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書迷正在閱讀:天價妻約:總裁老公太撩人、隱婚密愛:唐少強娶小逃妻、美人燙手、[快穿]正妻你為嘛總是難產、摸金校尉之九幽將軍(出書版)、帝國第一男神、枇杷花開、重生之寡人為后、婚不由己:情迷顧先生、古典音樂之王[重生]
多年沒再打過交道,大約彼此都存著幾分敬畏,說起話來尤為客氣,你一言我一語,不過就是探討交通工具這一項,足足聊了大半個小時。 最后是吉云不耐煩,實在懶得扯著嘴角做好人,搬著筆記本盤腿一屁股坐到沙發上,啪啪啪敲了幾個字:坐火車。 從本地過去,z字打頭的直達特快是十小時二十七分鐘,晚九點零一分出發,第二天一早七點二十八分就能到達。 快捷到不至于,但勝在時間安排合理,因而車票緊俏。等吉云預定的時候下鋪早已經售罄,隨便就買了一張中鋪和一張上鋪。 上車后一看,吉云暗自叫苦,床小也就算了,那上鋪安在比人還高的位置,幾乎已經緊貼天花板,又正對通風的口子,這一晚折騰下來誰受得了? 畢竟是自己的失誤,吉云將中鋪給了孟燕,孟燕也沒多謙讓,將皮包箱子搬上去,堆放在腳頭。 與幾年前衣著普通幾近寒酸的那個女孩相比,現在的孟燕可謂有了天翻地覆的改變。 且不論得體的穿著和精挑的配飾,單單只是挺胸走路,成竹在胸的一番精神風貌,就與從前的她大相徑庭。 女人因為時間而蒼老,但也因為時間而沉淀,每個人都向著好的一面的發展,逆水行舟,始終停滯的吉云反倒露出疲態,被一點點追上,然后超越。 等東西收拾穩妥了,孟燕這才來和吉云商量:“不如我陪你去其他車廂看看,這么長一列車,不可能連一個中鋪下鋪都找不出來,哪兒來那么多人啊?!?/br> 吉云正將行李緊貼著列車壁,盡量不堵住來往人的去路,扭頭看了后頭的孟燕一眼,說:“不用了,這兒一排座,等車開起來,我坐這兒好了?!?/br> 孟燕抱著兩手瞧著,說:“吉主任,你要在這小凳子上坐一夜???” 吉云說:“看吧,就真是躺下來了,在這火車上我也睡不著?!?/br> 孟燕笑起來,露出嘴角兩個小小的梨渦:“吉主任你養尊處優慣了,睡個覺也要挑環境舒適的,哪像我們皮糙rou厚的,頭沾著枕頭就睡著了?!?/br> 這話聽著,怎么也不像是夸人的啊。要不是最近做什么都懶懶的,連吵架的力氣都沒了,心眼不過針尖大的吉云肯定要和她較真。 列車忽然一抖,吉云身子往后一倒,正好磕在被收起的凳子邊上,痛得她一陣吸氣。借著力氣,索性將之打開坐上去。 孟燕穩著身子來幫她支開小桌板,笑著說:“小心了,吉主任,你這樣子一看就是沒坐過火車?!?/br> 吉云擰著眉頭斜眼睨她,她這副樣子,看起來很好笑? 她亦說錯了一點,盡管吉云是沒吃過什么苦,但火車她還真是坐過的。 更別提那已經是十年之前,火車還遠遠沒有現在這樣窗明幾凈。 *** 那年她還在醫學院念書,個性遠沒有現在這般急躁,為人單純幾近于蠢,唯一的期望也只不過是能獨自解剖大體老師。 暑假的時候,她選擇跟隨大流,與宿舍里的幾個女生一起外出游玩,不知道目的地,隨手一點就是千里外的中部。 每人一個背包,一整日的硬座,旅途之中的風光早已忘得一干二凈,但火車上的記憶卻是歷久彌新。 人山人海的車廂,永遠排隊的廁所,足以凍死人的溫度。 吵鬧聲,對話聲,嗑瓜子的聲音夾雜著孩子的哭聲,還有走過一遍又一遍的列車員,小車上堆滿了琳瑯滿目的食品。 返程路上,她抱著光著的兩條腿窩在座位一角瑟瑟發抖,然后后悔得恨不得這一切不過是一場沒醒來的噩夢。 向晚的時候,同學們開始消遣的最好辦法——打牌——面對面的四個湊成一桌,剩下一個沒事的填飽肚子等著將人中途換下。 方便面剛一打開,那股嗆鼻的氣味就如一只長著倒刺的蒼耳,緊緊掛在吉云的鼻子上,她連忙將頭埋進膝蓋里。 吃面的同學尤其熱心,和同樣是沒牌可打的可憐蟲說:“吉云,來一口,正宗□□的,味道簡直絕了?!?/br> 吉云拼命搖頭,含糊不清地說:“不要?!?/br> 同學還在熱情推銷:“那就來一桶吧,還送根香噴噴的小火腿腸哦!喲,手氣這么好,都出順子了?!?/br> 緊接著一陣“不要”、“小三”、“紅桃二”、“你瞎打”的連環炮。 吉云腦袋漲得不行,閉上眼睛:“幫幫忙,讓我靜一靜?!?/br> 話音剛落,聲音果然就小了下來,吉云還在納悶自己的抱怨什么時候這么好使,就聽剛剛喊她吃面的同學說:“帥哥,您有什么事嗎?” 有男人的聲音響起:“不好意思,這兒好像是我的位置?!?/br> 時間又多安靜了一秒。 繼而,指尖冰冷的一只手拍了拍吉云的背。 同學們稀稀拉拉地提醒:“吉云……” 吉云將頭猛地一抬。 不知道如何形容第一眼見到時的感覺,但二十歲的吉云能夠很快定義,這個男人有著一張干凈的臉。 以至于無論之后他做過多少齷齪的事,吉云都始終選擇相信那不過是因為,他有苦衷。 直到最后直面慘淡,自嘆可笑,終于相信從頭到尾不過是被這張干凈的臉所騙,她做了徹頭徹尾的一場黃粱美夢。 然而所有的故事,竟只是從這不值一提的印象中開始。 徐敬堯又重復了一遍:“不好意思,你是不是做錯位置了?” 吉云慌張中松開環著的手,將腿放下來,從斜跨的小包里拿出車票——座位號不錯,但數錯了排數。 吉云連忙站起來,埋著頭往自己的位置走,過了會又繞回來。 打牌的心不在焉,眼睛直溜溜地往徐敬堯身上貼,吃面的占據了天時地利,大大方方在他正對面注視他。 徐敬堯沖她笑了笑,她也沖他笑了笑,面桶往桌中間一推:“帥哥,你吃不吃?” 徐敬堯說:“吃過了上車的,不餓?!?/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