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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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桌邊的茶盞時時有人去給滿上。秦楚青的不知空了多久,卻無人理會。 這老婦的人,對阿青著實太過怠慢! 環顧四周。 右側不遠處便是擱著茶壺的桌子。 在二老爺喋喋不休的話語聲中,霍容與執起茶壺踱到秦楚青跟前,拿過她的茶杯將其斟滿,再將茶杯遞還給了她。 秦楚青順手就接了。 仿佛前世與諸位同僚相聚時,大家互相順手倒杯水那么簡單。 兩人這個動作一氣呵成行云流水。 一個是早已成了習慣,下意識便那么做了;一個是經常有太.祖端茶遞水倒酒盛飯,如今不過是接個王爺的水,更不覺得有什么特別——左右他是自愿的,沒人逼他。 故而兩人都神色極其平靜。 在場其他人卻都嚇壞了。 一屋子人齊齊盯著霍容與修長的手指和秦楚青手中的那杯茶,震驚得說不出話…… 暖意透過茶杯從指尖傳來。 秦楚青正要說‘多謝’。一抬眼,對上霍容與望來的目光,登時愣住了。 ——黝黯若深潭。暗流涌動,閃著瀲滟的波光。 他眼睛本就極其好看,此刻帶著欲語還休的復雜情感,更是魅惑人心。 秦楚青被這雙眼眸蠱惑,一時失神。 這時她忽然想起,上次和敬王相遇時,他眸中透著的那份暖意為何如此熟悉了。 極像一個人。 ……她兩世里最為親近的摯友。 太.祖也很喜歡這般專注地看著她。 特別是在飲酒之后。 他會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她,一瞬也不挪開視線。好似天地間就只有她一般。 被她發現后,他便朝她暖暖地一笑,繼續盯著她看,聽她有一搭沒一搭地和他說話。 離京前的那晚,二人又在屋頂對飲。 太.祖微醺,側頭倚靠在她肩上,順手撈起她飲了一半的酒,將剩下的半杯一口飲盡。 “此生最大心愿,不過是和阿卿同飲一杯酒?!彼χ?,而后抬眸望向她,道:“阿卿,我等你回來?!?/br> 我等你回來。 短短五個字,不長,卻堅定異常。 她知道他說到做到。他對她,一向是言出必行的。 可她…… 終究是回不去了。 ☆、第50章 相約之事 “王爺?王爺?” 連聲輕喚在屋內響起。聲音不大,卻很堅持。顯然是鐵了心要將沉醉其中的人給喚醒。 霍容與暗暗嘆息了聲,慢慢調轉視線,循聲望去。 秦立謙正立在不遠處,語氣恭敬,臉色卻不大好看。 他雙眉緊擰,在霍容與和秦楚青間又看了一眼,方才說道:“多謝王爺抬愛,實在惶恐。只是小女性子頑劣,實在當不起王爺如此青睞?!?/br> 聽秦立謙說秦楚青‘性子頑劣’,霍容與抿了抿唇,甚是不悅。 不過,念及他是秦楚青的父親,到底將這怒氣壓了下去,并未即刻發出。 “沒有?!被羧菖c留戀地朝她看了眼,道:“她很好?!?/br> 見他如此刻意維護秦楚青,秦立謙的臉色愈發黑沉了兩分。 霍容與自是發現了秦立謙的變化。不禁唇角緊繃,清清冷冷地回望過去。 秦楚青不知這兩人先前還相處得不錯,怎地一下子氣氛僵硬起來。 她將手中杯子擱到旁邊幾案上,笑道:“不知王爺給小六請來的武師父,何日可來府授課呢?” 聽到她的聲音,霍容與緊抿的雙唇微微勾起了個柔和的弧度。 秦立謙發現了,眉端擰得更緊。 “他需得準備兩三日方能前來?!被羧菖c定定望著秦楚青,道:“阿青稍等幾日?!?/br> “好?!?/br> 秦楚青笑著應下后,方才發現霍容與身邊不遠處,二老爺和三老爺正用一種‘見了鬼’似的表情看著她。 她不是吃悶虧的性子,沒道理被人這樣死盯著瞧了,卻當做沒看見。當即問道:“二老爺三老爺可是覺得有何不妥?” 三老爺秦立誠望一眼霍容與,扭頭說道:“沒有?!?/br> 秦二老爺卻是答非所問,綻開了個溫和的笑容,借機問道:“青姐兒和王爺關系很好?” 秦楚青暗嗤一聲,正欲出言頂他一句,誰知霍容與卻淡淡地朝她這邊望了眼。 不知為何,她愣是看懂了他這是不讓她回答、讓她把此事交給他處理。 疑惑地滯了滯,秦楚青到底沒有開口。 “本王與她頗為投緣?!被羧菖c簡短答完,為秦楚青著想,到底是又不甘不愿地加了句:“家弟與她也很是投契?!?/br> 談及霍玉鳴,二老爺秦立謹的臉色驟然變了變。 當初他兒子秦正磊誣蔑秦正陽的事情被揭穿后,霍玉鳴揚鞭抽了秦正磊三鞭子。 那三鞭子可夠狠的……直讓秦正磊好幾天下不了床。端午節參加龍舟賽的時候,還一瘸一拐的走不太順當。 二老爺抬頭望一眼霍容與,頓時悔得腸子都青了。恨不得自扇幾巴掌。 ——弟弟都那么兇殘了,兄長的話,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怎么看到這人出眾的相貌和高華的氣度,就忘了兒子受家法一事? 那分明就是這敬王指使人做的! 秦立謹衡量片刻,終究是沒敢繼續貼上去。低眉斂目默默退到旁邊去了。 三老爺見二哥被嚇到,沒再繼續坐視不理。但也不敢惹怒了這煞神一般的敬王,只得抬手拍了拍秦立謹的肩膀,以示安慰。 霍容與感覺到了自己與這環境的格格不入。 其實,不只是現在。 就算是在前世,就算是他統領著千軍萬馬或是一個國家,能和他私下里熟悉起來的也沒有幾個。與他真正交心的,更是只得阿卿一人。 左右目的已經達成,不只見到了心心念念的她,還和她說了好幾句話,他已經滿足。 往后同在京中,有的是相處機會。 “我走了?!被羧菖c對秦楚青簡短說了句,朝眾人頷首示意了下,舉步往外行去。 屋內人面面相覷。 這位真是個怪人。說來就來,說走就走。連點征兆都沒。 難怪人人都道敬王不近人情不懂禮數。 可不就是這樣? 不過…… 人家也很有這樣做的本錢就是了。 秦楚青看著霍容與這好似太過自我的表現,卻是莞爾。 ——又是個擅于統領掌控全局,卻不太擅長和人打交道的家伙。 因著和故人那些相似之處,秦楚青對他倒是十分包容??此绱?,不禁喚道:“王爺?!?/br> 霍容與腳步猛地一停。 秦楚青含笑說道:“多謝王爺相助之情?!?/br> 霍容與回頭朝她點了下頭,道了聲“沒甚么”,又繼續前行。 只是在他轉過頭的瞬間,秦楚青隱約看到,他面上貌似浮起了一層極淡的微紅。得虧了他皮膚白皙,不然就算她這樣好的觀察力,怕是也看不出來…… 王爺的身份擱在那兒,他要走,不論是驚恐的人亦或是害怕的人,都得硬著頭皮跟在后頭去送一送的。 秦立謙臉色鐵青不愿和霍容與多說話。 身為世子,秦正寧義無反顧地沖上前去,擔起了和霍容與搭話、領著眾人送他出門的重任。 好在秦正寧學識頗佳博覽群書,性子也極其溫和。面對敬王的孤傲氣質和沉默態度,絲毫也不退縮,越挫越勇。一個話題霍容與沒有理會,他就迅速換了另一個。 當扯到開國元勛、提及鎮國大將軍時,霍容與總算是露出了一絲笑意,道了聲:“她很好?!?/br> 秦正寧便松了口氣。 他正欲照著這個話題繼續下去,霍容與卻是突然駐了足。 秦正寧抬眼一看,垂花門到了。女眷們要回去了。 他正要回頭叮囑meimei幾句,霍容與卻仿佛忽地想起了什么,回身朝后看去。 望見秦楚青的身影,見她正朝這邊看過來,霍容與唇角輕揚,問道:“可還記得那次所說之事?” “記得?!鼻爻嘀朗谴饝埶燥埖氖虑?,笑道:“答應了自然不會忘?!?/br> 霍容與唇畔的笑意深了些許,“那好。我等著?!?/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