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節
“你……說什么?男人?我在給你說媳婦,你干嘛說男人……” “我的媳婦,自然應該是男人?!?/br> 楚陽娿捂臉,回頭一看,清風果然已經哭著跑出去了。 穿越一世,他居然見著活著的同性戀了,而且就在自己身邊潛伏了快二十年,而且自己還熱心地準備給人找老婆。楚陽娿深深地受到了傷害,她無力地揮揮手:“你出去吧,我想靜靜?!?/br> “是?!?/br> 林生一派坦然地出來,回到正德堂,發現主人已經回來了,正在喝茶。 楚域看到林生從楚陽娿院子方向過來,便問:“官官找你有事?” “十二姑娘想要給我做媒?!?/br> “哦,你同意了?” “恩,我同意了。但是我告訴姑娘要說就給我說個男人,她好像就不打算幫我……” “噗!” 林生話還沒有說完,楚域就把一口茶噴了出來,直接噴到了林生的臉上?!翱瓤瓤取?,你說什么?你喜歡男人,我怎么不知道?” “十二姑娘閑得慌,我逗逗她而已。老爺,您的衣服臟了?!?/br> 楚域總算中從驚嚇中緩過來,瞪了林生一眼道:“沒事兒你跟她說這個干嘛!下不為例!” “是?!?/br> 林生也覺得自己逾越了,作為下人,雖然不是一般的下人,但跟自家小姐撒這種謊還是很不合適的。 不過他是真的覺得在家姑娘是閑得慌。 楚域無奈揮手,跟楚陽娿剛才的動作一模一樣:“你下去吧,我去換身衣裳?!?/br> 心上人喜歡男人,沒有什么比這件事更讓人郁卒得了,清風這幾天心情一直不好。 楚陽娿也不知道該怎么勸她,干脆準了她兩天假,讓她喜歡怎么樣就怎么樣,不必上前伺候。 清風的親事無疾而終,楚域倒是將楚陽娿的婚事已到了明面上。 現在她的名聲很大,楚家也不敢大張旗鼓地給她說親,只好托付的相熟的親戚,挑選合適的年輕人來安國府給相看。 楚陽娿迎來了前世今生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相親,對于這件事,她還是很看重的。 現代人講究自由戀愛,看不起相親,但這個時代盲婚啞嫁才才是大潮流,相親在某種意義上,反而算是一種相對的自由。 楚陽娿是真的重視,所以她做了許多件新衣服,每天都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 轉眼間,就到了相親的時候,楚陽娿,也終于見到了自己的第一個相親對象。 白安然,男,一十九歲,比楚陽娿小一歲。 父親是工部侍郎,自己有舉人功名,但由于生母早逝,繼母壓制,自己又一心讀書,親事這才一再拖延。 楚陽娿目測,這位白公子身高大約一米九往上,長的倒還俊秀。只因為太高又太瘦,看上去便飄乎乎的,像個行走的電線桿子。 電線桿白公子,見到楚陽娿便如老鼠見到了大貓,嚇得彎腰駝背,一下子就從電線桿變成了長蝦米。 楚陽娿十分震驚,難道幾年過去,京城人士審的審美觀竟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自己這容貌瞧著不讓人覺得賞心悅目,反而會把人嚇個半死不成? “這位公子……”楚陽娿無語地看著頭發都快豎起來的男子,郁悶之情無以言表。她摸了摸鼻子,輕聲細語地問:“公子這是怎么了?” “不!我不害怕。小姐花容月貌,小的心儀良久,一點都不怕小姐,小姐不要多想?!?/br> 楚陽娿:“……” 你是不怕我,可你不怕我你干嘛連眼睛都不敢抬一下?你看都不敢看我,從哪里看出的花容月貌? 還有……你比我高很多你知道么?可你這兩股戰戰雙腿發抖的模樣,看上去真的十分可憐呀! 楚陽娿簡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公子要是身體不適,便先行回家吧,來人,送客?!?/br> 楚陽娿不是個喜歡為難人的人,但更不是個喜歡為難自己的人。 怕她怕的什么一樣,繼續在彼此身上浪費時間,就多此一舉了。 誰知道這白公子聽見楚陽娿說送客,嚇得更不得了了。他以為楚陽娿生氣了,心道這傳說中的母夜叉果然是陰晴不定脾氣詭異。不過說了幾句話就發怒,難怪敢跟男人和離,還親自攻下城池殺人無數,實在嚇煞人也。 不過她出身不凡,岳家對自己有利。如今只要好好忍耐一番,等那日自己功成名就,方可將她休棄而去。 想到自己的前程,他終于忍住心中的懼怕,結結巴巴地說道:“小,小姐不要生氣,小生方才……方才……” “不要說了!”楚陽娿笑了笑,“婚期大事,講究你情我愿,公子不必為難自己,請回吧?!?/br> “不,我,我,我,我一點都,都不為難……小姐雖……雖惡名在外,不賢不貞,但小生,小生并未看不起小姐,愿意給你正妻身份,明媒正娶……” 男人雖怕楚陽娿怕的要死,但言語之間,竟是一點都沒把楚陽娿放在眼里。他認為自己愿意來安國府相親,愿意娶她為妻,已經是天大的恩賜。 楚陽娿直接被氣笑了。 她看著男人這一服窩囊到死卻還大言不慚的樣子,真是有趣得很,不知道他哪里來勇氣這么自我感覺良好。 “我楚陽娿出身名門,聰明睿智,天下能配上我的男人有幾個?你以為你是誰?還說我不賢不貞,哈!好笑之極?!?/br> “你,你你……” “滾!” “我我……” “再不走我殺了你!”楚陽娿惡狠狠地說了一聲,看看能把他嚇成個什么樣子。 誰知道男人直接就被嚇破了膽,當場哇哇一聲哭了起來,一下子跪在楚陽娿面前,嚎啕道:“饒命,小姐饒命……我再也不敢了,嗚嗚……嗚嗚,我還不想死呀。我才考得功名,還沒有功成名就,還要為母親爭得誥命……嗚嗚,求小姐不要殺我,不要吃我,我一點都不好吃……嗚嗚嗚……” 我他么一下子就從殺人犯變成吃人魔了,我他么才想哭好么! 楚陽娿氣得頭腦發昏,很想給她一巴掌。 然而她稍微一動,男人居然蠢狗一樣嚇得趴在地上動都不敢動了,嘴里還在嗷嗷苦求。牛高馬大一個男人,就這樣被嚇得躺在地上哭哭啼啼,剛剛還被氣個半死的楚陽娿,一下子又被逗笑了。 她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在男人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苦求中,惡狠狠地說:“還不快滾,要是再讓我看到你,我馬上把你吃掉,生吃!” “不要!”男人一邊哭著,一邊爬起來,屁滾尿流地跑了出去。 等人離開之后,楚陽娿等著碧波蕩漾的荷花池,哈哈哈笑了好一會才收住。 相個親而已,她還真是見了奇葩了。 白家公子哭著跑了出去,楚域還來問她剛才發生了什么事。 楚陽娿搖頭不語,從頭看到尾的清水一臉青黑,也不想說一個字。 楚域見問不出來,只以為她惡作劇做弄了人家。警告她不準再任性妄為之后,又通知她好好休息,準備下午第二場相親。 因為這些相親對象,都是親戚推薦,所以楚家是借著舉薦入學的名義將人請進來的。 這一次楚域已經放低了要求,不期望楚陽娿嫁入高門,只想讓她嫁個合心意的,家里人口簡單一些,男方人品正直一些,這樣才能長長久久。 楚陽娿知道父親對她的要求不高,也知道他用心良苦,所以他怎么安排,她都全盤接受。 于是在早上見識了人高馬大自我良好的膽小鬼之后,下午又見了一位正人君子。 這位正人君子姓潘,模樣也很端正,身材中等,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看上去十足一個青年才俊好棟梁。 好棟梁首先被楚陽娿的容貌驚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她長得這么秀美。 不過也正因為如此,他的臉上才染上一層可惜跟憤怒的神色。 “哎!卿本佳人,奈何為賊?!焙脳澚憾⒅枈憧戳藘裳?,突然發出感嘆。 楚陽娿因為上一次失敗的相親,看見這個相對比較正常的男人,心里還有點滿意,結果這人話一出口,就不像人說的話了。 她好好一個女孩子,不偷不搶不騙,怎么就成賊了? “公子此言何意?”楚陽娿也沉了臉,冷聲問。 男人恨鐵不成鋼地看了她一眼,說:“哼,原本今日,我是不像來的。不過看在叔父的面子上,才來見你一面。怪道民間有言,喪母之女不可娶,小生嘗以為此乃庶民小人之偏見。今日一見,發覺前人果然成不欺我。正所謂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你乃堂堂國公府嫡女,理當賢淑貞潔,安分守己。誰知你膽大包天,不守婦道,竟然前往萬江,只為與丈夫和離??蓱z云家將軍,忠義一身,竟然被你這樣寡廉鮮恥的女人陷害,我等熟讀圣賢書,見不得你這種女人為禍蒼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絲毫不放在心上,可憐老國公被你脅迫,還想為你尋覓夫家,小生今日前來,就是要警醒你,好讓你曉得自己的錯與恥辱,往后該當青燈古佛侍奉左右,而不該……” “清水,給我掌嘴!” 好棟梁還在滔滔不絕,楚陽娿已經懶得聽他啰嗦了。 這人腆著臉來了安國府,巴結完老爺子和她父親,轉頭就來教訓她罵她,不給她一點顏色,他不知道染坊大門朝哪兒開。 清風早就在棟梁開口之時就氣的滿臉發青了,聽見楚陽娿讓掌嘴,當即帶著清嵐清雪幾人,按住男人啪啪就是幾個耳光。 男人挨了一頓打,更加憤怒,居然扯著嗓子開始咒罵楚陽娿不知廉恥,羞于為人。 楚陽娿一揮手,干脆道:“把他給我扔進池子里去,我們今天就在這看著,看他多大的口氣,能罵到什么時候?!?/br> 說什么忠義廉恥,不過是見不得女人反抗而已。 在他心中,女人在家就該聽長輩的話,當個女子無才便是德的賢良閨秀。出嫁之后,不論夫家五河作踐,如何虐待,都不該有絲毫怨言,反而應該檢討自己是不是賢惠得還不夠,檢討完之后更加隱忍卑微地當個循規蹈矩的好媳婦。 好棟梁被扔進池塘里,撲騰了三兩下,喝了一口水,嗆了滿臉泥。 丫鬟們拿著棒子,一件他想上岸就一棒子揮過去,打得他嗷嗷大叫。 棟梁知道逃不過,又沒臉扯著嗓子要吆喝救命,干脆就指著楚陽娿脫口大罵。 “你身為國公府嫡女,生來享受榮華富貴,自應該承擔責任。要是天下女子都似你這般任性妄為,為家招禍,長此以往,哪戶人家還愿意生養女兒?!?/br> “說的好似挺有道理!”楚陽娿抿上一口茶,笑吟吟地說:“說來說去,不過是找借口而已。要不是天下科舉,只允許男子應考,女孩子們,哪里需要淪落到養在深閨充當聯姻工具?不過是罪魁禍首反過身來當恩人罷了。說起養家糊口,古往今來,養家的戶口的,哪樣不是女人做的?農家婦人,地里耕種完,回家又織布洗衣伺候公婆,連孩子都得自己生。你口中頂天立地的男人們,最大的作用,不過是搶別人田地跟防止自家的田地被搶而已。高門氏族,從管理內宅,到經商賺錢補貼家用,哪樣不是女人在做?男人為官做宰,不過也是方便分配資源,爭取去搶別人的或者防止自己家被搶而已。再說這天下,軍隊戰爭,哪樣不是為此?女人家什么都會做,不就是沒那力氣去搶么?所以全天下的女人都被搶了去,當牲口一般困養于內宅,當什么嫌棄良母,伺候完了老子伺候兒子。 你說我身為國公府嫡女,享受了榮華富貴,理當為家族出力奉獻。這話對也不對,被養在深閨內宅的女子,自然只有聯姻這唯一的作用了。照你這么說來,生兒育女,不過是一場交易,那既然是交易,自當公平一些。旁人享受了榮華富貴,得拿一生的自由去換,因為除此之外,她們拿不出別的東西。而我楚陽娿享受了榮華富貴,卻是可以拿出其他東西去換的,比如……”楚陽娿笑笑:“比如我可以攻下一座城池,贏得一場戰爭。 你今日這么生氣,不過是恐懼,不過是害怕。因為你發現,有一個女人,突然間具備了你們男人才有的能力,能跟男人一樣上戰場,搶到你們都搶不到的東西了!是不是很害怕?是不是怕得要死了?所以你大老遠的跑來罵我,恨不得我羞愧致死,永遠不再敢走到人前對不對?還是你自卑慚愧,因為你發現你堂堂男兒身,讀了圣賢書,學了君子禮,到頭來連個女人都比不上,你羞于面對祖先,羞于面對君王,這才狗急跳墻,跑來唾罵我這一個弱女子?可惜你真傻,我可比你要強多了,誰罵我,我就讓他進池塘洗洗腦子,什么時候洗清醒了,什么時候算完?!?/br> “強詞奪理!你這不知所謂的女人,膽大包天,胡言亂語,不曉得你在說什么。男子頂門立戶,乃是天經地義,女人就該安居于室,三從四德……” 楚陽娿冷笑:“看來是個蠢貨,腦子里沒有腦仁全是泥巴,繼續洗!” 說的這樣大言不慚,怎么不敢跑到皇帝面前去罵,罵他不該給公主們開府,罵她應該讓公主們跟平常女人一樣三妻四妾地服侍駙馬伺候公婆。 說來說去,還是強權而已,人之本性。 楚陽娿也懶得生氣了,看著這好棟梁在池塘里死命地撲騰,干脆拿了些瓜子兒點心來,悠悠閑閑地等著,看他能堅持到幾時。 可惜,嘴巴強硬的棟梁,身體卻并不如他的嘴巴一樣強硬,不一會就顫顫巍巍,開始發抖了。 楚陽娿也不怕把他折騰死,當真等到他哭著開始求饒才放他出來。 “我們回去吧,跟爹爹說,這親我暫時不相了,惡心人?!?/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