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岑裕大步邁過門檻踏進屋內,偏頭哼了聲:“我這人從小就腦后生反骨,喜歡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活人不能吃的飯菜是什么樣的,我倒想要試試?!?/br> 這屋子里飯菜都是他派人送來的,想給她改善伙食就直說啊,怎么這么可愛。 陸槿梨忍住笑:“好好好,督公大人說的是。那您先坐著,看看是要先嘗嘗小店里的茶水呢?還是金桔呢?” 岑裕嫌棄的拎起一個茶杯:“這杯子哪兒來的?怎么缺了個口?” 陸槿梨瞥了一眼:“哦。這杯子是上次和在屋里你打斗的時候沒注意摔地上了,質量還挺不錯,只裂了道小口,我就撿起來湊活用了?!?/br> “說得好像我苛待你了似的?!贬A闷鹧燮た此谎?,把茶杯倒扣回桌面,“行了,別作那副上不得臺面的表情,一會兒我讓人給你換套茶盞?!?/br> 陸槿梨立馬順竿爬:“炭盆也該換了,這屋子里的炭都是前幾日送來的,晚上實在太冷啦?!?/br> 岑裕挑起眉梢:“你一個習武之人要什么炭盆,內力運轉一圈不就暖了?!?/br> 陸槿梨托了下腮:“可是整晚都維持內力運轉很累欸!” 岑裕本想嘲諷她懶惰,卻忽然察覺不對:“你每晚都正常按時入睡?” 陸槿梨點頭:“當然?!?/br> 岑裕:“從不修煉內力?” 陸槿梨:“不修煉?!?/br> 岑裕:“……你的內力都是自己修煉出來的?沒有其他人給你傳功?” 陸槿梨驚訝:“習武之人內力那么重要,怎么會有人平白無故傳功于我?!?/br> “那你……”到這里岑裕其實已經不太想問下去了,卻控制不住聲音艱難的吐字,“那你的武功為何會這么高?” 陸槿梨不假思索:“因為我天賦異稟吧?!?/br> 被傳功過·每天修煉·依舊打不過對方·天賦奇差的岑大人:…… 感覺像是走在路上被路過的人莫名踹了一腳,現在心里就是很惱火。 惱火但又找不到發泄的出口,岑裕氣得整個人都有點糊涂了,于是連灌兩大杯冷水,用的還是那個剛剛被他嫌棄的缺口的杯子。 岑裕早年在宮里受過不少貴人的磋磨,盡管如今榮登高位,身體也留下不少隱疾。 那兩大杯冷水喝得太急,又逢晚秋初冬季節轉換之季,冰涼的液體入腹,冷意如附骨之疽攀上腦部神經,激得他太陽xue附近的經絡鼓脹起來,腦仁突突得疼。 岑裕疼得厲害,眉心深深折起,沒精力再和陸槿梨斗嘴,一條胳膊撐在桌上,拇指按著太陽xue試圖緩解痛意。 陸槿梨本來逗老婆逗得還挺開心,見他突然虛弱得說不出話,嚇了一跳。 她抬手扣住岑裕的手腕,兩根指頭同時搭上去,去探對方的脈搏。 岑裕疼痛的間隙中瞥了她一眼,有些好笑:“你會看脈嗎?” “會一點?!标戦壤嫔裆J真,努力把脈。 岑裕不信,他可沒聽說過青云山的國師還會醫術。 原主確實不會醫術,但陸槿梨會。 她在上個世界停留了很長的歲月,游歷天下期間曾和神醫同行過一段時日。神醫性情恬淡寬和,某一日陸槿梨來了興致說想學醫,對方也不介意她的三分鐘熱度,教授時依舊十分盡心竭力。 奈何陸槿梨沒有在醫術一途上繼續深耕的打算,于是很快他們又分道揚鑣。 幸虧陸槿梨記性不錯,天賦也好,此時摸著岑裕的脈,她大致能看出一點東西。 岑裕這幅身體虧空得很厲害。 他體內的內力與身體并不契合,因而時常在主人身體里橫沖直撞,使得他本就不算硬朗的身子骨雪上加霜。 若是岑裕本身天賦出眾,最多只需修煉幾年便可以將這股內力完全同化,納為己用。 奈何問題就出在這里,對方大約是武學天賦不行,這股陌生的內力在身體里滯留的時間過長,才導致他現在的軀體像個到處破洞的布袋,哪哪都漏風。 至于解決方法嘛—— 很遺憾陸槿梨學藝不精,她也不懂。 不過這個可以暫且放一放,陸槿梨就不信這個世界沒有名醫,往后多費點心總有辦法解決的,現在當務之急還是得想個辦法緩解岑裕的疼痛。 陸槿梨從回憶中犄角旮旯的縫隙里翻出神醫的教導片段,仔細觀摩過之后扯過岑裕的一只手。 岑裕大驚:“你做什么?!” 他好像一只橋洞底下面對陌生人時應激的貓咪,嚇得連忙抽手,額頭也不按了,全身的毛毛都似要炸開一般。 陸槿梨手心稍稍用力,雙手一齊上陣,扣著他的手掌不讓他抽走,指腹在他掌根虎口的幾個xue位揉捏起來。 陸槿梨手上的力道適中,不輕不重,揉了幾下岑裕就感覺自己的頭疼稍微減弱了一些。 陸槿梨:“這里是合谷xue,用適當的力道按揉可以有效緩解病人頭疼、牙痛以及鼻塞等癥狀?!?/br> “怎么樣,有沒有舒服一點?” 岑裕不再掙扎避開對方的觸碰,眼神稍微柔軟了一些,但依舊嘴不饒人:“國師這是在討好我嗎?討好一個宦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