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看到季泊川,金毛興奮無比,立刻朝他狂奔了過去,它背上的塑料袋滑落,西芹番茄娃娃菜紅紅綠綠地散了一地。 蔣少瑄跟了過去,正要罵它不可靠,季泊川就把它護在了身后。 他之前只看到金毛,待蔣少瑄走近了才看清遛狗的是誰。 “姐,居然是你?我剛剛還奇怪呢,遛它的阿姨怎么敢虐待它讓它背東西!”季泊川很是訝異,“你為什么和我哥的狗在一起?” “誰是阿姨!你沒看清是我,為什么喊‘瑄瑄’?”蔣少瑄端起長者的架子,白了他一眼,“才多久沒見,不得了了你!居然敢直呼我的名字?!?/br> 只小蔣少瑄兩歲的季泊川從小被她欺負怕了,趕緊解釋:“我哪敢呀,瑄瑄是我哥的狗的名字?!?/br> 說完這句,季泊川為了證明給蔣少瑄看,又喚了一聲“瑄瑄”,命令道:“去把菜撿回來?!?/br> 金毛聞言果然照做,蔣少瑄扶了扶額角,一時間難以適應和一只又懶又饞又不靠譜的笨狗重名。 季泊川接過蔣少瑄手中的塑料袋,指了指不遠處的車子:“下雨了,我送你們回去?!?/br> 來時跟著金毛一路小跑至此的蔣少瑄腳趾正酸,自然不會推辭。 季泊川正愁晚飯沒著落,干脆跟著蔣少瑄上了樓。 一開門看到坐在沙發上小憩的季泊謙,季泊川和蔣少瑄異口同聲地問:“你怎么在這里?” “這房子是我的,還住著我的貓和狗,我下班路過,上來呆一會兒、吃頓晚飯有什么可奇怪嗎?!?/br> 見季泊川立在門前不動,季泊謙開口趕人:“鐘點工只備了兩個人的飯菜?!?/br> 向來畏懼堂哥的季泊川壓根不愿多呆,立刻尋了個借口準備溜走,不想卻被不喜歡和季泊謙獨處的蔣少瑄扯住了衣角。 “我們很久沒聚在一起吃飯了,什么朋友呀,比你堂哥更重要嗎?飯菜不夠沒關系,我烤只蛋糕再拌盆沙拉,很快就好?!?/br> 兩邊都不愿得罪的季泊川權衡了一下,假裝沒看到堂哥眼中的不滿,叫苦不迭地挪到了沙發邊。 金毛見了正經主人,湊上去把趴在季泊謙膝頭的折耳推到一邊,兩只前爪搭在季泊謙的膝蓋上,拼命地吐舌頭搖尾巴。 蔣少瑄見到這一幕,走過去問:“它叫什么名字?” 季泊謙怔了一下,瞟了眼季泊川,答道:“瑄瑄?!?/br> “為什么你給它起我的名字?” 季泊謙用手輕撫金毛的背,看也不看蔣少瑄,不急不緩地說:“以這個字為名的人多了,我的女同學中就不下五個?!?/br> 蔣少瑄啞口無言,轉而說:“你給它改個名字吧,我不喜歡和一只每天吃吃吃的狗同名?!?/br> “不喜歡的是你,為什么讓它改名?!?/br> “……”蔣少瑄想不出措辭,不滿地瞪了金毛一眼,進了廚房。 片刻后,不想與季泊謙同坐的季泊川也跟進了廚房,挽起袖子裝模作樣地替蔣少瑄擇菜洗菜。 蔣少瑄搶下他手中的娃娃菜:“少爺,被你扔掉的部分才是這棵菜的精華?!?/br> 看到季泊川的目光在自己的腕間停留,蔣少瑄笑著晃了晃新得的手鏈。 “我就知道某位美人是借花獻佛。你一個學生,出手竟這么闊綽。這次是認真的?” 季泊川立刻否認:“只是普通朋友,你可別到處亂說?!?/br> “普通朋友?枉你還叫我jiejie呢,送普通朋友名貴手鏈,卻連支護手霜也不曾送過我!” “我一直想送,就是怕你瞧不上?!?/br> 蔣少瑄摸了摸耳朵,趁機敲竹杠:“我正缺一對鉆石耳釘,牌子沒要求,鉆石一定要夠閃夠大顆?!?/br> 季泊川直說能得到這個送禮的機會簡直三生有幸。 “你低調點,對方是公眾人物,以你mama的性格被拍到上了報可不妙?!?/br> “我知道?!?/br> 吃飯的時候,餐廳的電視機正巧在播女二號主演的一部電視劇,季泊謙嫌對話聒噪,正要關,卻被蔣少瑄制止。 “你喜歡這種毫無邏輯的電視???” “我也覺得一般,但泊川喜歡看,是不是?” 季泊川不自然的表情令蔣少瑄更覺好笑,進一步問:“這個女演員挺漂亮的,好像是你的菜哎?!?/br> 季泊川臉上一紅,討好道:“也就是一般,我認識的女孩中還是姐你最漂亮?!?/br> 堂弟微紅的臉和蔣少瑄嘴角的淺笑讓季泊謙十分不爽,他正要開口,又見蔣少瑄撇嘴輕笑,對著季泊川耳語了一句。 看到堂哥疑惑的眼神,季泊川立刻解釋:“少瑄姐給我講了個笑話?!?/br> 季泊謙皺眉:“什么笑話?” 蔣少瑄隨口敷衍:“你和我們有代溝,肯定聽不懂?!?/br> 眼見季泊謙的眉頭皺得更深,季泊川飛快地扒了幾口飯,起身要走。 “我送你下去?!奔静粗t面無表情地說。 季泊川縱有十二分的不喜歡,也不敢說不愿意。 兄弟倆離開后,蔣少瑄便回房進了浴室。 洗過澡,她如往常般穿著睡袍敷著面膜走到客廳看電視。 哪知她剛坐到沙發上,季泊謙就推開大門走了進來。 “你怎么又回來了?”蔣少瑄嚇了一跳,立刻揭下臉上的面膜。 奶奶從小便教導她不能以睡衣示人,雖然身上的睡袍是長袖長裙,蔣少瑄仍是感到不自在。 “我明天放假,今晚就住在這里?!?/br> “這怎么行!”蔣少瑄自然要抗議。 “為什么不行?”季泊謙低頭沖親昵地用頭蹭自己的金毛溫柔地笑了笑,“前一段忙,終于抽出一天空。你不想我走,是不是,瑄瑄?” 金毛“汪汪”地回應,用嘴輕輕咬住他的袖子歡快地搖尾巴。 另一個瑄瑄卻并不高興,噘著嘴站在不遠處,她沒穿鞋子,光腳踩在地毯上,長長的睡袍垂到腳背,露在外面的半只腳被地毯的長絨沒過,十粒潔白圓潤的腳趾隱在深咖色的長絨中,看得季泊謙心中一動。 蔣少瑄發現他正注視著自己,下意識地往上拉了拉微敞的衣領:“我回房休息了?!?/br> 季泊謙揚了揚手中的塑料袋:“我買了很好的石榴,收拾好后下來吃?!?/br> 這畢竟是季泊謙的房子,不歡迎他來似乎說不過去,蔣少瑄磨磨蹭蹭地涂好護膚品,換了身運動裝,走了出去。 季泊謙開了瓶香檳,正靠在沙發上看電影,很老的片子,似乎看過,卻記不起名字。 蔣少瑄坐過去,從腳邊的塑料袋中揀出一只品相最好的石榴,用剝橙器輕輕劃開頂端,耐著性子把石榴籽一粒粒剝出來、放入琥珀色的水晶盞中。 剝滿一盞,她轉頭遞給季泊謙。她涂在腕上的香水散發著柑橘和粉胡椒的甜膩香氣,季泊謙看著那比青蔥更白嫩的手指,忍了又忍,才沒吻上去。 作者有話要說: 遲了一個小時才寫完,明天請一天假,后天繼續日更。。。 猜猜折耳叫什么。。。 ☆、第 18 章 吃完一整只石榴,蔣少瑄給自己倒了杯香檳。 淺嘗之下,滿口都是生姜的辛辣,橙皮蜜餞和新摘黑莓的氣息隨之而來,余味是微甜略酸的紅果香。 “我在雜志上看過這種酒,說是兼備鳶尾和紫羅蘭的芬芳,根本一丁點也嘗不出,果然是夸大其詞的?!彼谠〕乩锱萘颂?,整個人都懶洋洋的,說起話來鼻音頗重。 季泊謙彎了彎嘴角,又替她斟滿了一杯:“再嘗嘗?!?/br> 她飲了一大口,花香沒品出,倒覺得頭暈目眩,一杯香檳就微醺,這酒量也算驚人。 電影剛剛過半,年輕的父母帶著孩子們在公園的樹下野餐,不時有松鼠出沒的樹林里回蕩著歡聲笑語,誰也想不到戰火將至。 喝下第三杯的蔣少瑄思維漸漸不受控制,她聽到自己說:“我爸媽從沒一起帶我去過公園,一次也沒有……你知道那一年我為什么離家出走嗎?” 不等季泊謙回答,她便繼續說:“因為我偷聽到父母吵架,知道爸爸在外頭又生了一個兒子。我害怕極了,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又很生氣,覺得爸爸背叛了我和mama,就想躲起來讓他著急?!?/br> “可惜我太嬌氣,受不了苦。那時候太小,沒有獨立生活的能力,回去后只能假裝不知道,問也不敢問爸爸。我還以為長大了就會不同……其實現在和以前哪有什么區別?爺爺去世時,我被奶奶當眾打的事情你一定聽說過吧?我當時恨死這個家了,去美國前發誓再也不要回來……結果遇到麥包,招架不住了還是第一時間逃回家?!?/br> “從知道爸爸有私生子到現在已經過了二十年,我的處境從未改變,在家里沒有尊嚴,但是諷刺的是,在外頭受了欺負,能幫我找回尊嚴的卻又只有這個家、只有這個姓。說到底只能怪自己沒有能力,舍不得優渥的生活、又無法為了財產對討厭的家人低聲下氣。這樣左右搖擺的結果卻是,利益和自尊一樣都沒得到,真是失敗啊?!?/br> “對了,”她晃著酒杯笑問季泊謙,“你那時候為什么離家出走呀?像你這種全校第一的好學生,也會挨罵么?!?/br> 沉默了好一陣兒,季泊謙才答:“和你一樣,討厭自己的家?!?/br> “如果不是你高燒不退,我是不會再回來的。在小旅舍守著你的時候我想,如果自己是醫生多好,就不會那么無助?!?/br> “你不再回家也可以有更好的生活,留在我這兒姓季吧?!?/br> 他終于說出這句話,生怕被拒絕一時間不敢看她。誰知等了許久,都沒有聽到蔣少瑄再說話,側頭一看,原來她早已睡著了。 季泊謙嘆了口氣,放下手中的香檳杯,橫抱起她上了樓。 這一夜,失眠了快一年的蔣少瑄睡得格外香甜。 洗漱好走到餐廳的時候,鐘點工已經把早餐準備好了。 育兒嫂帶著麥包在客廳玩積木。 同在客廳的季泊謙看到她下來,收起報紙,走進餐廳,坐到餐桌前。 蔣少瑄看了眼掛鐘——十點二十,驚訝地問:“你為了等我起床,餓到了現在?” “我也剛起?!?/br> 想起顧良愷說季泊謙愛睡懶覺,蔣少瑄才不再內疚。 因為多了個人吃飯,早餐比以往豐富,蒸包煎包各兩種,另有土豆酥餅和香酥rou餅。 睡得好自然胃口好,蔣少瑄喝過蜂蜜水,便夾起了一只小籠包。她的吃相雖優雅,速度卻不慢,季泊謙吃半碗核桃粥的工夫,她已經消滅了所有包子。 “豆腐餡兒的比蝦仁的更好?!?/br> “全都被你吃了,我怎么會知道……以前沒看出來,你居然這么能吃?!?/br> 蔣少瑄的臉紅了紅,辯解道:“一共也沒幾只的?!?/br> 她看了眼沒動的餅和四樣小菜,問:“早餐不合你胃口?” “我沒吃早餐的習慣?!?/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