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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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云敷衍:“多謝院長關心了,本來也不是什么大毛病,正好你給我放了個大假,早緩過神來了,” “……” 聽口氣沒什么抱怨,但字字句句都像是控訴,一聯系到她之前錙銖必較的性格,院長老頭眼前立馬出現她言不由衷的臭臉。 話再往下說,有些艱難。 院長問:“那你今天有沒有事兒?要是沒事兒的話,就過來醫院一趟吧?!?/br> 吉云反問:“為什么?” 院長苦笑:“吉主任,你說你一個醫生,來醫院能做什么?上次那事差不多走完了流程,既然已經告一段落,我們研究了一下,還是讓你早點過來上班?,F在哪哪都縮編,就只有醫院往外擴,實在是人手不足,你這樣有經驗的更是少了?!?/br> 一番話明明分了好幾句,各有重點,吉云偏偏抓著看起來最不起眼的一句,咄咄道:“差不多走完了流程,還差哪一步?” 電話那頭沉默良久。 吉云直說:“院長,我怎么覺得您有點請君入甕的意思,我要是不去是不尊重你的權威,可我要去了自己心里也犯嘀咕。你是知道我這個人的,有些話你還是提前給我透露的好,不然到時候臉一黑,鬧得誰也下不來臺,這是大家都不想看到的吧?!?/br> 院長直嘆氣:“吉云,你這不分人不分場合的壞脾氣到底什么時候能改改?” 吉云說:“定型十來年了,改不了?!?/br> 院長這才把話說全。問題還是出在那一次的“事件”上,之所以沒有定義成事故,是因為從技術上看,吉云的手術確實不存在任何問題。 可從她當天的消極情緒和不正常的精神狀態來說,她又與手術結果有著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 于是家屬不止一次坐到了院長室,希望能和主刀醫生面對面談話,而更重要的是,他們希望吉云能說明當日情況,然后當面道歉。 吉云掛了電話還忍不住笑,鬧也鬧了,人也打了,錢也收了,現在又不服氣地來要道歉,三番五次,五次三番,寵得得意忘形,現在真把她當成軟柿子了。 于是換了衣服,當即風風火火沖到醫院。院長室這一層外早堵滿了看熱鬧的人,見到她,都自覺地避開,讓出一條通道。 素嫻不知從哪撲出來,忽然將吉云一把抱住,在她耳邊千叮呤萬囑咐:“你冷靜點,別又想不開啊?!?/br> 吉云冷笑笑,說:“我又不傻?!?/br> 院長室里,倒是沒有想象中的那樣熱鬧,當天那些牛鬼蛇神一樣的親戚都不在,除了不停抿口茶的院長,就只是一個頭發花白的男人無精打采地坐在沙發上。 看到她人,院長連忙招手要她進來:“來來來,順便把門關上,坐?!?/br> 吉云將素嫻和一眾看熱鬧地都關在門外,自己沿著墻角走去沙發,和那陌生男人面對面。 院長說:“這位先生,是上次那個病人的丈夫,你們聊一聊吧?!?/br> 那男人抬起頭,看見吉云,渾濁的眼里幾乎一亮,也說:“是啊,我們聊一聊吧,醫生?!?/br> 吉云沉吟良久,心里克制著克制著,還是忍不住嗤笑:“有什么好聊的,手術結果有機構的認定,醫院處理有官方的文書,再加上銀貨兩訖,連賠償的事情都解決了,還有什么好聊的?” 男人嘴唇翕動,臉色很是難看。 院長將手里的茶杯往辦公桌上一磕,慍怒:“吉醫生,你說話注意點?!?/br> 又向那男人道歉:“她脾氣不太好,我平時都不敢惹她,其實刀子嘴,豆腐心,比誰都好說話,您千萬別在意?!?/br> 男人點了點頭,原本擱在沙發扶手的一只手忽然伸進口袋里翻了翻,然后拿出一個被折得皺巴巴的信封。 然后起身走去院長跟前,將這信封遞到他面前。 院長疑惑:“這是?” 男人坦然地說:“這是醫院之前拿給我們的補償款?!?/br> “……” *** 院長大吃一驚,撐著桌子站起來,一把抄起那信封塞進男人懷里,說:“你這是干嘛?” 男人掙扎著沒肯要,幾番推讓,將信封又放回桌面,急忙走到吉云這頭,說:“出事那天,我因為情緒激動被人送回了家里沒能在場,后來聽人說道才知道發生了那么大的事。老伴平時待人很好,她一走親戚朋友們都難以接受,于是沒克制住情緒一哄而上,也是好心辦了壞事,但是給醫院,給醫生,都造成了不小的麻煩。我知道之后特別過意不去,一直想找機會和醫院,和那天的主刀醫生說聲不好意思,之前我也和院長說了,醫院打砸的賠償我一定要承擔,就是來了好幾次,都說主刀醫生停職,一直到現在才見到你,和你說句對不起,我也就算是了了一樁心事?!?/br> 一番話說得教人汗涔涔,大吃一驚后只怕還有大失所望。 原本是一場沒有懸念的博弈,此刻兩方勢力翻轉,一直覺得自己占據道德高峰的吉云居然沒來由的心虛。 肌rou自上而下的僵直,她動彈不得,而軟綿的沙發此刻已是針氈。 男人仍舊絮絮地說:“這回老伴病情很重,我們都清楚,開刀之前也有醫生給我透過底,所以無論有什么結果,其實我都做好了接受的準備,就是沒想到要無端添出這么多波折。他們拿錢回去的時候,我就知道不妥,古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軟,不管誰對誰錯,既然拿了錢,立刻蓋棺定論,有些話就不好再說??晌倚睦镆恢庇幸苫?,為什么明明結果排除了醫療事故,但主刀醫生又會承認自己失誤,這錢就像是一塊燒得火紅的烙鐵,要我整晚整晚的睡不著。所以我今天當著醫生的面將錢退了,只想求一個答案?!?/br> 吉云垂著頭,一時沒有吭聲。 院長來打圓場,試探著問:“您是不是信不過機構的認定???” 男人說:“不敢不信,可也想問問主刀醫生,咱們摸著良心說話,那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br> 院長干干地笑著,剛要說話,旁邊吉云打斷他,問那男人:“這個答案對你這么重要?” 她慢慢站起來,走到男人面前。 男人看著她,很認真地說:“重要?!?/br> 恍惚間,好像又回到那一晚人命和他物的比較,重要和次要的討論。 男人說:“醫生這個職業救死扶傷,手底下接觸的人多了,沒有哪個不是見慣了人的生死,或許就漸漸麻木,覺得生老病死這種東西只是一種自然法則??晌液屠习閺男【驼J識,從玩伴到戀愛,一直到成為夫妻,還從來沒和她分開過這么久的時間。她的生命在你眼中可能只是日常工作中出現過的一個小插曲,可在我這兒就是一整個天啊,你說這個答案對我而言,重不重要?” 他忽然加重了語氣,一字一頓地說:“所以今天我來這兒,那些亂七八糟的目的都沒有,就是想為我老伴問一句,你拿著手術刀的時候是不是百分百的投入,有沒有百分百尊重過別人的生命、尊重過你自己的職業。如果沒有,我希望你向我道歉,向我老伴道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