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
各家適齡閨女的王親貴戚坐不住了,就連慕容昕的母妃陳貴妃也坐不住了。 她借著春狩前嫂嫂進宮說話的當頭,將自己的意思點了點,陳家嫂嫂回家沒多久就布置了場宴會,到會的閨秀千金人人記錄在小本上,然后根據分數不同劃拉出十八位妙齡千金,專門遞了春狩邀請的帖子。 老四雖然母妃不在,但是皇后這個名義的嫡母做的很到位,也為他精心選了十來戶。 到后來只剩下二皇子上無所靠,下也不cao心,有年長的宮妃問他,他便敷衍兩句,實在急了,便道:“我只喜歡漂亮的?!?/br> 春狩一開始,從隨行香氣芬芳的馬車便已經開始冷槍暗箭,適齡的少女們早從母親哪里知道了緣由,一心只是裝扮自己,求的一鳴驚人。 有兄弟在朝中為官的,也得了便宜行事的囑咐。 慕容昕騎著高頭大馬緩緩經過,撩動了身旁馬車一窗的春心。 寧卿扮作他的護衛,和霜風一起,見狀不由蹙了蹙眉。 慕容昕見狀走的愈發的慢,嘴角揚起一絲笑意,眼睛的余光掃向寧卿緊握韁繩的手,愈發得意。 霜風夾在兩人直線位置,只覺如坐針氈,屁股像在馬鞍上坐不住似的。 “今年人好像多了很多?!蹦饺蓐哭D頭跟寧卿說話,試圖引起她的注意——快看,多少美人在暗送菠菜。 完全不需要這樣做好嗎?寧卿跟看個幼稚的孩童一般不為所動。 被寧卿傲嬌一眼后,他老實轉了回去。 “咦,連顧我在也來了?”慕容昕驚道,“他還把那醋老虎帶來了,嘖嘖,今天這么多美人,他是準備直接讓他娘子飲醋而亡嗎?” 遠遠一聲清脆的馬鞭聲,接著一個一身火云般的姑娘沖了過來,她騎著一匹同樣顏色的駿馬,只在馬鞍上點綴了雪白的絨毛,和身上雪白的披風輝映,顯出一臉的精致和透明來。 霜風眼睛一直,先是看向慕容昕,他還在感慨萬千的模樣,他轉過頭看寧卿,她卻是面色微變,悄悄轉過了頭。 顏杯本是和阿布勒等人一起縱馬,乍然看到慕容昕,甩著鞭子便追了過來。 “三皇子?!彼紊辛艘宦?,今日一身騎裝,頗為颯爽,轉眼卻看到旁邊一輛馬車里面的姑娘正含羞帶怯的表情,不由一哼。 慕容昕轉頭正好聽見冷哼,定睛一看原來是顏杯。 他揚了揚眉,先是一閃而過的疑惑,緊接著卻是毫無顧忌從上到下將她掃了一眼。顏杯雖是不拘小節,對于男兒這般直誨的目光也有幾分澀意,移開了眼睛看向旁處,一手攪著馬韁。 還不待她說話,慕容昕卻是露出疑惑表情:“這位小姐,我們可曾見過?” “呃……”顏杯一怔,連忙道,“三皇子,我們前幾日在朱雀大街是見過的。三皇子還記得嗎?那時候,有點小誤會……我兄長也說此事是我莽撞,還請三皇子不要放在心上?!?/br> 他們說話間,旁邊的馬車已經走出半個馬頭,那精美刺繡的窗簾半掀。慕容昕拍了拍馬,速度正好追上去,然后他輕輕向那舞動的窗簾揮了揮手,引起里面一聲訝異的輕呼。 “崔小姐,聽崔研說你馬術甚好,到時候定要討教一二?!贝藜倚〗銣赝褚恍?,放下窗簾,慕容昕這邊招呼完說罷,這才轉頭看向顏杯,“小姐方才說什么?” 如此幾乎不加掩飾的輕視和污蔑瞬間惹惱了顏杯,她并不是傻子,自然也看出之前慕容昕的“不相識”分明就是赤~裸的怠慢。 “三皇子不是喜歡馬術嗎?顏杯不才,倒是想向三皇子討教一二?!彼鲱^看向慕容昕。 慕容昕笑了笑,然后看了她一眼,直接拍馬前行,那抹笑意透著nongnong的不屑和肆無忌憚的無禮,還有一絲淡淡的厭惡。 顏杯何曾受過如此怠慢,她是天子面前都敢拔箭的人,眼看他的馬已經走出半個馬身,顏杯完全回過神來,她回過神來第一件事,便是要好好的和這個目中無人的三皇子說道說道。 她嬌斥一聲:“站住?!?/br> 慕容昕沒理她,他正巴不得她越討厭他越好,完全當聾子一般往前走,他一走,跟在身后的霜風和低調垂頭的寧卿也自然是緊隨其后。 這樣的情況下,就算是草原上的大小姐,也絕不可能當眾將慕容昕拉扯下來,這場悶氣注定她自己受了。 寧卿經過的瞬間,同情的用余光掃了眼已經快要氣的炸裂開的顏杯,她的眼睛掃過那裂云馬踢踏躁動的馬蹄,忽覺得勁風一起,幾乎是本能的瞬間,她先勒轉了馬頭,而就在她移開的瞬間,惱羞成怒的顏杯竟然一個倒刺馬鞭抽在自己的馬背上,紅馬吃痛,高高揚起半個馬身,拔足就要狂奔。 這個顏杯真是瘋了。寧卿一瞬間覺得,為了激慕容昕和她賽馬,她竟然連自己的安危也不顧了! 要知道顏杯大小姐這么明目張膽的跑過來,而又在慕容昕的勢力范圍出的事,他于情于理都必須要出手相助,而就算是順利救下,顏杯擠出幾滴眼淚,便可以輕輕松松將事情推出去,如果要是救護不利,那那慕容昕更是難辭其咎。 要是顏杯再在馬背上摔出個好歹,只怕慕容昕想娶也得娶,不想娶也得娶了。 寧卿被自己一瞬間的腦補搞出一身冷汗,一思及此,她幾乎沒有多想,直接從馬背上躍出,凌空就勢拉下騰空欲奔的烈馬,烈馬巨蹄在半空虛踏幾步,然后重重的踏下來,而就在這時,正好被驚動的霜風和慕容昕同時勒住了馬轉過頭來。 于是顏杯的馬蹄重重踏在了霜風的馬屁股上,馬兒吃痛,幾乎搏命一縱,然后,霜風的馬頭便狠狠撞向了慕容昕的馬屁股上。 馬兒被撞了往前一彈,差點將慕容昕甩下馬身,這樣一匹戰馬和野馬的后裔,如何能受此挑釁,它后蹄一揚,踢向霜風,被慕容昕制止后,改為前蹄直立,然后嘶鳴一聲,竟然直接狂奔而去。 慕容昕騎馬難下,當下只得用力挽住馬韁,隨馬而去。 顏杯目瞪口呆的看著這一切,完全忘了自己才是那個始作俑者,她惱怒的瞪了一眼還緊緊拉住馬韁的寧卿,那白皙修長的手指莫名讓她惱恨。 “滾?!彼槐拮又苯映榱讼氯?。 然而,鞭子沒有到寧卿身上,便被霜風握住了。 “顏杯小姐。武成王府里的侍衛還不用您來教訓吧?!?/br> 顏杯惱怒的想要拉回自己的長鞭,但是卻像是被一塊巨石束縛一般,動不得分毫,她暗暗吃驚,面上卻絲毫不減氣勢。 “你這樣的奴才,也配跟本小姐說話?” 長鞭的倒刺在用力中潛入了霜風的手掌,細密的鮮血順著手腕流下,他卻眉眼未動。 “在下倒是忘了,北狄和大烮不一樣,北狄的部落主沒有自由的將士,顏杯小姐的部族里面,除了主人就是奴才,不,還有主人和奴才生下的……不知道是叫主人好,還是叫奴才好?!彼L并不是個刻薄的人,可是說起刻薄話來完全青出于藍而勝于藍。 顏杯的臉頓時漲紅,她自詡出身高貴,可是很多時候還是不得不喊那些從低賤女奴肚子里爬出來的“野種”叫兄長。她的眼里一閃而過殺氣。 “找死?!?/br> 寧卿看了霜風一眼,她一把松開手里繃直的馬韁,與此同時,霜風猛然松開手里的馬鞭,顏杯倒退著連退兩步,掛滿倒刺的馬鞭上,此刻閃著盈亮的綠色。這馬鞭竟是淬了劇毒,機關合并之時,和普通的馬鞭并無區別,但是一旦扭開馬鞭上的機關,便會流出劇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