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
東瀾?好像是表叔公的名字! 孟棋楠頓時仰頭,只看見衛昇繃成一條線的下巴。冷峻、嚴酷。 27v章 27、真相 一時間殿內詭異的寂靜,連蚊子扇翅膀的聲音也清晰可聞。德妃表面一襲淡定,手掌卻暗自捏了一把冷汗。所有人應該都聽見了紀婕妤呻喚,可所有人又像什么都沒聽見一樣,一個字也不說,一味地沉默。 孟棋楠仰頭看衛昇,他也緘默不語,薄薄的唇緊緊抿起。她悄悄用指頭戳了戳他腰脊,沒有反應,再用力戳。 終于,衛昇斂起陰霾四散的氣息,垂眸看她。孟棋楠給他丟了個眼色,讓他去看紀婕妤。 表叔公,有人叫你,而且叫得好親熱哦。 衛昇淡淡轉過臉,不作理睬。 孟棋楠氣得掐他:這只母雞看起來病怏怏的,說不定哪天就一命嗚呼了,人家連在夢里都對你念念不忘,你好歹去瞧瞧??! 衛昇眉頭擰作一團,不知是因為rou痛還是心痛。 “賢妃meimei,”半晌,德妃說話了,“我瞧你昨日那套衣裳上的梅花繡得很是別致,也想照著繡一張帕子用,不知meimei方不方便把花樣借我?” 孟棋楠下意識就說:“黛紫,去把花樣找給德妃娘娘?!鼻啾痰溃骸澳锬?,黛紫不在?!泵掀彘溃骸澳乔啾棠闳フ??!?/br> 說完她繼續跟衛昇“眉來眼去”,用憤怒的眼神控訴他這個薄情郎居然連面子功夫也不愿做。 德妃微笑:“聽太后說meimei繡工極好,我一直想討教呢,還請meimei不吝賜教?!?/br> 孟棋楠這才回過神來德妃是不想讓她杵在這里壞事,她趕緊呵呵笑:“jiejie說笑了,什么指教不指教的,meimei萬不敢當。您跟我來,我把花樣給你?!?/br> 她們退出正殿去了東邊偏殿,把衛昇留下陪紀婕妤。等兩女一走,衛昇兀自靜坐了一會兒,終是長嘆一氣,站起來走到紀婕妤身旁。 “婉蘭……” 偏殿里,青碧找來所謂的繡樣,又沏了兩杯茶。德妃裝模作樣挑了塊緞子裁下,套上竹繃開始動手。孟棋楠長這么大針都沒拿過,碰也不敢碰這些東西,只好干坐著喝茶。 “meimei你看我這里用平針對不對?”德妃繡了兩針,拿過來問孟棋楠。 孟棋楠敷衍道:“對的對的?!?/br> 德妃蹙眉:“可好像又該用亂針才對……” 陰險的壞母雞,你拿寡人尋開心是吧! 孟棋楠咬牙切齒,勉強笑道:“jiejie說什么就是什么,反正meimei這點雕蟲小技也不是jiejie的對手?!?/br> 德妃會心一笑,埋頭下去繼續飛針走線,貌似漫不經心地說了一句:“紀婕妤真可憐,好端端遇上走水,她兄長若是知道該急壞了?!?/br> 孟棋楠一愣,自然而然問:“她兄長是誰?” 德妃道:“meimei應該認識的呀,去迎親的紀玄微將軍?!?/br> 是他! 孟棋楠覺得奇怪,聽說紀將軍是百年難遇的杰出將才,十六歲就取敵首級立下戰功,二十歲被封天下兵馬大元帥,率兵出征邊關抵抗外敵。最后他打了勝仗凱旋而歸,先帝親自授他爵位,世代承襲。按理說,他的meimei怎么也不該才封個小小婕妤呀?表叔公新帝登基正是需要籠絡自己勢力的時刻,文有淑妃德妃兩家,武的話靠紀將軍不正好?怎么不把紀婕妤也封個惠妃貴妃什么的? 實在是太詭異了! 孟棋楠百思不得其解,眉頭皺得都能夾死蚊子了。德妃看在眼里,又是淺淺一笑:“說起紀婕妤入宮的事,真真是令人……”她話說一半放下繡活,有些神秘,“我拿meimei當自己人才說的,你千萬別告訴其他人,不然皇上知道了會不高興?!?/br> 孟棋楠什么都好,就是好奇心太重。她在裝聾作啞保小命和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早兩者之間,毅然而然選擇了后者。 她鄭重其事點頭,保證一個字都不會泄露出去。德妃見狀,伸手掩嘴小聲說:“紀婕妤是從廟里面直接抬進宮的,她原先是個姑子!” 孟棋楠陡然一驚,眼珠子都差點迸出來。 表叔公你滅絕人性??!連尼姑也不放過! 不過轉念一想,寡人好像也睡過和尚…… 咳,表叔公,寡人與你真可謂半斤八兩,彼此彼此。 她訕訕的為表叔公和自己開脫:“呃,這個……所謂情難自禁,皇上也是人嘛?!?/br> 不出所料,賢妃表現出了驚駭,可是除此之外并沒有如德妃想象中猛吃飛醋。德妃暗道還得加把火燒一下,于是繼續說:“當然,皇上喜歡什么樣的女子,咱們做嬪妃的無權干涉,不過朝中大臣卻頗有微詞,言官為此進諫還挨了陛下的責杖。唉……這種事就算放到民間普通人家,也是難以說出口的,哪兒有哥哥娶弟媳婦的呢……” 孟棋楠跟德妃說了幾回話,已經養成了前面不聽只聽最后一句的習慣,她敏銳捕捉到關鍵詞:“哥哥娶弟媳?紀婕妤嫁過人?” 德妃一副“哎呀我怎么說漏嘴了”的表情,道:“原來你還不知道,紀婕妤曾和皇上的表弟、定遠侯府世子左虓定親三載,后來左世子做了你們楚國的駙馬,紀婕妤便出家了,也許是因為放不下世子罷……” 敢情是寡人外公惹下的風流債! 悲催的紀婕妤,先是被未婚夫拋棄,呸呸呸,是退婚,寡人的外婆才沒有橫刀奪愛!接著心灰意冷想在廟中了此殘生,卻不料又被窮兇極惡的表叔公強搶回宮……真是聞者傷心見者流淚??!寡人真心為你難過,這么苦逼的經歷不是人人都能碰上的…… 德妃見孟棋楠眸中閃爍似有悲意,覺得火候已經到了,便伸頭往外望了望:“好像太醫已經診完脈了,賢妃meimei,咱們也去看看吧?!?/br> 正殿里,紀婕妤已經醒了,不過尚未恢復神氣,于是病怏怏地靠在床頭歇息,一雙憂郁眸子片刻不離衛昇。衛昇坐在床沿,與她手握著手,看去宛若一對眷侶。孟棋楠和德妃進來行了禮,只去問太醫詳情。 孟棋楠以為能見到蘇扶桑,偏巧這回不是蘇扶桑,而是個山羊胡的老頭子,他道:“婕妤娘娘受驚不小,損著了精氣,微臣已經開了定神散讓娘娘服下,還有補血養氣的方子調養。請二位娘娘放心?!?/br> 反正都是千篇一律的養身子廢話,孟棋楠嗤鼻不屑,心想寡人的扶?;ň筒粫@么打官腔。她瞧了眼臉色蒼白美目含淚的紀婕妤,再次由衷感嘆兇殘的表叔公沒有人性。 這時,安盛進來通傳:“皇上,金吾衛的謝安平大人求見?!?/br> 衛昇讓人進來,德妃連忙說要和孟棋楠退到內殿避嫌,衛昇卻把手一擺:“不用。安平不是外人,你們見見也無妨?!钡寣m人放下帷帳,遮住了病容滿面的紀婕妤。 安盛領著人進來,孟棋楠只見一個身段修長的錦服男子腰別金刀,入殿單膝下跪行了武將的禮:“臣謝安平叩見皇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