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入陣
掛斷電話,陳相世看著手機沉默許久,他忽地起身衛生間,對著鏡子仔細審視起自己。 鏡子里,在陳相世的眼中,他的頭頂依舊是一片濃郁至極暗的黑氣匯聚而成的慶云。 這一片純粹由厄運,災劫凝結而成的慶云,似乎有著無窮重的重量,每時每刻都會垂落下縷縷虬結而成的黑絲,想要纏繞在陳相世身上。 可是每一縷垂落而下的黑絲,稍一垂落靠近陳相世,便會在剎那間崩解為最純粹的黑氣,重歸上方的黑氣慶云。 陳相世注視著鏡前的自己好一會,忽地閉上雙眸,有些疲倦的按了按鼻梁。 用手機預訂了一輛網約車,背起背包離開了房間。 “你確定是要去興盛路?” 網約車的司機語氣古怪的向陳相世詢問。 “嗯,有什么問題嗎?”陳相世問道。 司機大哥訕訕一笑,道:“也沒什么,那個……我能冒昧問一句,你去那里是要干什么嗎?” “約了人見面?!?/br> “大晚上去興盛路見面?”司機咂舌道:“兄弟我話跟你直說了,我頂多送你到路口就不會往里開了,你自己還要走三四公里路,就算你給我差評,我也不會開進去的,如果你接受不了就退單?!?/br> “為什么,興盛路有什么問題嗎?”陳相世好奇問道。 司機詫異道:“你還問我為什么,白樓北區的公墓就在興盛路你不知道嗎?你大半夜去那里,還問我有什么問題?” “我剛查過地圖,知道那里有公墓?!标愊嗍澜忉尩溃骸暗抢镆膊恢褂泄拱??我定點的位置也是在興盛路附近的一個小區吧?” 興盛路除開路中段的公募,還有個小區。陳相世為了避免誤會,在手機下單的時候,便將終點定在了小區門口。 “那破小區從去年開始就一直有怪事,現在哪還有人住??!而且最近一年多,興盛路夜間出車禍的新聞特別多,我們都不走那條路的?!?/br> 司機嘆了口氣,道:“兄弟,你別嫌我多嘴。有什么重要的約不能推到白天去,大晚上去那種地方招不自在???” “知道了,你在路口停車就行,我也不會給你差評的?!?/br> 司機見陳相世不聽勸,搖了搖頭不再多說,踩下油門。 車子在興盛路口停下,陳相世剛下車,司機便立馬調轉方向盤遠去,壓根不打算再停留片刻。 陳相世拿出手機看了看,確認了下位置,不急不緩的朝著興盛路公墓走去。 陳相世腳程挺快,走了大概半個小時,便已望見遠處那座小山,也就是興盛路公墓所在。 這座小山,倒不如說是小土坡更為合適。陳相世僅靠目測,便覺的它的海拔可能都不夠三百米。 只是就是這樣一個小土坡,在夜色的籠罩下,卻給人一種無比高大,窒息陰暗的感覺。 陳相世順著柏油路主干道的岔道走進一條相對偏僻,地面已經有些龜裂的水泥路。 道路兩旁栽種著不少綠植,剛一踏入水泥路,便有微風夾雜著細雨吹面而來,讓人生出一股由身到心的涼意。兩邊樹木的葉子也隨著風發出簌簌的響動。 陳相世掃了兩眼,搖頭在心中調侃兩句:“還好是柏樹,你要是在這里種兩排槐樹,那還真有點嚇人的味道了?!?/br> 未走多遠,陳相世隱約能看見山坡上的墓碑時,便見到不遠處似乎有一點光亮起,他微微瞇起了眼睛,便見于曉正提著一盞燈,巧笑嫣然的站在前面,等著陳相世過去。 “于曉jiejie,蘇靜姐呢?” 陳相世依舊用著靦腆的口氣。 于曉將手中的一盞燈挑高了一些,燈光映照下,顯露出于曉不僅紅潤到不正常的臉頰,原本挺拔的身姿,略微有些駝背。 “你跟我來?!碧K靜抿嘴一笑,挑著燈向水泥路前方走去。 “好?!?/br> 陳相世好似半點也不詫異于曉的不正常,略一點頭,便跟在于曉的背后向前走去。 “為什么會約在這種地方呢?大半夜的,實在有點嚇人?!标愊嗍篮鋈婚_口問道。 前方的于曉沒有回答,只是安靜的帶著路。 陳相世也不在意于曉的回答,像是在看風景一般,左右打量著環境,口中像是自語又像是聊天般的說道:“這里真的荒涼啊,按理說公墓清靜歸清靜,但不可能荒涼成這樣?!?/br> “你看這旁邊的綠植,都有多久沒有修剪過了?” “這種公墓一般不是有保安守著的嗎?這里好像沒有。聽剛才送我來的司機大哥說,這里以前鬧過事情,所以看墓的保安都辭職了?!?/br> “雨好像越來越大了,風也越來越大了?!?/br> “哈哈,那座山看著挺近,怎么咱們走了這么遠都沒到啊。果然是看山跑死馬?!?/br> “于曉,咱們還需要走多久?” 周遭的風雨越來越大,敞開的外套在狂風中獵獵作響。 聽到陳相世喊她的名字,前方帶路的于曉忽然渾身一震,止住腳步,提著手中那盞雕花木質的古燈,轉過身來。 原本紅潤的臉色已經化作慘白,雙目的瞳孔眼珠消失不見,只剩下眼白,面上青筋暴起,嘶吼一聲撲了過來。 陳相世臉色不變,直接一腳踹了過去,于曉輕易地被踹飛出去,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而后一動不動。 手里雕花木質的古燈,也被拋飛出去,掉在地面上,燈內的火光一晃一晃,似乎即將熄滅。 風雨聲依舊,周遭環境沒有半點變化。 山坡依舊在不遠不近前方,上方的墓碑依舊隱約可見。道路左右,盡是黑暗。 剛才于曉轉身,面目猙獰的一幕仿佛只是陳相世的錯覺。 陳相世回頭看了看,柏油路的主干道已經消失在視野里,似乎被一片郁郁蔥蔥的密林遮攔住了,連興盛路的路燈都看不見。 整片天地,似乎都只剩下于曉旁那盞雕花木質的古燈內還閃爍著一點光亮。 “玩夠了嗎?” 陳相世平靜的聲音被嗚咽的風雨聲淹沒,昏倒在地的于曉沒有回答,更沒有其他人回答,仿佛這句話只是陳相世的自言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