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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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排斥之意,恐怕不是一朝一夕驟然形成的。 秦楚青手中一頓,將布巾遞給了煙羅。正思量著要不要將話題引開,一旁秦正寧已經將屋里伺候的人盡數遣了出去。 待到屋里只剩下他們三人的時候,秦正寧拿出一張折起的紙張,攤開,露出里面畫著的一物,指了它問秦楚青:“你可認得此物?” 秦楚青瞧了一眼,心下暗驚。 她認得。 她當然認得。 是先鋒營的牌識。 沉香木所做條形牌,牌周刻有纏枝紋樣,正中雕著所有者的名字。 這個是…… 先鋒營一等兵士? 算是士兵里的小頭目了。 秦楚青搖頭說道:“看上去像是身份牌記。具體的,我卻是不知曉了?!?/br> “你不識得也是正常。此物除了軍中之人,等閑見不到?!鼻卣龑幍吐暤溃骸斑@是軍中的身份牌識。具體哪一處的,我們亦是不知。不過看這紋飾,應當是極北之地的植物樣子?!?/br> 秦楚青默默頷首。 秦立謙行了過來,指了那牌識中本應刻有名字的地方,說道:“這圖是正陽憑著記憶畫下來的。此處,本應有個‘鳴’字?!?/br> 秦楚青將父親的話在心里過了一遍,突然反應過來,拿著紙張的手不由就加大了力氣,“這東西是鳴少爺的?難道就是當初他丟了的那物?” “不錯。當時正陽撿起來后仔細看過,故而印象頗深?!?/br> 秦楚青瞬間理解了鳴少爺為什么會那么生氣了。 軍中最重的就是紀律。他將這個弄丟,再回去,鐵定要挨罰的。而且,這懲處,絕對不會輕了。 “不對啊?!鼻爻噢D念一想,喃喃說道:“這個時候,不應當是軍士離開營地的時間?!?/br> 而且,若是正規離開營地的話,應當把軍中牌識上交給將軍或者副將?;貭I之后,再去領取。 “難不成,他是偷跑出來的?”她疑惑地側首去問父兄。 秦正寧沉吟道:“還記得我與你提起過的那個人嗎?” “先前在族長家看到他后,你說起的那個?”秦楚青見秦正寧微微頷首,便道:“記得。只是當時哥哥不太肯定,并未說出他是誰?!?/br> “我所說之人被其兄帶入軍中歷練,也有幾年了。只是如今正值盛夏,還不到離營的日期,王爺治軍甚嚴,斷不會讓他肆意而行,先前我便想著許是弄錯了罷。如今看來,倒真有可能是他?!鼻卣龑帉⒓垙堈燮?,收好,“倘若果真如此,阿青往后和他相交,需得謹慎小心?!?/br> 秦楚青明白,這最后一句話,應當就是父兄今日匆匆趕來的真正原因。 不過—— “他到底是誰?” “敬王爺的二弟,霍玉鳴?!?/br>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某人應該就能冒個泡了!哈哈~ 求收藏求評論求撒花…… 來嘛,美人兒們~(づ ̄3 ̄)づ╭?~ ☆、如此“請人” 父兄走后,秦楚青先是去探望了秦正陽。聽說他還在睡,就留下了些點心吃食,這便回了自己院子。 想到秦正陽睡得昏天暗地的狀態,秦楚青思量著霍玉鳴忙活了大半夜幾乎沒休息,今兒怎么著也得關上門蒙頭呼呼大睡,就也并未將前一天他所說甚么‘請吃飯’擱在心上。 自顧自去祖宅的書房里翻騰半天,找了本書出來?;卦鹤赢斨袑ち藟K兒大的陰涼地,讓丫鬟們搬了藤椅過去,她便閑閑地捧了書在那邊細看。 不多時,煙羅和煙柳行了過來。 兩人你瞅我我瞅你,都在猶豫著不敢上前。 秦楚青翻頁的時候眼角余光瞄到,順口問道:“有事?” 煙柳咬了咬唇,上前說道:“姑娘,鳴少爺來了,說是要見您。秦金把他攔在前院兒了。您看……” 秦楚青這才從書冊上方看過來,“他居然醒了?” 轉念一想,也是正常。 先鋒營的兒郎,各個都是好漢,天不亮就要起來cao練。 霍玉鳴在那兒幾年,早已習慣了罷! “那姑娘到底見不見他?”煙羅在旁小心問道。 ——那位爺杵在外頭,跟個瘟神似的,大家伙兒走路的步子都輕了好多。 無論去留,姑娘給個話定了死活,她們也好心里提前有個準備。 聽了這話,秦楚青也有些為難了。 說實話,她是十分不想見到此人的。惹上這么個麻煩,必然要勞心勞神,對身子恢復不利。 可她一向重諾。 昨兒到底是她答應過了,吃他一頓賠罪餐。無論她今日去或不去,怎么著都得當面說清楚。 這一面,終歸是要見的。 秦楚青暗暗嘆了口氣。 她懶得再挪動,不愿這個時候費力去前院尋他。左右這祖屋的內宅里如今除了她之外女眷只得老太太一個,也不怕他翻上天去,便垂眸繼續望向書頁,“那就讓他過來吧?!?/br> 左右他是凌嫣兒的‘表哥’,凌嫣兒和她也沾了親,就暫且當他不是外人罷! 霍玉鳴來的時候,秦楚青正看到精彩處,根本沒留意到。直到丫鬟通稟,方才隨口應了一聲。 霍玉鳴湊到她跟前,瞅了眼她拿著的書…… “咦?你看兵法?”他甚是驚奇,雙眼緊盯著她手中書冊,繞著她的藤椅轉了兩圈。 秦楚青道:“看看有好處?!?/br> “甚么好處?又不能領兵,難不成憑著它在后院和人打仗不成?” 秦楚青琢磨了下,他這歪理倒也有可取之處。在后院和蘭姨娘、老太太對上,可不就跟‘打仗’似的? 這才抬了眼看他,笑了下。 霍玉鳴沒料到她會忽然對他笑。她那明媚至極毫無陰霾的樣子,竟是他見過的最漂亮的笑顏,一時間倒是愣住了。 他這一呆,秦楚青就也瞧清楚了他的樣子。 她驚奇地發現,霍玉鳴居然相貌不錯。先前臉上有青腫,只能看出眉目俊朗。如今那青腫消了些,便能看清他挺秀的五官。 秦楚青不由微瞇起雙眸多看了一霎霎。 霍玉鳴不知怎地面頰有些發燙,忙別過臉去,不再和她對視。 秦楚青正看到要緊處,剛剛的所思所想也不過是一瞬的事。之后她復又垂下了眼眸,緊盯書冊,“你稍等會兒。我很快就好?!?/br> 霍玉鳴看不得自己被忽略,硬湊過去問道:“怎么樣?昨兒我做得不錯吧?” 聽了他這洋洋自得的語氣,秦楚青忍了半天,沒忍住。 雖說父兄的好意她十分心領,他們離去前的殷殷叮嚀,她一刻也沒忘記,有心想要在對著霍玉鳴時謹慎些。 可她努力了再努力,實在沒法做到依照著行事。 ——要她堂堂大將軍在一個弱氣巴拉的一等兵士面前小心應對,著實太難為人了些。 故而秦楚青決定實話實說。 “一般。不怎么樣?!?/br> “你……”霍玉鳴瞪圓了雙眼,“我那三鞭子不夠厲害?別是你哥沒說實話吧!” “自曝行蹤你懂嗎?就是太厲害了,才毀事。試問有幾個人能夠做到三鞭打暈一個人的?你若不想讓人尋到,還是低調些的好?!?/br> 霍玉鳴猛地頓步,狐疑地上下打量她,“你知道我是誰?” “不知道?!鼻爻嗄槻患t心不跳地扯謊,“不過看你連自己名字都不敢報,想來是打算藏匿在此的?!?/br> 霍玉鳴看看她手里頭的兵書,又看看她說話時不甚在意的模樣,忽地笑了。 “我先前就覺得你和尋常姑娘家不一樣。如今想來,有些明白了。你這樣子,分明像個勤學兵法的小兵!說話跟刀子似的,整天瞎捉摸?!?/br> 秦楚青猛地將書合上,沒好氣地斜睨了他一眼。 小兵?! 有她那么氣勢磅礴的小兵嗎? 難怪有個王爺大哥當靠山,他從軍幾年了還只混了個一等兵士當當。 就這種眼力,也差得忒遠了些! 霍玉鳴被她眸中毫無遮掩的無盡嘲諷給刺激到了。他猛地轉過身子,朝外走去。還沒到院門,就又折了回來。行到秦楚青的跟前,劍眉擰得死緊。 “喂,走??!” “做什么?” “你不知道我來干嘛的?昨兒說好的。吃飯!醉仙樓!” 秦楚青淺淺笑了,“去,可以。等小六醒了后,帶他一同去?!?/br> “不行!”霍玉鳴斷然拒絕,“我和他話不投機?!?/br> “哦?”秦楚青揚眉輕笑,“那這酒席就算了罷!沒道理正主兒不去,我卻要去白賴一回的?!?/br> 語畢,又攤開了那本書冊,細細讀了起來。 自打知道霍玉鳴是軍中過了好幾年后,秦楚青倒是可以理解他為何會選擇用‘請吃飯’的方式來賠罪了。