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是什么時候入伍的？”

    陳琛說：“高中畢業之后?！?/br>
    “那退伍之后就直接出來工作了？”

    “差不多吧?！?/br>
    “又是差不多?！奔坪懿粷M意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那到底差在哪兒？你難道沒想過考軍校當軍官，或者是考普通的本科院校繼續深造？”

    陳琛臉色微僵，歇了片刻方才說：“想過?！?/br>
    “那結果呢？”

    他這次是真的沒了下文，抿緊嘴唇打定主意一言不發。

    吉云的胃口反而被吊了上來：“陳琛，你一定有事想瞞著我?！?/br>
    車子恰好駛入寬闊的主干道，陳琛換檔加足了馬力，車速一下子被提升上來。

    吉云因背后的推力往前慣性一靠，嘀咕著：“怎么這么不禁夸?！?/br>
    陳琛瞄了她一眼，這時候說：“你怎么不問問我為什么會在你家門口?！?/br>
    怎么不想問，見到他的第一眼就想問：“那你為什么會在我家門口?！?/br>
    陳琛含笑，卻閉嘴小小地賣了個關子，直到吉云追問了好幾遍，他這才輕聲說：“我想看看你是不是還在生氣?！?/br>
    “你——”吉云狠狠瞪著他：“哪壺不開提哪壺，好日子過膩味了，你存心要來惹我的是吧?！?/br>
    陳琛試探著：“那你究竟還氣不氣呢？”

    “……”吉云將臉一板，不置可否，只是強調：“并不關你的事?！?/br>
    直到車子穩穩當當停在醫院大院，兩個人并肩往住院部走，吉云這才后知后覺地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陳??！”

    “嗯?！?/br>
    “你剛剛是不是故意給我岔話題了？”

    “……”

    ***

    辦公室里熱鬧得像是剛開門的澡堂子，穿警服的，白大褂的，各色便裝的，全聚在一起交頭接耳。

    吉云遠遠就看見江月坐在靠窗的長沙發上，一只眼睛紅腫得像是壽桃，正被眾星拱月似的包圍在警察和同事中間。

    素嫻見到她，自人群里一溜小跑地趕過來，說：“來得挺快啊?！?/br>
    忽然見到她身邊高出一個頭的陳琛，眼帶紅心地將人上下打量了兩遍。陳琛被看得渾身不舒服，微微側過去身子。

    素嫻拉著吉云的衣袖，和她咬耳朵：“這不就是我和你說的那帥哥嘛，湊近一看更標致了啊，整個一色氣滿滿的小鮮rou，這人是誰??？”

    吉云翻了個白眼，不客氣地說：“你別想打他主意?！币暰€一揚，落到陳琛身上，恰好和他四目相對。

    素嫻一拍她肩：“小氣鬼?！?/br>
    吉云說：“別磨磨唧唧的，到底出的什么事?！?/br>
    素嫻連忙拉著她往辦公室里的一角走，朝江月那頭努了努嘴：“瞧傷得重呢吧，說出事情的經過來你都不相信，簡直是百年難得一遇的大奇事?！?/br>
    吉云兩眼一眨不眨地看著素嫻。

    “剛剛電視臺過來，你不在，江月就出來填空接受了采訪。提到這次大雨受災，醫院如何應急的話題，江醫生就說我們派出了最好的普外科醫生參與急救，已經不分晝夜工作了多少多少個小時等等。

    “按道理，這么說一點問題也沒有啊，誰知道突然從人群里沖出個男人，一邊喊著為什么不能派高級外科醫生要派普通外科醫生，耽誤了多少人的治療云云，一邊就揮起拳頭把江醫生給揍了?！?/br>
    吉云起初還不敢相信：“這算怎么一回事?！?/br>
    周圍許多同事湊過來，都是一臉憤怒地說：“就是這么一回事，活了這么些年了，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br>
    “現如今這醫生也成了高危行業了，再這么任他們為所欲為下去，還不如辭職回家種地養豬，總好過受這份閑氣?！?/br>
    陳琛站得遠遠的，一邊仔細聽，一邊想，醫生這個工作看起來光鮮異常，其實背后的壓力非常人可以想象。

    他見過吉云的日夜顛倒，知道她可以因為一個電話隨叫隨到，甚至時不時要在一堆刁難里，和情緒激動的病人家屬斗智斗勇。

    她縱然有千面，只有在穿上白大褂，被稱為吉醫生的時候，才是最為真實的那一個。

    陳琛插不上話，也沒什么可以幫忙的地方，呆了一會兒，就沿著墻角往外走。

    只是剛剛邁開兩步，還沒走到門邊，吉云忽然在后頭喊：“陳??！”

    他轉過身，感受到無數道目光齊刷刷射到他身上。

    吉云粲然笑道：“你坐我辦公桌那等一會兒，我這邊很快就好?！?/br>
    chapter 16

    等吉云聽完同事七嘴八舌的控訴，再將記者和警察都一一打發走，時間早已在不知不覺里來到了傍晚。

    雨已停，太陽擋在稀薄的云層后頭含羞帶笑，溫柔又靦腆地散開最后一點微弱的光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