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蕭琮聽著這些發狠的話,心間卻覺甜如蜜糖,失而復得的感覺令她欣喜若狂。 輕抬起男人的下巴,許久不曾細細看過似的,目光在他眉目間反復逡巡,心已柔軟地碰也不能碰了。 冷寂云被她看得久了,便覺有些赧然,要轉開身去。 蕭琮卻道:“別動?!?/br> 冷寂云一怔,她已傾身過來,托起他的臉,在他額上一吻。慢慢向下,輕吻他眼簾,再向下,啜他的鼻尖。 冷寂云兩手撐在身后,緊張似的,稍稍抓住了床單。 蕭琮緩慢下移的嘴唇令他生出一種正被一點點吞掉的錯覺,他垂下眼,喉結上下滑動,耳中能聽到自己怦怦的心跳聲。 蕭琮尋到他的嘴唇,卻沒像方才那樣一下子親吻上去,反而保持著一點距離,像嗅聞,又像引誘似的靠近它們,感受著彼此溫熱的鼻息。 男人眼睫顫動,呼吸愈發亂了。 她這才托著他的下頜,印下這一吻。 不同于前次的熱烈,這一吻極盡溫柔綿長,仿佛向對方傾訴著埋藏心底的眷戀。 冷寂云也像受到觸動似的,不再一味承受,開始慢慢地回應她。 蕭琮便拉著他的雙手環在自己腰后,貼著他的嘴唇著意廝磨,待兩人稍稍分開,男人的雙唇已通紅了。 “待會兒跟我一同去議事廳吧?!笔掔嫠碇陆?,詢問他的意見。 從去年冬天起,兩人就再也不曾有過往日那般同進同出的情形。 冷寂云想了想便點頭應下,坐在鏡前時才發覺嘴唇紅腫得顯眼,當即瞪了蕭琮一眼,惱道:“不去了?!?/br> 蕭琮將他烏亮的頭發梳得整整齊齊,笑道:“怕什么,我看等會兒誰敢多看你一眼?!边^了片刻,又道,“誰要是多看,那準是羨慕咱們?!?/br> 冷寂云臉一黑,氣得拂袖便走,蕭琮忙追了上去,笑嘻嘻地拉他去外間用飯。 到了下午,兩人終是一起出現在議事廳里。 蕭七一眼便瞧見冷寂云唇上的齒痕,沖蕭琮擠了擠眼睛,一臉壞笑道:“樓主大喜啊?!?/br> “你這死丫頭!”蕭琮眼往桌上一掃,見什么便抄起什么,朝她腦袋上砸。 蕭七笑著躲了過去,蕭四見狀皺眉道:“什么時候了,還胡鬧?!闭f著將剛剛收到的消息向蕭琮稟報。 原以為蘇家一戰令血閣損失頗重,短時間內不會再有動作。 誰知蘇枕河轉過頭來便又挑起事端,將矛頭對準幾個弱小的江湖門派。 蕭琮先命蕭四派人支援,想了片刻,又道:“我之所以和蘇枕河立下戰約,就是不愿看到雙方爭斗中再有人命損傷??涩F在看來,怕是等不到六月初八,她就要鬧得生靈涂炭了?!?/br> 冷寂云明白她心中所想,卻道:“白道和血閣之間難免一場大戰,不是你和她兩人之間一決勝負就可以避免的?!?/br> 蕭琮點頭道:“既如此,咱們也該早做準備了?!?/br> 蕭四會意道:“樓主放心,屬下這就給各大門派傳訊,邀諸位掌門人前來樓中共商大事?!?/br> 眾大小頭領一聽說要與血閣決戰,都想起蘇枕河平日的狠辣手段,心下猶疑起來。 她們中的一些人曾跟隨符青參與龍棠山一役,親眼見識過戰局的兇險。 這幾人雖然身經百戰,早已不畏生死,卻恐怕這一步棋落得太早,沒有勝算不說,反折損了白道江湖的元氣。 眾人低聲議論一番,便有人提出疑議來。 蕭琮心中也并非沒有擔憂,卻知此戰勢在必行,待要開口,冷寂云已率先道:“前次圍攻龍棠山時,朗月樓還未有這般壯大,加上藥師門和我帶去的人手,尚且能和血閣一搏,現如今還有何懼?” 他站起身來道:“蘇枕河頻頻進犯武林,哪家哪派沒受過她的戕害?想當初,武林各派如同散沙一般,不能成事,如今同仇敵愾,又都以朗月樓馬首是瞻,你們還怕滅不了血閣嗎?” 眾人聽他分析,漸漸覺得有理,心中多了幾分底氣。 冷寂云又道:“蘇枕河一再發難,便是要攪得武林中雞犬不寧,人人自危。到時候不必打,咱們便自敗了。兵貴神速,此刻不出兵,還待何時?”他轉頭問蕭琮道,“你若信我,這事由我主持可好?” 蕭琮見他眉宇間又恢復了往日意氣風發的模樣,心里高興極了,道:“我自然信你?!?/br> 這時又有人道:“茲事體大,究竟戰與不戰,還請樓主三思啊?!?/br> 蕭琮卻道:“此事我已交給寂云全權處理,你去問他罷?!?/br> 那人朝冷寂云抱了抱拳,剛叫聲“冷公子”,便被截斷話頭。 “蕭樓主既然要我主持此事,想必我說話是作數的。冷某的脾氣和旁人有些不同,諸位也想必聽過。從今往后,若再有什么人臨敵怯戰,在我的面前長別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動搖軍心……”他目光一掃,一掌拍落案上,“立斬不赦!” 眾人面面相覷,過得片刻,一同應道:“屬下遵命?!本篃o一人再有異議。 自此,白道江湖與血閣的最后一場大戰悄然拉開了帷幕。 作者有話要說:先謝謝les~$_$扔的地雷!破費啦~ 倆人終于和好了,撒花~ 完結倒計時的節奏,大家有沒有感受到⊙▽⊙ ps:好久沒有求過收藏了,還有點兒不好意思開口的……那個啥,大家喜歡我的話,請收藏一下我的專欄吧,謝謝支持!捂住大紅臉,害羞地跑走o(*/▽/*)o ☆、第90章 弄璋 消息一經傳出,各派掌門陸續趕來朗月樓,算上諸多名不見經傳的小門派,林林總總竟有二三十路人馬,全由冷寂云親自接待商談。 蕭琮見他每日忙于此事,連安穩吃一餐飯的閑暇也沒有,想要替他分擔,他卻不肯答應。 “這些人慕朗月樓之名而來,見主事的是男子,已經心存懷疑,我若不事事躬親,讓他們知道我的本事,這些人又怎肯聽我調遣?”他一邊說著,手上也絲毫不停,借著燭光在宣紙上描下一張龍棠山的地形圖,時而蹙眉沉思,時而勾勾畫畫,全不顧窗外早已夜色沉沉。 蕭琮沒奈何地搖了搖頭,忽然不由分說抽掉他手里的筆桿,道:“今晚無論如何不許熬夜了,天大的事也等明天再做?!?/br> 冷寂云微微一怔,轉頭見她沉著臉的模樣,忍不住抬手去揉她眉心,打趣道:“怎么,怕為夫的本事太大,蓋過了你蕭大樓主的風頭不成?” 蕭琮長嘆口氣,拉過椅子坐在一旁,手指撫著他眼底的青痕:“我心疼你,你倒拿我尋開心?!?/br> 冷寂云心里一暖,收起了玩笑之態,將她的手捉下來,微微笑道:“別擔心,我還撐得住?!?/br> 蕭琮握著他的手,低頭輕輕摩挲。由于長時間握筆的關系,幾個指腹上有些泛紅,原本紅潤的指甲卻失去了光澤。 她看得心里不是滋味,悶聲道:“寂云,我明白你心里想的什么,只是不想你這么辛苦?!?/br> 冷寂云笑了笑,抽出一只手輕緩地撥弄她指尖,過了許久才道:“時局如此,誰會活得不辛苦,但愿這次一勞永逸,你我就可以卸下包袱,過一些想過的生活了吧?!?/br> 蕭琮聞言,抬頭盯住他半晌,伸臂將人擁進懷里。 笑意從冷寂云的眼角眉梢一點點沁出來,他閉著眼想,自己這許多年來勞心勞力,究竟都為了什么?原來是為了活著,為了權勢,為了父親的遺愿,現在……大概只是為了換取一點像這樣寧靜自在的時光。 他偏過頭,主動吻了吻蕭琮的嘴唇。室中極是昏暗,男人漆黑的瞳仁卻在燭火掩映下亮得好似寶石,教人移不開眼。 五更時分,兩人尚在睡夢當中,外面忽然響起大動靜。 蕭琮先被吵醒過來,掀開帳子望了望,饒是夏天日頭升得早,這時候仍舊天色昏蒙,只隱約透進幾縷熹微晨光。 “樓里出事了?”冷寂云眼里帶著睡意,也跟著坐起身。 兩人披上外衫,循聲來到兩墻之隔的跨院,只見門前吵吵嚷嚷,已聚集了不少人,幾個侍從端著水盆剪刀麻線等物忙進忙出。許是聽到聲響,蕭五、蕭七也先后趕了來。 見了這番陣勢,蕭琮心里略略猜到一些,先到一步的楚硯之對她解釋道:“柳行半夜里臨盆,我已命人請了產公來。等孩子出生少說還要幾個時辰,有我和唐瑛在這陪著,不如先叫大家回去休息?!?/br> “起都起了,哪里還能睡得著???”蕭七揉著兩只眼,困懨懨地指著豫章道,“我大老遠聽見她大呼小叫,恨不得把整樓人都鬧起來,還當出了什么事,原來是柳行要給她生娃娃?!?/br> 豫章一臉焦急地在房門外踱來踱去,頭發也來不及梳理,模樣極其狼狽,聽了蕭七這話,倒有些不好意思起來:“我……我又沒經歷過這種事,看他又是喊疼又是流血,以為孩子有什么不好,才一時慌了手腳?!鞭D而又咕噥道,“產公進去那么久,怎么還沒有動靜?” “生孩子就是這樣,別急別急,等會兒給你生個大胖閨女?!笔捚咭桓焙芏臉幼?,挑挑眉毛,徑自靠在墻上假寐。 天色逐漸大亮,眼看著午時將近,屋里不但沒有喜訊傳出,反倒是柳行一聲聲叫喚慘得嚇人。 豫章急得趴在門上朝里面望,卻什么也看不見,耐著性子又等了三刻,狠狠一跺腳:“不行,我進去看看?!?/br> 旁人忙把她拉住,勸道:“女人可不能進產房啊,再等等,說不準這就生了?!?/br> 正說話間,房門啪地一開,產公兩手上還沾著血,火急火燎地跑了出來。 豫章一把抓住他,問道:“怎么樣,生了沒有?” 產公支吾半晌,哭喪著臉道:“這孩子個頭不小,還頭上腳下反著個兒呢,怕是……不容易生??!” ☆、第92章 冷公第子的禁令 天地間朦朧的霧氣還未散盡,細雨斜織,帶來入夏后難得的清涼。 這樣的天原該蒙頭大睡,蕭琮卻不得清閑,一大早被幾位掌門人拉進書房議事。 “龍棠山精銳盡出,守衛薄弱,這是多好的機會?整整半個月,咱們窩在這毫無作為,蕭樓主,你也同咱們交個底,冷公子心里到底是個什么打算?這架是打還是不打了?” 說話的這位周掌門脾氣急躁,竹筒倒豆似的講完一席話,脖子憋得通紅。 這樣的陣仗不是頭一次了。蕭琮坐在對面,抬手按著眉心,十分頭痛。 這段時間以來,冷寂云為了攻打龍棠山的事煞費苦心,可要讓這些發號施令慣了的掌門人聽命于他,也并非易事。 起初,閑言微詞不是沒有,但往往還沒傳進他耳朵里,就先被蕭琮壓了下去。 直到上個月,探子傳回消息,蘇枕河不知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將閣中的精銳人馬全數派遣下山,血閣總壇幾乎無人了! 眾人心里頭打鼓,料想其中有詐。 這位血閣閣主的詭計她們是領教過了,上回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不聲不響就圍了南山蘇家,又教趁機攻上龍棠山的門派吃了大虧。 這事可還沒過多久,眼下又要故技重施? 這陣子,整個白道江湖忙著集結人馬,動靜頗大,消息也想必早被血閣的眼線傳遞回去。 換了是旁人知道自己的腦袋被人惦記上,多少要做出些反應。先發制人也好,按兵不動也罷,那都在情理之中。 蘇枕河的反應卻匪夷所思。 她絲毫沒把這場即將到來的惡戰當回事似的,自顧自地調配人手,四處殺伐,不斷向那些名不見經傳的小門小派發起攻擊。 看上去來勢洶洶,卻動搖不到白道武林的根基,反而掏空了龍棠山總壇的布防。到決戰之時,血閣人困馬乏,還有什么勝算? 蘇枕河的這番舉動,與其說是殺伐,倒更像一個心血來潮的游戲,任性,卻饒有興味。 各派掌門自詡閱人無數,此時也不由犯起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