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老夫人被兩個護士從搶救室里推了出來，慈祥的臉上現在蒼白如紙。她雙目緊閉，仿佛沒有知覺一般。

    “我奶奶怎么樣了？”顧清揚問道。

    醫生聞言，面色變得凝重起來?！坝袀€發現，我希望你們家屬有個心理準備?！?/br>
    他這樣一說，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到底怎么回事？”沈芳菲問道。

    “病人這次的撞傷其實并不嚴重，我們在現場解救的時候，發現有人將她擋住了?！甭勓?，項寧腦中忽而想起了張嫂。

    如果說有人會拼命救老夫人的話，那就只有張嫂了。

    “那她怎么還沒醒？顧清揚問道。

    “這就是我要說的發現?！贬t生深吸一口氣道，“我們在搶救的過程中，發現老夫人在車禍前，已經得了腫瘤晚期，已經油盡燈枯?！?/br>
    眾人倒抽了一口涼氣，原來之前老夫人的身體情況，是因為她已經得了不治之癥。

    “不可能！”沈芳菲不可置信的喊道?！皨屔眢w一直都很好，怎么會是絕癥？”只是這話說出來，毫無可信度。

    就連她自己，都依稀記得，后期老夫人的身體，確實以很快的速度開始衰退。

    沒有對她的質疑作太多的辯解，因為醫生又拋出了一記重磅炸彈，“不僅患有絕癥，老夫人在車禍前，還中毒了，是一種慢性毒藥?！?/br>
    醫生說完之后，臉色變得異常的嚴肅。項寧握緊了拳頭，手指扣進rou里。目光下意識的投向了顧清揚。

    只見他的表情先是錯愕，旋即是不確定?！澳f奶奶中的毒是什么？”

    “是撲熱息痛過量中毒……”醫生說完，大概是意識到大家不太明白是什么，他又解釋了一遍，“就是日常的感冒藥過量！”

    “張嫂！張嫂在哪里？”沈芳菲下意識的問道。因為平時給顧老夫人吃藥的都是張嫂，她對她的日常最清楚。

    現場頓時混亂成一團，顧席城皺了皺眉，“媽，請安靜一些?！?/br>
    他極少這樣對沈芳菲說話，沈芳菲本來亂了的心情被他這么一呵止仿佛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

    “這件事回去再討論，先把奶奶送到病房?！闭f完，他又看向醫生?！拔夷棠态F在的情況如何？”

    醫生搖了搖頭，“雖然搶救回來了，但是因為病痛和中毒的關系，她老人家的身體機能已經到了頂點，有可能會醒過來。也有可能，就這樣在睡夢中就……”

    醫生的話沒說完，但是大家都明白了結果是什么。老夫人或許就這樣躺著，走到了生命的盡頭了。

    顧席城點了點頭，謝過醫生，便走開了。

    項寧看著眾人的背影，突然又想起張嫂的那個電話，忍不住又回頭問道。

    “當時送來醫院的不是三個人嗎？還有兩個人呢？”

    醫生搖了搖頭，“抱歉，這個恐怕要去問問負責搶救的醫生才知道。我也是剛出手術室?！?/br>
    項寧點了點頭，謝過醫生離開了。

    等到了病房，只剩下顧席城一個人了。他正站在床頭，看著老夫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項寧走進來，他轉身看了她一眼。眼底劃過一抹脆弱的痕跡。

    從剛才事情發生到現在，他一直都冷靜如斯。也就是在看見項寧的時候，才露出一絲脆弱，這樣的神情讓項寧突然有一種真實感。

    “怎么沒跟他們一起回去？”顧席城說道。

    “我陪你?！表棇幵谒纳磉呑聛?，頭自然的靠在他的肩膀上。

    兩人就這樣靜靜的坐著，誰也沒有先開口。夜色漸漸深了，走廊上的腳步聲也越來越安靜，只能聽見儀器的聲音在暗夜里清晰可聞。

    項寧累了，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仿佛當頭棒喝一般，突然有人在她的耳邊說道，“二少爺最近怎么樣？”

    那是……張嫂的聲音！

    項寧恍然驚醒，握住顧席城的手?！邦櫱鍝P，顧清揚！”

    顧席城反手將她的手握住，“是不是做噩夢了？”

    暗夜中，他的聲音低沉，聽起來多了一絲安全感。項寧驚慌的人稍稍安定下來，她再一次重復，“我想起來了，張嫂臨走的時候，一定是發現了什么，所以才會問我那樣的問題?！?/br>
    “我知道了?！鳖櫹巧焓謸崃藫犴棇幍陌l頂?！拔視幚??！?/br>
    他說的很篤定，仿佛沒有他解決不了的事情。

    項寧點了點頭，再一次靠在他的肩膀上。好一會兒，她在一起起身，“有張嫂的消息了嗎？”

    聞言，顧席城脊背一僵，良久他低低的說道。

    “張嫂，走了?！?/br>
    項寧手指一頓，不由得想起在顧家這么久以來，張嫂明里暗里的照顧。那樣好的人，竟然就這樣走了。

    顧席城見她不說話，伸手將她攬入懷中。

    “張嫂是跟著奶奶來的顧家，這輩子也沒有嫁過人，也沒有什么親人。不過，你放心，我會用顧家家人的禮制，將張嫂下葬，她不會孤獨的?！?/br>
    項寧沉默了一會兒，才吸了吸鼻子道?！拔蚁肴ソo她老人家上柱香?！?/br>
    “好！”顧席城應道。

    饒是如此，項寧的情緒還是很低落。這一夜，基本都沒有睡著。

    第二天早上，顧清揚便又來了醫院。

    彼時，張嫂的死亡證明已經出來了。顧清揚對顧席城要將她按照顧家的家人安排葬禮的事情，意見很大。

    他堅信，老夫人是因為張嫂的瀆職才會造成現在的局面。

    幾人爭執之后，不歡而散。

    顧席城一個人去了公司，將項寧留下醫院照顧老夫人。項寧其實心里也是這么想的，畢竟在這種情況下，要把老夫人留給顧清揚，她也是不放心的。

    跟著護理一起，給老夫人打了水擦了身子，又叫了醫生給她檢查之后。

    項寧才停下來坐在床前，拿了報紙讀給老夫人聽。醫生說，昏迷的人，如果有熟悉的人每天說話，有利于蘇醒。

    事實到底如何，只要老夫人醒來一切都可以真相大白。

    項寧讀了好一會兒，嗓子有些干，正要起身倒水喝，眼角的余光突然看見老夫人握住的手心好像有什么字顯露了出來。

    她心下一動，慌忙上前將她的手指攤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