧!江洲呵呵一笑:“既然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那你為什么知道阿六?” 顏傾的笑容繼續僵在臉上:“大名鼎鼎的江洲誰不知道,傳言都說你長得比潘岳還好看,你身邊的奴才的名字那也是如雷貫耳??!我怎么可能不知道你呢,你說是吧,哈哈哈哈……” 拍馬屁倒是挺厲害的,江洲就想看看她怎么繼續圓謊?!凹热荒阒懒宋业拿?,可以告訴我你叫什么了吧?” “就不告訴你?!鳖亙A下床想跑,被他一把拉回來丟到床上:“今天不告訴我你就別想下床!” 門忽然被撞開,一股熏天的酒氣撲了進來,隨后闖進來一對擁抱著親吻的男女。這次,顏傾和江洲不約而同地僵住。 那二人動作非常激烈,男的砰一聲把那女的抵在門框上,跟她說了一通rou麻的情話,上下都不閑著……那女的是個青樓女子,也奔放得很,大概是沒有看到屋里有人,二人迫不及待,開始瘋狂地寬衣解帶。 江洲大聲咳了咳,那對男女還是沒有聽到,快脫完了,那男的迫不及待地把手探入了那女的羅裙中,慢慢地,那女人的一雙玉腿露了出來。 顏傾驚愕地睜大了雙眼,上回看趙姨娘與那鉆xue徒偷情的時候還隔了一層窗紗,沒想到今日竟然…… 江洲的嗓子都要咳破了,忘我的二人還是沒有聽見,江洲又看看顏傾,發現她瞅得津津有味。 那男的架起那女人,氣喘吁吁地說道:“去……床上?!?/br> 一轉身,看見了床上床下的二人。那男的打量了他們一眼,對江洲說道:“兄弟,沒想到你好這口哇!其實我不介意你們跟我們一起!” 江洲忙擋住顏傾的視線答道:“我介意?!?/br> 那男的丟開女人,從懷中掏出一大錠黃燦燦的金子朝他們砸了過去:“給你們五十兩,滾!” 吃醋了 那財大氣粗的男人丟完金子竟然轉過身、當著二人的面恣意玩弄起那女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